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事了(1 / 1)

大明慈父 又一重山 4155 字 2024-03-19

“田大人,許大人,卑職已查探清楚,證據在此,請大人過目!”   南京城內,錦衣衛駐地的廂房內,一錦衣衛向坐在上首的田爾耕與許顯純二人匯報。   田爾耕接過那厚厚的一遝資料,隨便翻了一下後,轉身遞給一旁的許顯純,隨口對手下說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手下行禮告退。   “甚好,甚好!”   田爾耕撫掌笑道,   “不枉我等數月的辛苦,如此一來,某與許兄不日便可回宮復命了!”   “嗯。”   一旁的許顯純接過資料翻看著,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許兄興致不高,可有心事?”   田爾耕見許顯純興致並不高,於是問道。   “哪裡,在下隻是覺得,這案子辦的太過順利,這心裡,有些不太痛快罷了。”   他內心當然是不滿的,因為事情進展的太順利了!   順利到他們去一個地方,就馬上有人主動將重要線索送上門,有些甚至直接帶著證據揭發檢舉!   說實話,他在錦衣衛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辦辦案如此輕鬆;   那線索、證人、證據,簡直就像路邊隨便撿一樣,走到哪,就撿到哪!   但這個順利,他有些不太想要。   “你啊你,我當是何事!”   田爾耕搖搖頭,啞然笑道,   “許兄難道是覺得有人分功,功勞不夠?”   田爾耕啞然笑道,對老搭檔的怨氣,他是能理解一些的。   “分功倒不至於;”   許顯純搖搖頭,   “但這番大案,你我獨立探查,上報,與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必然是兩回事!”   許顯純此話不是無的放矢,因為按照他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鹽稅所涉及到的上上下下,早就爛透了。   甚至於的說,除了熬鹽的灶戶外,這一整個鏈條上下的人,全殺或有傷及無辜之嫌,但隔一個砍一個,絕對有許多漏網之魚。   這種情況下,如果還需要有人推波助瀾,那未免也太瞧不起他們。   他許顯純查這種案子,要還查不出來個什麼結果,乾脆找地方自刎得了!   田爾耕對這結果,其實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在離京之前就已經知道,大概是這個結果了。   他在京城這幾年,跟魏良卿關係很好。   魏良卿是魏忠賢大哥的兒子,魏忠賢自己得勢後去信到了家鄉,隨後大哥的兒子魏良卿便來了京城投奔這個叔父。   魏忠賢家世代在河北肅寧務農,生活拮據,遇到災害,更是苦不堪言。   他混到中年後揮刀自宮進了皇宮,時來運轉,一朝得勢;   這錢財雖不缺,但生育能力卻永遠失去了。   這魏忠賢當年在家鄉時,大哥對他很是照顧,於是他便把對大哥的感激,轉嫁到了這個侄兒身上。   天啟二年,慶陵竣工,魏忠賢便給侄兒魏良卿封個錦衣衛指揮僉事的職銜,不久又想辦法給他升任了僉書錦衣衛南鎮撫司,官至左都督。   同時交代侄兒,要多交好那些有能力、有家世背景的同齡人。   於是同在錦衣衛的田爾耕,就進入了魏良卿的視線。   田爾耕的爺爺,是收復鬆山土地千餘裡,三邊總督的田樂;   萬歷朝時期做了兵部尚書的猛人!   且還因功升了太子太保,並追贈三代,家裡賜了“免十死”的鐵券丹書!   他田爾耕的指揮同知,就是靠著爺爺的功勞世襲得來的。   倆蒙受上代餘蔭襲承官職的二代子弟,遭遇相似,共同話題也多,所以能混到一起去倒也不足為奇。   你有情,我有意,二人經常走動下,關係也變得親密尋常。   所以他和魏良卿很熟。   在離京之前,他特意找魏良卿喝了頓酒,詢問了一番,沒想到好兄弟卻直接表示,別擔心,這就是兄弟我給你爭取而來的美差!   並且還告訴他,此次南下,將有萬般襄助,讓他不用擔心,放心大膽沖!   田爾耕當時還半信半疑;   說真的,他在接到任務時,一度是懷疑自己是否得罪了誰,所以被拉出來當個替死鬼。   那是鹽稅!   兩淮內外,從民間到朝堂;   多少人靠著'鹽'這個字擷取利潤!   簡簡單單的‘鹽稅’倆字,背後包含多少人的利益?   這是他田爾耕能觸碰的事?   這就是個火坑!   稍一觸及便要粉身碎骨的那種!   所以即便兄弟打了包票,他剛到江南時,還有些揣揣測不安,但沒想到後續發展,卻讓他大跌眼鏡;   好兄弟確實給力,所言非虛!   田爾耕決定,等此事了結以後,一定要大擺宴席,好好招待招待兄弟一番。   但同行的許顯純並不這麼想;   他跟田爾耕不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田爾耕爺爺是兵部尚書,歸屬於文人、官員,上升通道比他寬廣;   但他許顯純爺爺是駙馬都尉許從誠,按理說,他歸屬於國戚;   所以這輩子不出意外,普通的上升途徑是別想了,隻能考慮特殊渠道。   他一沒有田爾耕那麼好的家勢,二不像魏良卿這種有當大官的親戚;   許顯純唯一能靠的,就隻有靠自己!   這次南下,田爾耕是被上麵指派的,而自己之所以能成為行動副手,是他主動爭取的。   因為按常規來講,他一區區錦衣衛都指揮僉事,就算參與行動,也頂多領個小隊長的職銜乾乾;   可誰讓在他主動爭取之前,錦衣衛內沒有幾人願意冒這個風險呢;   大家都不傻,一聽說要去南邊查鹽稅,都隻當個縮頭鳥。   連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都不願意沾這個邊;   如果不是魏公公下令擴大甄選範圍,哪兒有他出頭的機會!   對於日後能一手將楊漣、左光鬥、周順昌、黃尊素、王之寀、夏之令等十餘人“施以酷刑,三日一打、五日一刑;   ‘六君子’三木鎖身、五刑俱嘗,直至血肉橫飛、肉腐蛆生”的許顯純來說;   區區鹽稅,隻是小意思。   他怕個卵!   為了能更進一步的機會,他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在他心裡,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別人恐懼我貪婪!   這,便是許顯純當前心態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