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外發生時,所有人都沒有準備。 那是高一學年的最後一天,這天過後高中大部分學生開始放暑假。祝旭也好,嶽遙也罷,包括重點高中的袁昶都要過暑假。隻不過,重點高中的暑假短了一些。 袁昶期末考試考得不錯,他迫不及待要與女友分享。因此,祝旭和他又換了,但是這次他們遇到了意外。 苑寶瑜和付一楠的恩怨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付一楠一向自詡美貌,在大部分時間裡,隻要她喜歡的男生一般都跑不掉,但袁昶卻是那個意外。 付一楠當時追袁昶追得人盡皆知,甚至成了學校裡暗地裡地笑話,畢竟明麵上老師是不允許早戀的。在不允許的情況下,付一楠的行為在一眾人眼中不光是大膽還很出格。 冒著這樣大的風險,人又長得漂亮,一般人或許妥協了。偏偏袁昶,他告訴人家自己要學習不早戀,結果就跟苑寶瑜談了。 這可是明晃晃的打臉,付一楠成了學生之間的談資,負麵的那種。 她當然是不甘心的,但又不敢公開報復,那不是更丟人? 人長大了,似乎對個人的缺點就有了包容之心。 但她自己卻記得刻骨銘心,總想把失去的麵子找回來。 重新追求袁昶或者祝旭,她是不想了。但是那個害她丟了麵子的苑寶瑜,她定然要狠狠報復。 為此,她不惜與校外的混混交好,認了個哥哥。憑著美貌與眼淚,換了這群混混出手。 本意是要教訓苑寶瑜一番,誰料被祝旭救下,還成全了另一份感情。 到了這一步,付一楠仍不罷休。在期末最後一天,她慫恿她哥哥繼續去堵人,偏巧,這天跟苑寶瑜在一起的是袁昶。 這家夥除了學習比祝旭好點,其餘都比不上祝旭。比如這跟人打架,哪裡打到不疼,哪裡挨打不重,他從沒研究過。 沒研究過就罷了,他還想在女友麵前充英雄,竟然將苑寶瑜推開還不許她喊人,自己則跟他們進了小胡同。 那天小胡同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等那幫小混混如狗一般四散而逃時,胡同的角落裡隻有一個眼睛翻白,臉色鐵青,沒了呼吸的年輕人。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報了警喊來了救護車。 當祝旭被叫去醫院時,袁昶已經帶著他祝旭的名字永遠留在了十六歲的那年。 失去唯一的弟弟,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父母為了祝旭的離開那麼難過,他們抱著他,說他們第一次做父母的欣喜。 “……這些年你哥哥不聽話,他落到這一步我們早有預料。但是……”母親似乎想自我安慰一下,但想到死去的是自己的兒子她就冷靜不了。 “我們一定會讓壞人繩之以法!小昶啊,你要乖乖的,不要像你哥哥那樣……” 祝旭在這一刻生出了巨大的恐慌,難道自己要做一輩子的袁昶? 他想解釋的,但是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 他的父母見人就說:“他不聽話,惹了外麵不三不四的人報復。” “我們能怎麼辦?勸也勸了,打也打過。” 祝旭想要拿回自己的名字,但是沒有機會。他要怎麼說,怎麼解釋?他有時候會懷疑,父母難道真得沒認出他是誰? 他可是他們最討厭的兒子祝旭啊! 但當他在以後的時間裡想要開口時,都會被打斷。 母親說:“小昶啊,你會想你哥哥嗎?媽媽有時候會想,是我們做父母的教育錯了嗎?讓他驕縱跋扈害了自己。” 父親會說:“小昶啊,你一定要連你哥哥那份活出來,以後爸爸媽媽就隻有你一個孩子了,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傷心。” 傷心?如果告訴他們,死去的是他們最愛的兒子袁昶,他們一定會心碎的吧? 相對的,失去了一個討厭的兒子,日子還過得下去。 祝旭非常糾結痛苦,一方麵他想讓父母認清現實,認清他們失去了袁昶;一方麵他又竭力隱瞞,他真的說不出口,就算父母對他苛刻,那也是他的父母啊! 他做不到去傷害他們,做不到告訴他們真相。 他有時候想,弟弟或許也跟他一樣,不想讓他說出來。 時光匆匆,眼看著就要開學。開學就要上高二了,明麵上死去的是祝旭,袁昶應該去重點高中。但實際死去的是袁昶,祝旭得去普通高中。 盡管祝旭向往重點高中的好老師,但終究隻上了幾天的課程,學霸和學渣有著天差地別的成績,這是偽裝不了的。 再有,普通高中有嶽遙! 祝旭思考了一個暑假,開學的第一天他選擇去了重點高中。 原因還是父母。 父親說:“好好學習,考上醫學院一輩子有工作做。” 母親說:“你夢想學醫,這個可不是好考的,一定要好好學習。” 他們說得都是一個意思,但祝旭沒覺得不耐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他們已經好多年沒這麼期待他鼓勵他了。 祝旭最後去看了一眼那所普通高中,雖然她沒有重點高中大,也沒有重點高中地段優渥,更沒有漂亮且高端的體育館、運動場以及各種多媒體教室,實驗室……但,這裡有嶽遙,這裡是她喜歡且熱愛的高中母校。 “從此以後,我是袁昶不是祝旭了。”祝旭在心裡對自己說。 其實在重點高中的他對普通高中的嶽遙了若指掌,因為他有內應,那就是苑寶瑜。 苑寶瑜失去了心愛的男孩,但為了祝旭,為了男友的父母,她選擇隱瞞。並因此跟祝旭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倆人一起回憶袁昶,苑寶瑜把嶽遙的一舉一動匯報給他…… 嶽遙出國了,高二離開的。 祝旭想去送她,卻擔心被她發現,隻能默默無言的看著天空。 高二到高三,祝旭都在扮演著另一個人。袁昶的那些個同學們、老師們,沒有一個人發現。 除了高二剛開學時的那場考試。 任祝旭再怎麼偽裝得像,兩百多分的成績和五六百分的成績還是差得太遠。 當老師將祝旭叫到辦公室裡的時候,祝旭隻得說:“老師,我有個雙胞胎哥哥,他暑假前被人打死了。家裡父母傷心欲絕,我也……” 他說得斷斷續續,那種圍繞在周身兩個月的陰霾,真如深海一般讓人窒息。 老師理解了他,沒有為難他。但是告訴他,在下次考試之前趕上來,不然這個成績,不能留在重點班,連普通班都夠嗆,學校為了升學率可能會勸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