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風無塵與景翠回來邗城,熊槐立即召來詢問戰況。 其實越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景翠的監視之下。渡江之後越軍從四個方向發生突襲,這也在景翠的預料之中,因為越人的目的是熊槐,他們絕不會任由楚軍突圍,景翠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當越軍進入楚軍大營之時,整個楚軍大營外圍瞬間點亮了無數火把,早已經埋伏多時的楚軍將越軍包圍起來。 越軍士卒驚慌失措,甫一交鋒便是潰敗。起初越軍是向四麵八方突圍,不久之後他們發現除了江北岸的楚軍兵力有些弱勢之外,向其餘方向突圍根本就是找死。於是,越軍們開始全力向江邊突圍,許多人意圖渡江逃跑,倉皇間不知有多少越軍淹死在江中。 然而,這才是剛剛開始。 僥幸渡江的六千越軍慌不擇路,一路向東逃竄。 黎明時分,逃竄了一夜的越軍隻剩下四千餘人,個個驚魂未定,精疲力盡。實在是跑不動了,大軍便在一處緩坡下休息,許多人直接躺在了草叢裡。 就在這時,四麵八方殺生即起,風無塵大軍在斥候的指引下尋到了這股越軍,殺了過來。 此時的越軍已然全無鬥誌,紛紛作鳥獸散。沒過多久他們便發現,已經逃無可逃,景翠的追擊也趕到了。 一場屠殺開始了。 全殲越軍之後,斥候在附近搜索,發現了剛剛死去的博望君,風無塵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謀刺楚王未遂而出逃他國的叛國賊。 風無塵忽然意識到此次越人刺殺大王極有可能與博望君有關,便當即派人通知雲無心,以便大王及早知道此事。 二人麵君後,熊槐又詳細問了博望君的事情,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內,熊槐都在沉默。 風無塵與景翠、雲無心三人都靜坐無言。 突然熊槐長舒一口氣,“無心,現在就將寡人遇刺以及博望君之事梳理一下,派人送往郢都令尹手中,半個月內我要他們的籌劃。” “喏!”雲無心破天荒地嚴肅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雲無心將書信遞到熊槐手中,熊槐仔細看完後,補充道:“著重點出汝水防衛戰與攻越之間如何抉擇,我要最終決策,不要給我模棱兩可的答案!” 當雲無心再一次修改完後,已經是黎明雞叫,天色朦朧了。熊槐點頭之後,雲無心沒有耽擱,當即召來一什太一營戰士,將戰報送了出去。 熊槐的決定讓景翠有些激動,他暗道大王怕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攻伐越國了。 他的機會來了! 想到這裡,景翠突然伏倒在地,高呼道:“臣等疏忽,致使大王遇險,實乃死罪!然越人竟然窩藏博望君,並協助其行刺大王,臣死不足惜,但求為大王效死命,以贖吾罪!” 熊槐有些犯難了,雖然他對景翠寄予厚望,但是遇刺一事,景翠與昭應確實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他能放過他倆,朝中怕是有不少人會反對。 想了想,熊槐有了決斷,他沉聲道:“有功賞,有錯罰。你與昭應之過自有右尹依據律法來判絕,而昨夜剿滅越軍你已經立下一功,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一旦決定攻越,寡人可以給你一個功過相抵的機會。隻是…一旦作戰不利,那就要雙罪並罰,到時候寡人也愛莫能助了!” “謝大王,不管是否受罰,臣唯願贖罪!”熊槐此言一出,景翠終是放下心來。 因為暫時免了景翠的處罰,昭應也跟著沾了光,繼續官居原職。如果楚國真要攻伐越國,還需要他來征兵、征糧。 在邗城又待了兩日,熊槐決定前往馬場,工尹昭魚早就已經等在那裡了。當然,沒有人贊成大王到處跑,都希望他趕緊回郢都。不過熊槐認為,既然博望君死了,越軍也損失慘重,越王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楚國的報復,恐怕已經沒有心思再安排刺殺了。 這一次雲無心也緊張起來,她提前一天帶著大半太一營離開了邗城,在楚、越邊境甚至是深入越境刺探越軍動向。 四月下旬,開始了連雨天。臨行前,昭應再一次勸阻無效,熊槐並五千騎士乘船沿邗溝北上了。 好在都是楚境,越人再沒有刺殺的機會了。 幾日後,戰報便送到了令尹昭陽的案頭,昭陽剛剛看了一半,便大驚失色,急忙將郢都所有重臣召來令尹府邸。 沒過多久,上柱國田忌、左尹景華、右尹、軍謀司孫臏、屈匄等人悉數到場。 昭陽麵沉如水,眾人看在眼裡都犯嘀咕,難不成秦魏聯軍已經發生進攻了?可是斥候傳回來的消息,雖然義渠已經是窮途末路,但秦軍不可能這麼快就南下的啊?難道說……秦軍一早就準備兩線作戰? “令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是有大事?”田忌甫一入座便問道,他對於昭陽如此做派有些不以為然,就算秦魏聯軍來攻,也沒什麼麼大不了的,汝水有大司馬沈衍在,斷然不會潰敗。 昭陽沒有說話,將戰報命人遞給了田忌。田忌打眼一看便大驚失色,“怎……怎麼可能?” 等到他一目十行看完整個戰報,臉色變得凝重無比。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極為重大的事情。 “好了,時間緊迫,大家就不要一一傳閱了,我來說一下,大王……在邗城遇刺了!” “什麼?!”屈匄驚得站了起來,“大王如何了?” “你先坐下!”昭陽嗬斥了一句,“天幸大王安然無恙。” 聽聞大王無恙,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昭陽接著說道:“遇刺之後,大王與風無塵、景翠定計全殲越軍萬餘人。” “好,越人該殺!”屈匄恨恨道。 “大王信中還說,博望君參與或者主導了刺殺,其人現已授首。” “博望君!沒想到這廝去了越國,竟然能說服越王出兵協助其刺殺大王,真是萬死不能贖其罪!”田忌說道。 “大王來信何意?”孫臏問道。 “大王信中明說,要我等擬定一個攻伐越國與保衛汝水的方略。” “攻越?”田忌聞言眉頭微皺,卻再無多言。 昭陽瞥了一眼田忌,沉聲說道:“我觀大王之意,既欲伐越,又想保汝水,諸位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