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蘇秦與雲無心在驛館碰麵,交換情報。 雲無心原本是扮做隨從,與蘇秦一同進入會稽。蘇秦被安排在驛館之後,她便帶著幾名太一營的諜報精英潛入了會稽城中,搜集情報。主要搜集越國主要大臣的信息、會稽城兵力的分布等信息。 這兩日,雲無心也打探清楚了越國是文家當政,而文家權勢最重的兩個人便是相國文闕、上將軍文遠,越王宰勛隻不過是個傀儡。 而範家則是文家的政敵,範家的關鍵人物是司徒範鐘才。宰勛即位之前,兩家勢力相當,但是自從宰勛擊敗公子玉即位之後,文闕在宰勛母親的支持下升任相國,原本公子玉一派的大臣們、中立派以及部分原本是範家一係的大臣便轉投入到了文家門下,文家權勢日盛,而範家開始衰落。 聽到範鐘才的名字,蘇秦心念急轉,聯想到今日在朝堂上此人的言行,蘇秦略有所悟:“範鐘才…文闕屢次欲驅離我等,恐是怕楚、越弭兵,於秦或齊不利,而範鐘才或可能欲與我楚國結盟,結外援以抗衡文家。” “越國背後是秦國。我得到消息,張儀來過會稽,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文闕與張儀達成了密約,以越國牽製我國。”雲無心說道。 蘇秦似乎早就預料到此事,沒有任何驚訝,“我聽說秦國有一個極為神秘的諜報組織,掌握在秦王手裡,這個組織不斷向關東各國滲透,沒想到連越國也開始滲透了。” “博望君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越國,刺殺失敗卻死得那麼蹊蹺,更是沒有留下一點秦人的蹤跡,恐怕就是這個組織的功勞。” “既然能確認是秦國,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釋通了,我們後續的謀劃也可以做到有的放矢。雲司首是否可以暗中聯絡一下範鐘才?” 雲無心點頭道:“越王以及範家我們都可以爭取一下,但我以為還是不要主動出擊的好,以免被其懷疑我們別有目的。如果越王果真不甘心做傀儡,他便一定會在我們離開會稽之後派範家主動聯絡我們的,在這之前怕是不會。” 蘇秦拱手道,“雲司首心思細膩,秦受教!如此一來,越國朝堂,文、範兩家便成了秦國與我楚國角力之地了。” “你如何看待越王宰勛?他是否真的如坊間傳言那般,是王太後和文闕的傀儡?”雲無心又問。 蘇秦沉吟片刻,搖搖頭,“觀越王今日朝堂之上之言行,恐未必甘心作一傀儡,隻是文家勢大,他隻得暫時虛與委蛇而已。” “越王若要掌權,必然要與王太後和文家對抗,那麼範家必然是其宮外之援,這麼說…範家結楚是越王本人之意了?” “極有可能!聽雲司首一席話,秦豁然開朗!” “嗬嗬,我就說大王怎麼放心讓你這麼年輕的人擔任出使越國這麼重要而又危險的任務,不得不說大王果然是慧眼如炬!” 次日清晨,宰勛派給事中前往蘇秦所在驛館,告知蘇秦盡快離開會稽。 蘇秦與雲無心略微有些吃驚,縱然蘇秦昨日挑釁越國君臣,但今日一早便被驅離,也著實有出人意料。 “看來越國連秦製楚之心十分堅決呢!”蘇秦苦笑。 “這樣更能堅定越王與範家的反擊之心,說不定會提前發動呢!我打算在會稽多待一些時日,你歸途務必小心。”雲無心說道。 “雲司首就不怕秦國諜報組織也隱藏在會稽城內嗎?” 雲無心冷笑一聲,“哼!我正愁找不到他們呢!如果能抓到一兩人,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探清楚這個組織的秘密!” 蘇秦麵色肅然起來,“務必小心,秦在廣陵等候司首!” 雲無心點頭道:“我留在會稽最主要之目的是建立一個諜報點,一則持續傳遞越國消息,二則糾出秦國諜報密探,最遲半月便與你匯合。” “請楚使盡快上路!”給事中開始催促。 “司首,走吧!” 蘇秦與隨從扮相的雲無心出來驛館,一千名侍衛與一百名太一營衛士早已經整裝待發。 蘇秦走到軺車前,準備上車。 “楚使稍等!”給事中叫住了蘇秦,他幾步走到蘇秦跟前,低聲道:“楚使歸途務必小心!”說完,給事中越過蘇秦,到了楚國隊伍的最前麵,高聲道:“楚國使團人齊,啟程!” 蘇秦麵色微變,若無其事地上了車,隊伍開始緩緩向北行去。 出了會稽城北門,一支大約三千人的越軍隊伍肅立一側,他們的職責是護衛楚國使團一路北上,直至他們離開越國國境。文遠也在其中,他因為要回到自己的防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順帶暫時作為這支越軍的首領。 雲無心原本是打算出來會稽城便稍稍潛回城內的,但是給事中的那句話讓她緊張起來,那分明是告知他們,有人會在他們歸途中動手腳,而這個動手腳的人必是文闕無疑。 蘇秦與雲無心都有些懷疑,文闕真的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雲無心將太一營的人全數調到了蘇秦身邊,並暗中下令千名侍衛小心提防越軍偷襲。 然而,幾日過去,蘇秦與雲無心這幾日都沒敢合眼,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文遠那三千名越軍士卒雖然時刻監控著他們,卻也沒有多生事端。 又兩日後,楚國使團終於離開越境,進入了延陵,景翠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在離開越境的時候,文遠再一次檢查了楚國使團的人數,直至確認所有人都在才放行。 蘇秦與雲無心總算鬆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一笑。雲無心沒有達成目標,到現在也心有餘悸,越國還真是…危險!不過她也暗暗決定,遲早有一日,定要在會稽建立諜報點。 幾日後,會稽城,相國文闕府邸。 “啪!”一個精致的陶罐被摔得粉碎。 “文遠為什麼沒有動手?”文闕沉聲問道。 “回相國,文將軍說楚國使團侍衛皆是精銳,我軍三千人難以取勝。”回來稟報消息的密探回道。 “哼,我看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他以為他與宰勛之間眉來眼去的老夫看不到嗎?哼,也罷,也是隻做做樣子給秦人看!” 文闕冷笑一聲,“把這裡收拾一下。”說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