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司馬,今日損失是否統計出來了?”樗裡疾看向大帳內一名中年男人。 “回將軍,今日戰死三千餘,重傷不能上陣者千餘,輕傷四千左右。” “哼!小小一個丹城竟然讓我軍一日之內損失如此之大,豈有此理!”樗裡疾怒目圓睜,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眾將還是感覺他是在嘲諷自己這些人攻城不力。 “明日我等一定死命攻城!”幾名都尉大聲喊道。 “哼哼,司馬錯正在圍攻析城,若是讓他率先破城,老子這張臉就讓你們給丟盡了!” 樗裡疾眼前浮現出司馬錯那雙深沉睿智的眼睛,心裡就有些打鼓。 想起司馬錯與大王的奏對,樗裡疾不由得嘆息,這個年輕人的戰場指揮或許還等待這次戰鬥的考驗,但是他的大局觀實在是太出色了! 樗裡疾自己也是名將,但他認為司馬錯將來在軍事上的成就絕對會超越自己,成為秦國下一個時代的戰神! 王賢將猛,或許秦國歷代先王都在護佑著這片大地吧。 想到這裡,樗裡疾嘴角微微一笑,臉色緩和下來。 正當他準備說兩句軟話寬慰一下手下時,大帳傳來了斥候的聲音,“將軍,析城來信!” “進!” “稟將軍,司馬將軍黃昏時分攻破析城,俘獲城主析君!” “啊!”樗裡疾驚地微笑凝固在了臉上,“這麼快!哈哈哈!老子果然沒有看錯,司馬錯雖然年輕,卻是世之良將!我大秦東出有望了!” 幾名都尉則神情復雜,既為破城高興,又為自己作戰不力而尷尬。 樗裡疾突然咳了幾聲,緊接著怒喝道:“看看司馬錯,再看看你們!你們的臉麵還要不要了?我知道攻打丹成和析城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你們也要給我掙個臉麵!三天,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若是再拿不下丹城,你們自己帶領敢死隊攻城去!” “末將誓死拿下丹城!” “哼!你去告訴司馬錯,讓他依計行事!”樗裡疾告訴進來稟報的斥候。 “回將軍,司馬將軍拿下析成後留五千人守城,已經率其餘兩萬餘人向東,去預設地點埋伏去了。” “兵貴神速!好,好一個司馬錯!”樗裡疾非常滿意。 丹城在丹水之陽,析城在淅水之陰。 二城一在西南一處東北,相隔幾十裡。丹水過丹城後向東二十裡與南向的淅水交匯,再往南注入漢水。 在兩河的交匯處形成了一處大湖,湖的東岸是一片丘陵,丘陵中有一道東西走向的峽穀,是回丹城的必經之地。 湖東岸。 朦朧月色下,一支大約一萬人的隊伍正忙碌著建造防禦工事。 再往東一裡處是峽穀的入口。 深夜裡,峽穀入口像是猛獸的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進入。 年輕的新銳秦將司馬錯穿著明亮的鎧甲,站在山穀一側的山坡上。鎧甲在月色下泛著銀色的寒光。 夜風清寒,司馬錯卻渾然不覺。他環顧整個山穀的地形,麵色肅然。 此刻景翠應該正在率軍全力趕路吧? 司馬錯知道景翠,這個楚國景氏一族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子弟。 秦國有著一個直屬於秦王的強大間諜機構,這個機構在關東各國國可謂是無孔不入,打探著一切可以收集的消息。 而這個神秘間諜機構的名字除了有限的幾個秦人知道外,外界並不知曉。 司馬錯知道景翠,正是這個間諜機構的功勞,這些間諜早已經滲透進丹陽地區,不斷向外傳遞著景氏一族的消息。 不斷有士卒往峽穀兩側山坡上搬著大石塊,放置利箭。 一個時辰之後,山穀兩側山坡上就已經趴滿了士卒,靜寂無聲。 穀外湖邊,南北兩側也已經挖好了陷馬坑,防止楚軍從山穀突圍而出後沿著湖的南北兩條路向丹城逃竄。 峽穀兩側各五千人,峽穀自東往西的入口外一萬人,其餘人埋伏在穀外湖邊。 司馬錯仔細觀察了這三處埋伏的地方,確保不會被楚軍發現之後變來到了最東邊的埋伏點,他要親自觀察楚軍、景翠。 月亮漸漸沉入西山,天雖未亮,卻可以聽見雞鳴聲。 綿連起伏的丘陵中,身著盔甲、懷抱武器的景氏精銳坐靠在避風處假寐。不時地有巡營侍衛在四周巡邏。 景翠在幾名親兵的護衛下在一處山坳中休息。 他睜著眼睛,眼中滿是血絲,胡子拉碴。 他擔憂丹城的情況,擔憂沒了精銳的丹城能否抗住五萬虎狼秦軍的攻擊。 而且,對方的主將還是大名鼎鼎的智將樗裡疾。 他想到了平庸的析君,以析城的兵力麵對三萬秦軍怕是比丹城更加危險。 司馬錯雖然年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也是憑借軍功一步步升上來的,不可小覷。不說司馬錯這樣的領兵大將,即便是秦軍的一個裨將,景翠從內心深處都不會輕視。 天將明,東方魚肚白。 景翠起身活動了活動泛酸的四肢,將士們也跟著陸續起身,靜悄悄地啃食著乾糧。 一刻鐘後,景翠飛身上馬,高聲喊道:“出發!”,當先一騎絕塵而去。休息了半個晚上的三萬將士們呼呼跟了上去。 日上三竿,一連跑了三十裡路的將士們坐在路邊休息。 這時,打西邊傳來了隆隆聲,一騎卷著塵土飛來,正是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 “稟將軍,析城失守,析君被俘!丹城尚在堅守!” “好快!”景翠皺眉,不過當他聽到丹城還在堅守時不由得鬆了口氣,“可知析城現狀如何?” “回將軍,析城守衛森嚴,且司馬錯放出大批斥候在其周邊遊蕩,吾等很難探實消息。” “哼,故弄玄虛!”景翠低喝一聲,“既然析君被俘,守城兵力五千足矣。其餘兩萬餘人肯定是在斥候的掩護下去了別處。你可探得丹城方向是否增兵?” “回將軍,丹城方向是李石他們小隊打探。” 景翠點點頭,“辛苦了,你且下去休息,我再派其他人前往接應李石。出發!” 正午時分,景翠一行距離山穀還有十裡路程,深諳此地地形的景翠停下了步伐。 他有些煩躁,李石到現在還沒回來,怕是遭遇不測了。 有埋伏!司馬錯! 景翠眼神頓時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