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衍大勝的消息傳來,整個大梁沸騰了,這真是久違的勝利!在大梁人的心裡,魏軍可以輸給秦國、輸給齊國、甚至輸給楚國,但唯獨不能輸給趙、韓。 三月底,公孫衍、公子高押解著韓舉回到了大梁,數千名韓軍被看押在大梁東南數十裡的雍丘。 公孫衍將韓舉關押在大梁城內的一座庭院中,便前往覲見魏王。 襄陵大勝的消息著實讓魏王興奮了幾日。公孫衍與公子高得勝今日歸來覲見,魏王也是滿麵紅光。他坐在王座上,略微挺了挺腰背,望著大殿門口。 隨著侍者一聲高唱,公孫衍與公子高進了大殿。 不待二人開口見禮,魏王先忍不住了,他大笑幾聲,抖動著胡須,高聲道:“我們的功臣回來了!” “臣參見我王!” “免禮!免禮!此番大勝,犀首居功至偉!區區韓、趙竟敢攻我襄陵,真當我魏國來去自如!” “襄陵大勝全賴大王英明果決!” “哈哈哈!那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豈能與寡人相比!” “大王,已俘韓將及近萬韓軍士卒如何處置?” 魏王沉吟了一下,反問道:“犀首以為當如何處置為妥?” 公孫衍早就想好了說辭,就等魏王發問。 “大王,臣請放了韓舉以及韓軍士卒!” 魏王一愣,隨即有些發怒道:“就這麼放了?圍了我半年,讓寡人輕而易舉地放了他們,怎麼可能?!” “抓而復放,犀首豈不是白忙活一場?”惠施也問道。 公孫衍搖搖頭,“非也!臣是為大王造勢!” “造勢?造的什麼勢?弱勢嗎?你這麼放了他們,讓列國都以為寡人好欺負,紛紛帶兵欺上門來嗎?”魏王冷笑道。 “我王息怒!”公孫衍拱手從容道,“大王欲三晉歸一,韓國須得依附我魏國才成。” “為何?”魏王依舊不解,“即便韓、趙聯手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天下戰國之中,若無秦、齊、楚三國,以魏國之實力,三晉歸一乃是必然。然秦、齊、楚三國誰會願意看到一個強大的晉國復生?沒有!” 公孫衍說到魏王的痛點上,魏王為之沉默無語。 公孫衍繼續,“三晉歸一,唯一的出路便是,趁秦、齊、楚三國無暇乾涉,魏國先聯合韓國擊潰趙國後吞並之,其後再吞並韓國,完成大業。” “犀首之前不是說,秦國正欲坐視三晉內鬥嗎?”惠施問道。 “對秦國來說,三晉內鬥可以,歸一則不可以。一旦三晉有歸一的跡象,秦必出手破壞!” “既如此,如何阻止秦國破壞三晉歸一?”魏王問。 “合縱抗秦!”公孫衍說話擲地有聲。 “先弱秦,再聯韓吞趙?”惠施問道。 “然也!” “與誰合縱?誰堪為合縱長?”魏王急切問道。 “魏、齊、趙、韓…楚五國合縱!” “趙…楚?”魏王驚道,齊國、韓國他還可以理解,可趙國與楚國,這公孫衍怕不是想合縱想瘋了吧? “我王,天下戰國以利合、以利爭,時也勢也!齊魏先有馬陵之戰、襄陵之戰,去年不也結盟伐趙嗎?趙國新敗於我,隻要我屯兵魏趙邊境,趙王必然求和。至於楚國,雖然占據我汝水之陰,然秦亦據其丹陽,楚王必日夜思奪丹陽,秦,楚、魏共同之敵也,楚魏何不聯手?五國合縱,兵鋒所向,則函穀旦夕可破矣!” “寡人可為合縱長乎?”魏王又問。 “自然!韓、趙自不必多說,楚國南有越國之患,其又正值變法,楚王定然不會爭這合縱長,至於齊國…臣願親自前往臨淄以探齊王口風。” 魏王噌地站了起來,在大殿內來回踱步。公孫衍低下頭,等著魏王的決定。 魏王踱步一陣,來到惠施身邊,問道:“惠相以為如何?” 其實在公孫衍提出五國合縱之前,惠施也曾提出魏與齊、楚聯合抗秦的策略,隻不過後來因為張儀的連橫之策,魏國不得已依附秦國。 公孫衍、惠施同樣都是力主合縱抗秦的人物。 惠施回道:“臣以為合縱可行!” 見惠施也認可公孫衍的合縱抗秦,魏王突然鬥誌昂揚起來。他滿麵紅光高聲道:“那便合縱抗秦!寡人要做那合縱長,讓世人再睹大魏風采!” 魏王答應合縱,公孫衍一顆懸著好久的心終於重歸平靜。 “合縱如何開始?”惠施問公孫衍。 “自釋放韓舉始!” 魏王如今也理解了公孫衍的目的,對於釋放韓舉也不再執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犀首,這件事就由你處置了。” 公孫衍略一思索,說道:“大王,臣有不情之請!” “犀首當說無妨,隻要對合縱有利,便是寡人親自出馬有又何妨!”魏王相當豪邁。 “正是!臣正是希望由大王來完成這合縱大業,讓世人也見識一下大王也是縱橫大家!” 被公孫衍一頓吹捧,魏王簡直飄飄欲仙,他仿佛又回到了逢澤會盟時候的意氣風發。 “好!好!好!這事…寡人做得!”魏王胡子翹得老高。 “大王,臣先入韓並麵見韓王,告知其大王合縱之意,若韓王答應合縱,我王再釋放韓舉及韓軍士卒不遲,若是韓王拒絕合縱,那韓舉與韓軍士卒之生死皆操控在大王手中。一旦韓王有合縱之意,臣便派人告知大王,大王再確定與韓王會盟之時間與地點。” “那樣太慢,不如現在就定下時間與地點!”魏王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公孫衍思索了一陣,回道:“五月中,魏、韓巫沙會盟!” “再之後呢?” “韓、魏會盟之後,臣便前往趙國,要求趙王與大王、韓王會盟。若趙王不答應,臣便以韓魏結盟,欲出兵伐趙以威脅之,趙王必然答應會盟。魏、趙、韓會盟成功後,臣再遊說齊王、楚王。以齊王、楚王之智,必然不會拒絕結盟。最遲明年,五國合縱便能結成,臣再以大王為合縱長!合縱既成,張儀連橫便破,秦國必然怒而出兵,大王便趁機邀五國出兵,西攻函穀!” “好!好!好!”魏王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