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昭陽與景華來了。 景華一眼便認出了血衣男子,他頓時緊張起來,急問道:“景園,你怎麼在這?出什麼事了?” “族長,老族長他…他…戰死了!”景園說完又嚎啕大哭起來。 “什麼?!”景華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他緊拽著景園的衣襟,景園冷不防被拽了一個趔趄。 “景華!”昭陽一聲怒喝,景華頓時清醒過來,老淚縱橫,幾欲站立不穩,景園急忙上前攙扶著。 “族兄…”景華淚濕衣襟。 熊槐拍拍景華的肩膀,“老族長壯烈殉國,寡人心中亦十分悲痛。你放心,寡人不會讓老族長以及你景氏精銳白白死掉的。” 熊槐又看向昭陽,“召你們過來就是想商量出一個對策來。” “秦軍主將魏章原是魏人蒲陽一戰降秦,步騎五萬上下。”雲無心補充道。 “丹陽不容有失,臣以為當務之急是穩住丹陽局勢。”昭陽首先發表了看法。 “秦軍隻出兵五萬,寡人推測其目標便是丹城和析城。現如今丹城已失,析城恐亦兇多吉少。而一旦兩城皆失,整個丹陽便在秦軍兵威之下。依令尹之意,該如何穩住丹陽局勢?” 昭陽略一思索,高聲道:“大王,臣請領兵前往!” 熊槐沉吟了起來。 汝水南岸與丹陽兩地,其實丹陽更重要一些,一旦丹陽被秦軍占據,楚軍日後要進攻秦國就將難上加難;而楚得汝水南岸,雖能更進一步威脅到魏、韓,卻也沒有那麼急迫。最重要的是,丹陽的丟失對於楚國正在強勢崛起的國勢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但是,要讓熊槐放棄汝水南岸以換取丹陽,他實在是不甘心! “可有兩全之策?”熊槐問道。 “一攻一守!”昭陽略一思索,說道:“汝水之聯軍無大將將兵,斷然不是沈衍、孫臏的對手,更何況還有甘茂、昭滑兩員大將!臣認為我軍應立即改變在汝水之策略,轉守為攻,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聯軍,全取魏之穎水之陰,其後大軍轉向丹陽。汝水既已無援軍之必要,臣立即動身前往宛城與屈匄匯合,率宛城之兵火速前往丹陽與秦軍對峙,絕不讓秦軍再前進一步,隻等與汝水我軍匯合之後再向秦軍發起猛攻,一舉收復丹、析二城!” 熊槐聞言先是沉默了幾個呼吸,然後邁開步子在殿內踱起步。突然,熊槐停步,轉身,高聲說道:“就依令尹之策!令尹,辛苦你跑一趟了!” “許久未見刀兵,臣手癢地很吶,哈哈!”昭陽暢懷大笑起來。說也是,自從田忌、孫臏出山,他就再也沒有上過戰場。要知道他可是在大司馬之位上多年,曾為楚國立下過汗馬功勞,同時也是楚國少有的名將! “好!也讓秦將知道令尹寶刀未老!” 昭陽走後,熊槐每日裡要處理的事情就繁雜多了。這個時候熊槐才知道,做一個甩手掌櫃是多麼的幸福。 陰雲籠罩著汝水北岸,一場夏雨即將來臨。暗夜裡的汝水永無休止地奔騰著,翻騰起的水花帶著些許涼意,沁人心脾。 進入子夜,北岸的楚軍大營一如往常,隻留了點點風燈,整個大營一片靜寂。甘茂與昭滑兩人從中軍大帳出來後各自回營,不出半個時辰,兩個萬人隊從東西兩個方向悄無聲息地出了大營,向著北方潛行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三十裡之外的聯軍大營。大營燈火通明,一隊對巡邏士兵在營帳之間穿梭著,氣氛異常凝重。 中軍大帳也還亮著燈,聯軍三大主將公子華、公孫喜、韓鵬悉數在場,三人都麵無表情,寂靜無聲。 半晌過後,公子華不耐煩地抱怨道:“我說公孫喜,你是不是太過謹慎了?昨夜楚軍襲營,因我們早有準備,故而楚軍大敗而回,今夜怎麼還會再來?” 公孫喜苦笑,他其實從內心講,是不希望和秦軍聯手作戰的。因為對於公子華這種老資歷,眼裡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的,跟這種人打交道最是為難。 他寧願隻率魏軍與楚軍決一勝負!但是他也知道從戰略上講,魏軍不能孤軍作戰。 自從幾日前在汝水北岸被楚軍兩路襲營之後,公孫喜聯合韓鵬勸說公子華,讓聯軍後撤三十裡,暫時穩住局勢,並作好楚軍再次夜襲的準備。 果然,昨天夜裡楚軍再次襲營,依然是兩路人馬,隻不過那一次動靜要比第一次小得多,甫一發現聯軍有所防備之後便立即遠遁。 公子華對於公孫喜這才有所改觀,也才再次聽勸今夜依然做好防備。依據公孫喜的推測,楚軍這是試探性襲營,如果聯軍有防備,則楚軍立即後撤,一旦聯軍鬆懈被其抓住漏洞,楚軍便會真的襲營。 “將軍再等等,現在才剛到昨夜楚軍襲營的時間。據我觀察,楚軍這兩路襲營的軍隊主將都十分狡猾,不是易與之輩。”公孫喜勸道。 “公孫將軍說的是,楚軍就等著我軍鬆懈呢!”韓鵬心裡不太看得上這個秦國公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嘴上卻也不敢放肆。 眼看兩人都反對自己,公子華有些急了,“哼!如你們這般,大家都不用睡了!以為我看不出楚軍這是玩的疲敵之計嗎?” “那將軍可有破敵上策?”公孫喜問公子華。 “楚軍不中我軍營埋伏,每日裡來襲營一次,我軍不勝其擾,長此以往軍心勢必渙散。依我看,當盡早逼楚軍與我決戰才是上策!”公子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一心雪恥,可不管魏、韓兩國打的什麼主意。 “敵我兵力相差不大,將軍可有把握破楚?”公孫喜反問,沒有合適的機會他可不敢孤注一擲。 “那是自然!”公子話傲然道,“你們當真以為,我秦人與楚軍作戰,區區三萬人就夠了嗎?” 公子華話裡話外隻把楚軍當做對手,似乎沒有將魏、韓兩軍當回事,公孫喜與韓鵬聽了心裡不免堵塞。 不過公子華的話也震懾住了二人,都看向公子華,等待他的下文。 二將的表情變化公子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我相邦張子這時候恐怕已經去了越國。前些日子越人企圖刺殺楚王這事想必你們也知道吧?” “將軍的意思是,張子欲聯越製楚?”公孫喜問,“這恐怕不夠吧?” “當然!雖說張子出馬,事必功成,但僅憑越國還是不夠牽製楚軍主力的,故我王還有後手,而這後手,想必已經動了!” “什麼?!”公孫喜與韓鵬驚呆了,秦人心思忒多了! “什麼後手?”公孫喜咽了口唾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