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朱元璋的眼淚 　　“呂氏這個女人，竟敢對朕的皇孫下此毒手！” 　　朱元璋咬牙切齒，再次抑製不住心頭的殺意，轉頭向陳菱厲聲下令。 　　“陳菱，你即刻帶人前往東宮，將呂氏押入詔獄。” 　　朱元璋一聲令下，陳菱立刻準備執行，可就在這時，雲奇鼓足勇氣出言勸阻。 　　“陛下，請息怒片刻！” 　　雲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盡管心中恐懼萬分，卻依然堅持進諫。 　　“陛下，太子剛剛去世不久，若此時就將太子妃投入詔獄，恐怕會引起朝廷動蕩。” 　　麵對雲奇的勸阻，朱元璋雖然麵色陰沉，卻還是強壓怒火，低沉著聲音詢問。 　　“雲奇，你有何話說？” 　　畢竟這是多年來一直陪伴在側的老太監，朱元璋看著他，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 　　“陛下，太子妃畢竟是皇長孫的母親……如果因小皇孫之事將其懲處，將來皇長孫與二皇子又該如何相處呢？” 　　雲奇並未退縮，深知朱標新喪，而大明江山未來還要傳給皇長孫朱允炆。 　　此刻處置呂氏，並非明智之舉。 　　提及朱允炆和朱明，朱元璋的情緒才逐漸冷靜下來。 　　農家人的舐犢情深，在這一刻占據了朱元璋的心頭。 　　他不願看到自家骨肉相殘的慘劇發生。 　　“罷了，先不用去了。” 　　他無力地擺了擺手，製止了陳菱。 　　“從今往後，你就專門保護咱這寶貝孫子，若有誰膽敢傷害他分毫，你就提頭來見。” 　　雖然不能動呂氏，但朱元璋決不允許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他的寶貝孫子。 　　“遵旨！” 　　陳菱聽聞此言，心中欣喜若狂。 　　眼前的小皇孫顯然已成為朱元璋最為寵愛的對象，甚至比對待皇長孫朱允炆還要重視。 　　能夠得到朱元璋的信任，負責照顧這孩子，無疑是對自己莫大的器重。 　　“至於你……” 　　處理完陳菱的事宜後，朱元璋的目光重新落在一旁低頭不語的張忠身上。 　　張忠似乎已經坦然接受了即將麵臨的命運，全程未發一言，靜待裁決。 　　“戕害皇孫，按理當誅，然念你已悔悟，貶為庶人，歸鄉頤養天年吧。” 　　朱元璋在心中權衡良久，才徐徐開口。 　　他自平民一路披荊斬棘，登上皇帝寶座，卻未曾料想竟有對親孫子下手，卻又無法痛下殺手的一日。 　　“多謝陛下恩典。” 　　張忠驚訝地望著朱元璋，心中亦是沒料到自己竟能從這生死關頭撿回一條命。 　　感激之餘，他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雖然不能再在皇宮任職，但多年俸祿累積下來，也足以讓他安度晚年。 　　“今日之事，不許再對外提及，否則，你們都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朱元璋最後狠瞪了他們一眼，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此刻他也需要獨自靜一靜。 　　陳菱攜著張忠，再次朝朱元璋行禮後，恭敬地退出了大殿。待走到殿外，微風一吹，頓感冷汗濕透衣背。 　　“卑職會再挑選一些細心謹慎的奴婢宮娥，專門伺候小皇孫。” 　　雲奇看著張忠，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提出了建議。 　　“好吧，就這樣安排。” 　　朱元璋掃了雲奇一眼，疲倦地點了點頭。 　　畢竟跟隨自己多年的雲奇，多少能揣摩出他的心意。 　　“那老奴這就告退。” 　　見朱元璋應允，雲奇微微一笑，緩步退出，還不忘招呼其他侍從一同離去。 　　他知道此刻朱元璋心境復雜，確實需要獨處的空間。 　　等到雲奇離開，大殿中隻剩朱元璋一人，他這才放鬆下來，倚靠在龍椅上。 　　他對呂氏固然恨之入骨，但此事終究與朱允炆無乾。 　　先是喪父之痛，若再失去母親，對朱允炆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而這大明江山，未來終將交托於朱允炆手中。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長嘆一聲，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罷了，去看看咱那乖孫吧。” 　　糾結許久，朱元璋想起朱明那圓滾滾的小臉，心情稍有好轉，遂起身走向偏殿。 　　“陛下。” 　　奶娘剛給朱明喂完奶，看著他又要沉睡過去，不禁輕笑了一下。 　　見到朱元璋走進來，立刻跪下行禮。 　　“不必多禮，莫要吵醒咱的乖孫。” 　　朱元璋放緩語調，示意奶娘起身。 　　朱明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他不願任何人去打擾。 　　“遵命。” 　　奶娘應答一聲，隨後悄然退下。 　　朱元璋又望向熟睡中的朱明，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奶娘既能妥善照顧朱明，又懂察言觀色。 　　“孩子，真是蒼天庇佑，讓你重新回到咱身邊。” 　　朱元璋看向朱明的眼神滿溢著萬般柔情，與剛才嚴厲訓斥陳菱和張忠時的神情截然不同。找書苑 www.ｚhａoｓhuyuan.com 　　現在在他眼前的，並非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而是一位疼愛孫子至深的老爺爺。 　　“標兒啊。” 　　凝視著眼前這張酷似朱標的麵容，朱元璋心頭一緊，嗓音也帶上了幾分顫抖。 　　這位在烽火狼煙中歷練出的帝王，此刻竟有種難以抑製的淚意湧動。 　　“老朱這是怎麼了？” 　　察覺到朱元璋濕潤的眼眶，朱明的睡意瞬間消散不少。 　　若非頭頂這至高無上的天子身份，眼前的朱元璋不過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少年喪親，中年喪偶，晚年失子，人生三大悲苦之事，朱元璋都一一嘗盡。 　　“這是……落淚了嗎？” 　　朱明心頭微酸，伸出小手，在朱元璋麵前輕輕擺動。 　　朱元璋握住朱明的小手，輕輕貼在自己臉頰上摩挲。 　　“你若是早幾年出生，那該多好啊。” 　　有了朱明的安慰，朱元璋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自我解嘲起來。 　　假若朱明能早些來到這個世界，他還能悉心栽培，倘若他足夠聰穎，將江山交付於他也未嘗不可。 　　可現在，顯然已經時不我待。 　　朱元璋清楚，自己已是垂暮之年，六十載春秋，已近生命尾聲。 　　他無法預知，自己是否還能有幸陪伴這個孩子長大成人。 　　他又憂慮，一旦自己撒手人寰，那時的朱明尚且年幼，恐怕難逃宮廷爭鬥的漩渦。 　　皇家的孤寒，可不是空穴來風。 　　縱觀歷史長河，又有幾朝幾代的皇子皇孫能夠兄弟和睦、友愛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