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術?”秦王先是有些震驚,隨即便感覺好笑,這楚王鬼心思是真多!印刷術雖然出現沒幾個月,但是各國都已經初步掌握了它的製造,之所以沒有大規模普及,無非是紙的限製而已。 “哈哈哈!”秦王大笑起來,“楚王是打算做無本的買賣?” “無本買賣?”杜赫也是一聲嗤笑,“秦王怕是忘了,丹陽原本就是楚地吧?” “哦?原來不是勝者得之啊!”秦王假裝恍然大悟,隨即反駁道:“楚王怕是忘了江淮之地原本是越地吧?魏地汝水現如今還在楚國手中呢,不如楚王先歸還江淮之地給越國,歸還汝水之陰給魏國?” 秦王一席話懟得杜赫無言以對。 秦王繼續說道:“楚王要丹陽也不是不可以,我要楚國的造紙術,外加糧草十萬石、五十萬金!” 杜赫臉色劇變,秦王還真是貪婪,完全一副根本就不打算歸還的樣子。杜赫心下嘆了口氣,越發對丹陽不抱期望了。 “這個條件我王不可能答應的!”杜赫想都沒想便拒絕了秦王。 “嗬嗬,那寡人便換個條件,楚王若能事秦,寡人便歸還丹陽之地,你也知道寡人才剛剛歸還了曲沃給魏國。” “楚國可以與秦國結盟,但是事秦?絕無可能!”這一條杜赫更是不能猶豫。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貴使請回吧!別忘了給寡人向楚王帶個好,楚王一代雄主,寡人早就想與楚王見上一麵了。” “既如此,外臣告辭!”杜赫也不猶豫,轉身就走。 等杜赫進去之後,秦王詢問眾大臣道:“杜赫關於齊國拓地一事,你們怎麼看?” “臣以為,確有可能。”司馬錯說道。 張儀略一思索,笑道:“齊欲拓地與我們先前所定策略並無沖突,齊國拓地無非趙、燕兩國。趙國是齊國北向拓地最大的阻礙,先弱趙而後謀燕,於齊國有利,又可交好魏國,何樂而不為?” “相邦總能一語中的,有相邦在,寡人縱橫無憂矣!”秦王興奮道。 “楚王先使齊國後來我國,無非是想挑動秦、齊對抗,可惜遇到了相邦,隻怕楚王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嘍!”樗裡疾笑道。 “楚國欲變法,我國也不能閑著,如今義渠已降,寡人打算郡縣義渠,行衛鞅之法,徹底解決義渠之患,諸卿以為如何?” “臣以為義渠畢竟外族,化之宜緩,不可操之過急。”樗裡疾說道。 “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做吧!”秦王對於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弟弟樗裡疾還是十分放心的,王族中人公子華勇猛有餘,謀略不足,難成大事,隻有樗裡疾有勇有謀,是他最大的助力。 “喏!隻是,臣需要三年時間!”樗裡疾請了三年的期限。 “可以!另外,”秦王又看向司馬錯,“你再訓練兩萬銳士,其後對楚、對齊作戰用得上。” “喏!” “大王,要不要讓諜者深入楚國,對楚國的造紙術一探究竟?”樗裡疾對楚國的造紙術很是上心。 “楚有楚墨,我有秦墨,都是墨者,為何秦墨就不能發明出造紙術?”秦王眉頭一皺,對於已經掌握了機關術的秦墨有些不滿。 造紙術明明是楚王發明的好嘛!樗裡疾暗自腹誹。 “要小心,別被楚王抓住把柄!”秦王想了想還是肯定了樗裡疾的想法。 造紙術確實讓人眼紅,秦王自己也愛上了紙張書寫,暗中命人從六國商坊購買了大量紙張。不過,即便楚王真的答應用造紙術換丹陽,他也是會反悔的,紙再好他也可以買得到。 化義渠,練銳士,挑動魏齊伐趙、越國擾楚,這便是秦國接下來幾年的主要謀略了。 時間在北方的千裡冰封中一滑而過。 周王姬扁四十三年,春正月,洛邑。 雖貴為天子,卻寄人籬下,年復一年困在這宮殿裡,姬扁已經不知道人世間是何模樣,每日裡隻有老太師顏率那花白的須發在眼前晃蕩,偶爾在破舊衰敗的王城青石板上走動走動,也隻有主殿前的廣場上那銹跡斑斑的九鼎能令姬扁的心有所動。 這座曾經由薑尚打造的宮殿,數百年來一直在衰敗,如今更是仿佛已經廢棄。 這裡是東周,姬扁的一應耗費都由東周文君提供;洛邑的西邊是西周,西周武公脾氣有些暴躁,對於天子姬扁愛搭不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像正月這樣重大的日子也不來朝拜。 自從韓王強迫周王室分封東西周後,天子就像是一個不能自理的老人一樣,輪流在兩個兒子家養老,奈何兩個兒子都還不孝順,一天天的不是你斷我上遊的水,就是我搶收你的水稻,心情不好便拿老人出氣。西邊那個兒子一怒之下,宣布不再養老,好在東邊的兒子還算有些人性。 大周立國數百年,淪落至斯,姬扁時常嘆息:為何沒有諸侯來滅了他們? 怕費事嗎? 東周文君也極少來這裡看望他,倒是他多年未曾露麵的兒子周最最近露麵了,無事之時常會來看他,或者說這個叫周最的東周公子時常站在九鼎前悵然,不知其所思。 聽太師顏率說,周最之前一直在秦國為質,不知道為何秦王放他回東周了。 見過幾次麵以後,姬扁對周最有了一些了解,這個年輕人城府極深,雖然嘴上總是帶著笑容,卻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姬扁很是不解,為質就為質,總好過在這個地方等死,回來乾什麼? 大周,早就該亡了! 這一日,雪後初晴,姬扁閑來無事一個人在王城中散步。他內心有些淒然,隻有在皚皚白雪的包裹之下才看不到破敗的景象。 他緊了緊鬥篷,瞇著眼看著四周,嘆息道:“真希望雪永遠不化啊!” 突然,他看到地上一排腳印,看方向是通向主殿廣場。 這麼冷的天,莫非周最又來了?姬扁眉頭一皺,順著腳印也往主殿的方向走去。 地上留下了彎彎曲曲的兩排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