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公孫衍策一、策二於我楚國而言皆無利市。然兩策又各有可取之處,大王!”田忌看向熊槐,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謀劃,“臣以為,當將策一、策二合而行之!” “那依上柱國所言,我當如何合而行之,方能完成商於六百裡並武關、丹陽、崤山東南一並歸楚的目標?” “我大軍依計出兵十萬參與聯軍,共攻函穀關,五國聯軍四十六萬連續不斷攻擊,秦國必然傾舉國之兵以抗聯軍。一旦函穀關危急,丹陽、武關方向亦無動靜,秦軍或許會放鬆警惕,甚至調兵前往函穀關,如此一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田忌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謀劃,眾人震驚不已。 “上柱國之意,我軍除卻參與合縱的十萬大軍,還須暗中聚集大軍,趁秦人不備,偷襲丹陽,甚至武關!”熊槐有些激動。 “然也!”田忌對自己這個計策胸有成竹。 “還需多少兵力?”熊槐又問。 “十萬!” “十萬!”熊槐脫口而出,“也就是說,此次大戰,我軍所需總兵力二十萬!” 熊槐看看田忌。 田忌沉吟片刻,說道:“眼下是四月中,臣估計五國聯軍集結完畢,至少也要三個月。也就是說,至遲七月底,我們就要集結二十萬大軍。按照府兵製的推行進展,七月底可集結完畢,那便隻能以戰代訓。全國十個府兵衛總計府兵十八萬三千人,尚不足二十萬人。” “東海衛還要防備越國偷襲,不能動。”熊槐補充道。 “那即便是府兵製順利推行完畢,我們能夠集結的府兵也隻有十六萬人,還有至少四萬人的缺口。”田忌回道。 “這十六萬人也不全是新兵,其中多半都有過戰爭經歷,臣以為戰力尚可。”孫臏說道。 “那剩餘的四萬人呢?”褐冠子問道,這也是個關鍵問題。 熊槐想了想看向昭陽,說道:“為了實現我們的戰略目標,昭、屈、景三氏各自再出一萬人,江、漢各地封君湊兩萬人,總計五萬人。各地府兵抽調走後,各郡郡尉的責任便重一些。” “喏!”昭陽回應。 “好!攻秦大計已定!”熊槐高聲道:“將兵人選,屈匄與韓、魏等國將帥比較熟悉,便由他將十萬人與聯軍一同攻函穀關!至於攻丹陽的人選,大司馬可乎?” 眾人都沒有反對。 就這樣,楚軍君臣議定了合縱攻秦大計。 四月二十,熊槐再次召見了公孫衍,告知其楚軍願行攻秦策一,楚軍主帥是右司馬屈匄。 公孫衍誌得意滿地拜別熊槐回了魏國。熊槐本想挽留公孫衍過了四月底“百鳥朝鳳圖”的拍賣再走不遲,公孫衍一心都在合縱上,便婉拒了熊槐的邀請馬不停蹄走了。 四月底,蓋有楚王大印的“百鳥朝鳳圖”拍賣在一片熱烈的氣氛中落下帷幕,各國商賈貴族爭相競拍,起拍價是黃金百鎰,最終該畫被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宋國商人以一千兩百鎰黃金的驚人價格拍下。 世人也總算認識到宋國人的富庶。 熊槐命人將賣畫所得黃金一千鎰交給了國府,自己則留下了兩百鎰,作為王室日常用度,也給夫人們打點首飾。 熊槐順便讓鄭康籌建了一個拍賣行,每月一次拍賣私人寶物,國府從中抽成。 為了能弄到錢,熊槐也開始動腦子了。 錢、糧、人,是楚國強盛的關鍵。糧自不必多說,幾年之後楚國的糧食產量或許能夠翻番,十年之後,糧食一項就足以支撐楚國打幾場持久戰。無論是修建驛站、馳道還是建郡學、圖書館,都需要海量資金,他總不能再去搜刮民脂民膏,所以他需要想辦法賺錢。人,指的是官吏,變法之前楚國的官製太過簡陋,完全談不上專業化,無論中央還是地方郡縣,政府辦事效率都不高效。所以,熊槐才打算建立一批學校,培養一大批知識分子,讓知識向民間紮根,如此便可以打破貴族對知識的壟斷,讓平民也有躍升階層的希望,網羅一些平民人才;其後將這些知識分子安排到政府職能的各個角落,讓楚國的政體高速運轉起來。 時人曾評秦國與楚國變法之不同,言秦以法治國,其法太過嚴苛,太過細密;楚則不同,楚王變法數載,幾無立法相關之政策,其所變在郡縣、在重商、在教育、在府兵,可見楚王其人是非常務實的。 五月中,正是麥收的時節。天公作美,沒有連雨天,種麥之家趁天好忙著收割麥子,沒有種麥的也已早經種完水稻。 傍晚時分,郢都之郊,王室園林中。 熊槐站在地頭的一棵大樹下,乘著陰涼望著正在水田裡插秧的許行師徒三人。熊槐曾跟許行說過找一些有經驗的老農來插秧便可,可他卻不願假手他人,執意與陳相兄弟親自動手體驗插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五月的郢都已經非常熱了,這些日子三人都曬黑了不少。好在沒讓熊槐等太久,許行三人便完成了插秧,過來見禮。 看著滿頭大汗的許行三人,熊槐感慨道:“若諸子百家都如農家這般肯做實事,萬民何幸!” 許行微微躬身道:“以臣之見,這插秧之法確實可行,大王稻麥輪作之功可比後稷!” 熊槐嗬嗬一笑,拍拍許行的肩頭,“走,隨寡人去院中石亭下品嘗一下寡人新製的飲品!” 幾人沿著樹蔭向著不遠處的石亭走去。石亭也在樹蔭下,亭中一圓形石案,案上一尊煮茶的銅爐,四支陶杯,案旁一名內侍見熊槐後小心翼翼地將茶倒入杯中。 幾人坐定,熊槐端起杯聞了聞,笑道:“熟悉的味道!都嘗嘗!” 茶香四溢,許行閉上眼睛聞了聞,“清、香!”輕輕啜了一口,隨即一臉震驚地看著熊槐,“大王,這是…茶?” 熊槐點點頭,“正是!此茶與許卿尋常吃的茶有何不同?” “不可同日而語!”許行震撼道,“此真…大王如何知道此種吃茶之法?” “此法也是寡人偶然得之,此後一日便不能無茶,哈哈!”熊槐笑完又看向許行,“許卿,楚紙貴否?” 許行點點頭,“臣也是任農尹之後也才開始用得起。” “這茶,可比楚紙貴多了!” “什麼?!”許行師徒三人震驚。 “這是寡人欲托付許卿的另一件事,為大楚培育茶樹!寡人要用綠茶來大賺天下富商權貴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