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遠宏已經來到了超級計算中心的門口,但是他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冒堔的身影,而電子管家告訴他冒堔已經回到休息室裡去了。 而此刻的冒堔正在休息室內有些失神地吃著一塊果醬麵包。 在這個物資緊缺的時代果醬這種調味劑隻有很少的產出,這也意味著人們往往需要即花極大的代價才能夠買到少量的它。 而冒堔此刻卻索然無味的吃著他花費了一個多月工作點數才購買到的果醬麵包。 早在幾十年前所有的實物貨幣都已經被電子貨幣代替,這種電子貨幣被稱為工作點數,其購買力大約和原地球時代一美元差不多。 冒堔現在很是擔憂,這種擔憂不隻是寄托在對未知未來的,還有對於文明前程的擔憂。 在經歷過最初的興奮和熱血後他才意識到了一個事實,距離災難到達太陽係隻剩下二十年,對於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來說二十年其實不算是太長,而對於剛剛進入逃亡啟程的文明來說更是如此。 冒堔不希望自己才堪堪步入中年就無奈地伴隨天災而死去,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文明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但到底要不要將消息告訴別人他還在猶豫。 就在這時,屬於他私人休息室的大門給打開了。這讓本就心煩意燥的他正準備賀是那個不禮貌的貿然闖入自己房門的人,但是在下一刻,深深的恐懼感便襲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範遠宏。 範遠宏保持著沉默,隻是靜靜的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冒堔。一股威壓感從他身上散發,來自於決策者的凝視也讓冒堔止不住的顫抖。 這種感覺不像是學生麵對老師也不像是員工麵對老板,這是一種更深一層的感受,有一種類似於小說中的血脈壓製的感覺。 “範…範先生。不,十…十六號決策者先生,您來做什麼?” 冒堔咽了口唾沫,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範遠宏沒有說話,依然是死死的注視著他,再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悠悠的說道。 “冒堔,三級處決者,當前任務對於文明中央計算機係統管理。” 他有些機械式的匯報了冒堔身上的信息,但不隻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冒堔隻感覺他的語氣充滿了對自己行為的不滿,以及微微的憤怒。 他又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控製讓自己不表現出驚慌失措。 “我想你的任務安排裡應該沒有竊取他人通訊終端,然後獲取機密信息這一條吧?” 範遠宏繼續保持著嚴肅的麵孔緩緩說道,其實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平靜,從他剛剛那般急促的跑向計算中心點可以看出。 不過作為一名能當上決策者的人自然是有著過硬的心理素質,他讓自己在外界看來是同往常一樣嚴肅的和冷靜的。 在聽到範遠宏的這番說辭後冒堔身體變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恐懼感已經被無法抑製的顯現出來。 “範先生,您在說什麼?我隻是出於好奇研究了一下您的通訊終端而已,並沒有乾其他什麼。” CRO組織的成員似乎都有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的決心,其實已經證據確鑿了冒堔還是想著做最後一番嘗試。 範遠宏也早就料到他會不承認所以在依舊保持著麵無表情的情況下他打開了個人終端上劉詩涵給他發送的一個視頻。 視頻中大致描繪了劉詩涵是如何找出個人終端被入侵過的證據的過程,雖然範遠宏不一定能看得懂但是相信同樣對計算機有較深了解的冒堔很清楚。 果然,隨著視頻的播放冒堔先是由驚異才變得恍然大悟,最後是深深的無奈,他明白究竟是哪一部讓自己露出了馬腳。 “我…真的沒有看,真的…沒有看。” 冒堔低下了頭,反駁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他自己都不怎麼聽得見。 “根據文明聯邦第一次會議臨時憲法,所有涉及一級及以上機密泄露者將會根據情節嚴重性被處罰,處罰由最低級的強行冬眠到最高級死刑。” 範遠宏頓了頓然後看向冒堔,冒堔沒有說話但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的抖動。 “而你,冒堔!我以十六號決策者身份將對你作出如下處罰! 第一,你將會在蘇醒期間被剝奪政治權利五年。 第二,你在政治權力被剝奪期間不得擁有任何可聯網移動終端。 第三,你將會在一個月內被進行強製冬眠。” 冒堔聽後卻悄悄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死刑或者終身監禁之類的都好,至於被強製冬眠嘛,那隻不過是睡一覺的事罷了。 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之前的猶豫不決,如果在剛才的幾個小時裡他沒能管住自己的嘴將信息泄露了,恐怕現在對待他的就不隻是這些了。 至於範遠宏是如何知道他還沒有將信息泄露的,說實話方法有很多,憑借他決策者的身份,想要知道一個人在過去幾個小時裡具體乾了什麼並不是件難事。 冒堔已經沒有先前那般緊張和害怕了,雖然麵對範遠宏他還是有些畏懼。這再正常不過了,作為一名相對平凡的人,在麵對這些掌握了巨大實權的人的時候總歸是有些許敬畏的。 “好吧,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 冒堔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鼓起勇氣提出了個問題。 “我們…能逃出去嗎?” 範遠宏沉默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本不應該回答冒堔的,畢竟罔天計劃的任何信息都是不允許對外泄露的。不過在眼下,冒堔已經知道罔天計劃了,再加上他即將回去冬眠,範遠宏認為稍稍透露一下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在脫離小行星帶以後,我們會進行一次加速,這將節省我們大概五年的時間。” 範遠宏回答到。 聽見了他的答案冒堔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明麵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但是他已經明白了範遠宏的意思。 也就在這時休息室的房門再次被打開了,另一個青年將腦袋探了進來,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臉上興奮的表情。 而在他的目光和範遠宏的目光相接觸後,然後立刻站的筆直恭恭敬敬的說道。 “十六號決策者先生,很榮幸見到你。” 範遠宏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以他的權限一下子別人查清楚了這個年輕人的所有信息。 這是一名天文係的研究生,一項是以在太空中活動而著稱的CRO組織怎麼可能沒有天文係的成員,而且可以說隻要是組織內成員都多多少少會一些天文知識。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天文係的成員不應該出現在中央計算機這裡,不過範遠宏並沒有多問,這不是他應該管的問題。 在這個急需工作者的時代每一名能工作的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而在日常的任務安排中,範遠宏基本上沒有機會接觸到除了一級二級和特級成員以外的人。 而這一次專門前來這主要是為了特殊機密泄漏事件,要看樣子情況正向良好發展,範遠宏也不願意再扯東扯西惹上其他麻煩了。 “冒堔!你是犯什麼事兒了?” 這名年輕人又看到了冒堔,此時的冒堔正像是幼兒園裡犯錯的小朋友一般乖乖的站在範遠宏麵前並且低著頭。 這種情況很容易就讓這年輕人下意識的想到他是犯了什麼事兒,而且情況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 “對不起…在以後的時間裡我可能要提前冬眠了,保重。” 冒堔很是羞愧的說道,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這位朋友,也就是那位天文係的年輕人,因為他即將要告別他告別這個時代他其餘的夥伴獨自前往未來。 冒堔原先其實也在天文係工作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因為無法勝任工作而主動辭退了,換成了他現在管理中央計算機的這份工作。 不過先前在天文係工作的那一段時間裡也讓他結識了不少朋友,這位年輕人就是其中之一。 “冬眠!你…你…哎~” 這個天文係成員大吃一驚,然後全然不顧還在身邊看著的範遠宏指著冒堔有些結巴的說了幾個字,隨後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我明白了。” 天文係成員神色蔫了起來,剛打開門時的滿臉興奮樣子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滿是失落的轉過身向著外麵走去,然後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腦袋又說道。 “為了慶祝你從事計算機工作滿一年,天文係的那幾個老朋友特地為你舉辦了一場聚會,不過現在看來你是沒機會參加了!” 說罷他轉過頭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間內兩人的視線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們該走了。” 範遠宏麵色平靜的說道,麵對著麵前剛剛發生的這場好友分離他並沒有辦法解決,冒堔並不是第一個被迫被冬眠的人,在他之前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因為違反紀律或者因為玩忽職守使得工作出現重大失誤被強行冬眠。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被現在還正處於蘇醒狀態的工作者們稱之為失敗者,或者乾脆用那些工作什麼的原話:這些人就是社會的敗類。 他們注定會被身邊的其餘人所唾棄,不過絕大多數人並不關心這一點,這些被強行冬眠者會隨著絕大多數普通公民脫離這個時代,在位置的時間旅途中前往文明的下一個站點。 冒堔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是時候該走了,前往CRO組織建造的冬眠集中點進行冷凍。 零下190多度的超低溫會將它的幾乎全部生命體征凍結,他的生命將會被無限製的拉長,直到冬眠結束被復蘇。 他身上所背負的所有名義無論是罵名還是其他什麼也都會伴隨著這個時代被無盡的時間長河所拋棄在後麵。 冒堔也已經明白,從他被判下強行冬眠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屬於這個時代了,他在這個時代所有的友情親情或者愛情都會如雲煙般散去。 他本不應該難過很內疚的,身為一個平凡的人做好自己就行,但是他的內心總有一股不甘。 希望在下個時代我能有所改變嗎,我已經厭倦成為平凡的人了。冒堔在內心默默的想著。 (部分知識未經證實,請理性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