第一十二章 方士與祖先之靈(1 / 1)

這把秦王劍,李斯知道的更多些,這並非什麼皇權的象征,其鋒利怪異,也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事情,真正重要的,是這把劍的來歷和作用。   這把劍,來自他的老師荀卿!,也就是荀子。   這把劍,代表著一個承諾!   這把劍甚至與所謂的秦皇立儲,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而恰恰相反,誰拿到這把劍,誰就會與大秦帝位再無牽扯,因為,除了秦始皇嬴政之外,這是一把,隻有天象士才能持有的直刀。   對,這不是劍,而是刀!   而且是後世之刀,從後世而來,是荀卿當著秦始皇的麵,從後世三百年攝取而來,以取信於秦始皇,證明天象不虛。   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李斯正式踏入秦朝官場,與嬴政一起,開始溫柔地收割天下!   溫柔地,這就是荀卿的請求、承諾和威脅!   所以,長平邯鄲的悲劇,再也沒有發生,大秦一統山河,極少殺戮庶民。   但,也為秦朝留下了巨大的隱患!   如今,天下莫非秦土,而天下之人,卻沒有秦人之心。   這裡的所謂人,並非庶民,庶民不算人,大富貴族才是人!   六國餘貴充斥大秦各郡各縣,代替大秦統治庶民,曲解秦律,奴役庶民,而且除之不盡!   他們猶如大秦的寄生蟲,趴在大秦身體上吸血,逐漸壯大,等待著將大秦一口吞下的時機。   這一點,掌管天下百官的李斯,最為清楚明白。   始皇帝五次出巡,固然可以壓服一時,卻不能壓服一世,李斯心急如焚。   如果天下再次大亂,必然生靈塗太,李斯的長生之路,豈不是就此斷絕了嗎?   當初長平邯鄲兩次大戰,死亡人近百萬,這是亙古未有之事。   荀卿當時遊走於秦趙之間,卻也沒能阻止這一場人間慘劇。   後來,荀卿見嬴政,嬴政問荀聖長生之道,荀卿說在祭祀之道,嬴政很失望。   夏商周,以祭祀為禮,拜祭祖先之靈祈福,以禮治天下,而不是如秦朝,以法治天下。   而方士,就是精通祭祀之禮的人,可以動用神魂之力程度不符合禮教的人。   而大周後期,祭祀效果越來越差,似乎祖先之靈已經放棄了對後世的庇佑,這才導致春秋五霸,穩定周天下。   這時候,秦始皇自然不再相信祭祀之禮,更相信以耕戰一統天下。   荀卿當麵攝取後世三百年精鐵直刀,向嬴政證明了天象士的能力,那時候嬴政並不知道天象士不可以直接對抗天命,所以定下不可無罪而誅的約定。   而真正吸引嬴政的,卻是天象士背後可能存在的長生之道。   大秦天下一統,秦皇嬴政反而開始重視祭祀之禮,無非是想依靠萬世基業的祭祀,得以神魂永存。   所以,能否確保大秦萬世基業,就是神魂長存的關鍵了,而李斯的所有期望,也都在這裡。   在這一點上,李斯和嬴政的訴求是完全一致的,而那些方士的蠱惑,尤其是丹道長生的謬論,卻讓李斯和嬴政兩人之間產生了裂隙。   到了此刻,李斯也不知道嬴政到底打算如何去做。   是徹底履行當初的約定,還是另尋辟徑呢?   遲遲不立儲君,是不是意味著尹正已經找到了長生的另外途徑呢?   但不管怎麼樣,今夜,嬴政必然會離世,這個大秦不能亂。   嬴政將後世之刀,交給安懷,安懷必定已經具備天象士的資格,那麼安懷輔佐的必然是扶蘇。   絕對不能讓扶蘇繼位!   淳於越等儒生,與六國遺貴溝壑一氣,妄圖分封,雖然失敗,但卻賊心不死,大造輿論,蠱惑天下人。   扶蘇心地善良,毫無心機,已經是迷途難返了。   公子高,生性溫婉,識大體,知進退,尤其還憐愛家人,這才是李斯心目中,大秦最佳的儲君啊!   如今,既然安懷已經成為天象士,那麼他就無法親身入局,這也說明,始皇帝嬴政終究還是為長生所吸引了吧,寄希望於神魂不滅。   既然嬴政已經丟開了大秦,那就由我李斯來繼續吧!   我不是天象士,照樣可以憑借蒼生,叩開長生之門,屆時,再與嬴政杯酒論短長。   哈哈哈!   荀師誠不我欺!   李斯突然大笑,馮去疾見了,驚訝中也放下心來,看來李斯依舊大局在握。   隻是,馮去疾心底,依然還是泛起一點點的厭惡。   天下方士,以祭祀獲寵神鬼,行奇技淫巧之亂,非人臣所為!   這已經不是商周上古,方士治天下的舊事,也到了該摒棄的時候了。   如今祭祀,都已經用三牲取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祖先之靈,還能護佑多久?   人,終究要靠自己的。   現在已經過去了小半夜,馮無擇必然已經開始動手,必須搞清楚皇帝駕崩的時間。   太早了,皇帝還在,就是滅門之禍,太晚了,詔命傳出,馮無擇也無法指揮大軍抗命。   馮去疾對李斯說道:   “趙高小人,怎麼能讓他持守符璽,君候何不取而代之?”   嬴政一旦突然駕崩,來不及托付後事,秦律隻認詔命,這玉璽在趙高手裡,趙高就掌握著詔命,就掌握大秦的未來。   馮去疾一直以為,嬴政信任李斯,在這個最後關頭,很可能召李斯覲見,委托身後事,交付玉璽。   但是如今看來,嬴政遲遲沒有召見李斯,那萬一要是不交玉璽給李斯,馮家又何必為李斯所用呢?   李斯說道:“右相有所不知,陛下有延壽丹在手,縱然到了最後一刻,也可以借天續命,而絕對不會昏聵失智。”   馮去疾恍然點頭,心下卻更加厭惡。   這些方士之術,詭秘非常,讓人難以揣度,以至於自己無法預測,受製於李斯。   在轀輬車外,趙高看到安懷,就舉起詔命木牘說:   “陛下令你傳詔郎中令蒙毅,速去!”   安懷手按刀柄,卻沒有跪下,趙高怒道:   “皇命在此,還不領命?”   周圍近衛,看到安懷不領受詔命,都大驚失色,見詔命而不受,在秦律中可是死罪。   安懷此刻,腦中聽到鐘靜在喊:“殺了他,不然大秦就亡了,快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