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當傳文各州縣,讓我大明武將和官員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於謙不是提督著京營嗎? 京營眾將不都受於謙節製嗎? 朱祁鈺就是要讓於謙和武將們離心離德! 而且奪爵石亨,就是徹底否認了石亨的功勞,就是認為石亨的過不掩功。 而且對於武將而言,其實奪爵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被殺,不過脖子上挨那麼一下。 然而爵位卻是可以世代傳承,直到大明亡國。 家中有爵位,也就是子孫後代都可以不勞而獲,都可以吃皇糧,還可以當官。 今天於謙同意殺石亨,那麼明天於謙就有可能殺其他的武將。 “眾位卿家,朕非商紂夏桀。” “然而朕今日就要殘暴一次。” “爾等且出了奉天殿,且看亂臣賊子受烹刑!” 朱祁鈺說完之後,就讓一旁的王誠舒良在前麵引導,他隨即就走下了龍椅。 “座師,這會不會?” 等到朱祁鈺走出奉天殿後,內閣大學士商輅不由得在陳循耳邊小聲的問了起來。 “今日大朝會,我已經幫著咱們爭取了。” “然而陛下之心甚堅,我也是無法進勸諫之言”。 陳循在對著商輅說這兩句話的時候,他是故意讓身邊的其他大臣聽到的。 “記住,今日陛下必殺人,誰勸也沒用。” “還有就是,接下來謹言慎行,不要惹火上身!” 等到群臣都往著奉天殿外的廣場邁出步伐之後,陳循這才小聲提醒起了商輅。 陳循可不是什麼白蓮花,他這些年來也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明朝科舉,南方一直壓著北方。 陳循就是南方人,祖籍江西泰和。 前閣首輔楊士奇也是泰和人,楊士奇與陳循的父親是同門,兩家是世交,還住得不遠。 陳循能夠在正統年得以入閣,就是楊士奇主導舉薦的結果。 陳循中第後,楊士奇曾修書於他,表達了褒獎和喜悅之情。 至於楊士奇入閣,是靠的解縉舉薦,而解縉也是江西人。 陳循進入內閣後,舉薦的彭時也是江西人。 可以說此時的陳循,就是江西官員的領頭羊,他的背後是整個由江西籍官員組成的贛黨。 贛黨,一個可以左右大明,可以讓皇帝都顫抖的存在。 終明一朝,贛黨出過九個首輔,進士三千人,狀元二十人。 江西吉安縣最為恐怖,一次包攬了狀元榜眼探花三個名次,再有一次包攬了前七名。 “學生受教了!” 商輅也是陳循舉薦入閣的。 再加上商輅中進士的那一年,陳循是主考官,所以商輅在陳循麵前都要尊其為座師。 對於陳循的手腕,商輅也是更加佩服。 因為陳循除了提攜江西科舉官員之外,還舉薦了其他不少官員。 比如土木之變後於謙能夠直接做兵部尚書,內閣的意見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如此一來,陳循與朝中前輩、同輩、後輩各種提攜與和睦,使得陳循在入閣後人緣還算不錯。 當然,這個不錯並不是說私交如何深厚,而是很少有人會主動去找陳循的茬。 “還有就是,你昨日執筆寫下了復立沂王的奏疏,這事你自己想辦法圓過去。” “如若不然,咱們師徒就再無見麵之時。” “這京師雖大,隻怕也再難有你的容身之地!” 陳循又交代商輅兩句後,就立馬向著奉天殿在大步走去。 …… “諸位愛卿可知道,這口鐵鍋是哪裡找來的嗎?” 奉天殿外的廣場之上,朱祁鈺指著一口大鍋問起群臣。 “這口鍋,乃是尚膳監中用來給太監宮娥們做飯的,一次可做百人飯食。” 朱祁鈺很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大鍋,因為這口鍋很大,裝兩三個人在裡麵完全都沒有問題。 “朱祁鈺,你這個暴君!” 石亨連同他的侄兒石彪,這個時候正被禦馬間的幾個蒙古勇士給推讓到了鐵鍋的前麵。 看著鐵鍋裡麵沸騰的熱水,石亨嚇得臉都白了。 “陳閣老,你聽到了嗎,石亨居然叫朕暴君!” 看著最後從奉天殿走出來的陳循,朱祁鈺揮手讓他走到自己的身邊。 “陳閣老,朕想問上一句,朕真的殘暴不仁嗎?” 朱祁鈺今天是沒有打放過亂黨們,他也沒有打算放過陳循。 陳循這個景泰內閣首輔,其實也想有所作為,隻不過陳循是心有餘力不足。 原因是景泰一朝朝臣派係實在太多,而且都是重量級的角色。 於謙因為主持了京師保衛戰而聲名大增,對朱祁鈺的影響力很大,於謙主政兵部後培養了一批嫡係部下,算是新興派係。 老臣中,有胡濙這樣統領禮部幾十年的勛貴老人,有王直這樣掌控著吏部的傳統文官,並且他們在朝中經營數十載,門生遍地。 皇族中,以孫太後為首的這群正統舊貴,對代宗做了皇帝始終耿耿於懷。 哪怕是所謂的王振餘黨,因為清洗得不徹底,在朝中仍有巨大的隱藏實力,並始終對英宗念念不忘。 在這種局麵下,陳循的內閣,真的隻是小角色,話語權也不算大。 但也是陳循的內閣團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確確實實對製衡朝中派係,提高內閣權重,做了很多的事情。 代宗想要易儲,第一個打開缺口的方向就是陳循的內閣,先是給陳循這幾個人送錢“行賄”,等陳循收了銀子,再提出易儲的主張,陳循做了中間派,間接地逼迫一群對英宗同情的老臣們就易儲問題表態。 “陛下非是暴君!” 陳循的求生欲很強,他可不想和石亨叔侄一起投身鐵鍋之中。 “那麼陳閣老以為,朕以烹刑,會不會太過了?” 朱祁鈺之所以這個時候一直詢問陳循,乃是因為此時此刻陳循一黨已經不再頹勢。 經過這一次奪門之變,陳循和內閣隱隱有了景泰朝第一大黨的勢頭。 “朕的陳閣老,你之前說朕非是暴君,看來是獻媚之言,你可是言不由衷!” 見到陳循沒有回答自己,朱祁鈺不由得冷笑連連。 其實朱祁鈺明白,要是自己讓人一刀砍了石亨,群臣不會多說什麼。 可朱祁鈺要是用了烹刑,隻怕群臣心中就會覺得朱祁鈺殘暴了。 “朕今日就是要做暴君,朕今日不做什麼仁德之君!” 朱祁鈺一邊大吼,一邊就走到大鍋的前麵。 “石亨,你罵朕暴君?” “朕今日就暴虐給你看!” 朱祁鈺抬腿一腳,把石亨給踢進了鐵鍋之中。 “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狗賊!昏君!暴君!” 石亨現在隻求速死。 因為當皮肉和沸水觸碰的感覺,讓石亨覺得生不如死?
五十六 朕今日就要做暴君(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