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選的規則是,每位才子挨個試用墨錠,然後再打分,根據總分再排名次。 所有的墨錠排一行,由專人研好墨,就連磨墨的硯還是上等的端硯。 端硯,四大名硯之一;與甘肅洮硯、安徽歙硯、山西澄泥硯齊名。出產於嶺南道廣東郡端州。 端硯以其細膩、潤滑、堅實的石質,以及獨特的“嗬氣研墨”特性而聞名。 研好墨後,每位才子寫字或者畫畫開始試用,再進行打分。 質量上乘的墨塊要具備質細、質輕、質堅、色黑、聲清、味香的特點。 才子們選墨評選的標準,重要的還是使用中的效果,畢竟用墨最多的還是那些文人們。 在場的人可能沒發現,十位才子當中有一個人,奚家很熟悉,那個人就是杜旬鶴。 奚鼐定眼一瞧,那人不是杜旬鶴嗎?杜先生怎麼在寶墨大賽現場? 杜先生這麼高傲的一位才子,怎會參與此次賽事? 奚鼐想著事情正愣神,臺上突然傳來叫喊聲。 “此墨是假墨?” 此言一出,全場的人都懵了。 腦海裡都閃現出一個問題,此人不會癡愚吧?誰家會拿假墨錠來參賽? 假墨?何以為假,製墨工藝各有差異,品質會有一些相差,論不上假。 既然有人提出是假墨,現場監督的官員,也不可能不管。 範興則作為主持,走了前去,問了一句。 “假墨?誰家的?又有何憑證?” 杜旬鶴站了出來,一臉嚴肅。 “回範明府,奚家墨行,此墨雖然有“奚鼐墨”印記,但此墨粗糙,研出的墨水卻似濁水,實屬假墨。” 杜旬鶴此言一出,其他才子才回想,奚家墨也用過,確實不該如今日這般。 其他才子並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按照流程,試墨打分。誰也沒去想假墨一事,隻是按品質,給這個墨打了很低的分 前幾日,奚家剛送幾塊墨錠給他,也用過奚家墨,根本不是今日此等狀況。 刺史張孝忠一聽,氣得拍案而起。 “真是膽大包天,此等大賽,竟敢用假墨來參賽。” 張孝忠身材魁偉,勇武過人,原本是安祿山的部將,安史之亂平定後,歸順朝廷,成為成德節度使李寶臣部將,此後累封至易州刺史。 刺史張孝忠這麼一拍,範興則站了出來,畢恭畢敬的說道。 “回張刺史,用假墨參賽的奚家,就在現場。” 奚家叔侄三人,一聽嚇得不輕。 奚鼐一把攔住他們叔侄倆,自己站了出來。 “回張刺史,各位上官,草民就是奚家奚鼐。” 刺史張孝忠兩眼一瞪,發怒道。 “大膽,大賽如此重要,竟敢用假墨?” “來人啊!拉出去砍了!” 奚鼐一聽,嚇得一個趔趄,順勢跪了下來。 “張刺史,你且聽草民解釋一二。” 全身武裝的護衛,正準備把他給拖出去。 刺史揮了揮手,示意護衛暫時停下。 “可,要是說不出一二,拉出去砍了。” 奚鼐忙解釋道:“小人乃製墨世家傳人,如今製墨也有六七代,參加此賽就是為奚家爭些榮光,也是祖父的遺願。” “拿出假墨參賽,這不是給奚家抹黑嗎?天底下,哪會有自己害自己,對奚家無半點利,也不符合常理。” “張刺史,小人冤枉啊!” 張刺史一聽確實有道理,自家拿假墨來參賽,確實說不通。 那隻有一種可能,有人調換了奚家墨錠。 如果調換墨錠,他是如何瞞過易老的,易老可是公認的製墨大家,他閱墨無數,通常一塊墨隻要他一看一掂一聞,就能判斷出這墨的好壞。 難道易老這次看走眼了? “易老,請您老挪步再掌眼?” 易老畢竟是製墨大家,張刺史對他還是很客氣,不敢托大。 其實易老聽到奚家墨造假後,他的確很震驚,不免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真是老了,看走眼了。 易老走到杜旬鶴那個位置,看到紙上的字卻如一攤水漬,再看桌上的墨錠,他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放在鼻子上又聞了聞。 易老仔細回想初選墨錠的時候,對奚家的墨自己還是印象很深刻。當時那塊絕對是好墨,不可能是這麼劣質的墨錠。 易老站了出來,拱手道。 “各位上官,老夫敢以此生的名譽作擔保,這墨的確是假的;與吾前兩日所挑的奚家墨,完全不是同一塊。” 張刺史雖然是一介武夫,但多年行軍打仗,排兵布陣,造就他精於謀略。 小小的把戲,一眼就望穿。 有人使用調包計,無疑想致奚家於死地。 張刺史大喝道:“張縣令,挑選出來的墨錠,是由誰看管?” 範興則聽了卻不慌不忙,站出來回道。 “稟告張刺史,前兩日,易老挑選出來的墨錠,放置縣衙庫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下官並派兩名衙役看守。” “那不快快召喚那兩名衙役前來?” “下官遵命。” 不多時,兩位衙役慌慌張張就趕來了。 一看現場這陣仗,嚇得連忙跪了下來。 “卑職,拜見各位上官。” 張刺史嚴肅地問道:“是你們看管的墨錠。” “回上官,是卑職倆。” “這兩日,可有人去過。” “這兩日,這兩日……。” 兩位衙役一看上官這麼問話,肯定是出了大事。 兩人偷偷瞟了範興則一眼,隻見範興則擺了擺手。 “回上官,這兩日並無人來過。” 張刺史一聽拍案而起,大聲喊道。 “來人!” “把兩人拉出去砍了。” 兩個衙役一聽腿都軟了,事情都還沒問明白,怎麼就要拉出去砍了。 兩個衙役可沒有奚鼐那麼幸運,不等他們解釋,上來四位全身武裝的護衛,兩個按住一個直接拖走了。 “上官,上官……。” “範明府,範明府……。” 不管兩個衙役怎麼鬧,沒有人理會,被護衛拉出去直接砍了。 在不遠處,張捕頭目睹了這一切,緊握著雙手,把手都給攥疼了。 如今世道混亂,視人命如草菅,誰會在乎兩個小衙役。 再者說,張刺史來參加寶墨大賽,那隻是百忙之中抽空應付下; 要是不來,趙員外郎,陳修撰的麵子落不下,回到京城在聖上麵前,要是參你一本,張刺史都有可能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