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別讓她掉溝裡了(1 / 1)

孫蓮心說到最後,感到很累,白嫩腦門,香汗連連,汗水粘住了一撮發絲。   這是她孫蓮心人生中說話最累的一次,說完了,有一種奴隸翻身解放了的感覺,終於吐出了在心裡壓抑很的一口濁氣,人生所有累物清零,整個身心也頓時放鬆,渾身仿佛從來沒有過的舒泰。   孫蓮心拉拉雜雜,斷斷續續,道出壓抑很久的人生隱逸的秘密,爸爸媽媽,聽得愕然,目瞪口呆。   孫蓮心雖然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親骨肉,平時好像什麼話都說,沒有什麼隱瞞,不知道她內心裡埋藏著如此詭異的難以傾訴的私密,讓兩位老人仿佛看見火星撞地球那樣驚訝。   特麼是平素很少跟女兒溝通的爸爸孫長江,聽了女兒孫蓮心內心的秘事兒,半晌愣怔無語。   當孫蓮心的愁緒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流盡而竭,再無波瀾的時候,孫長江還沒有從愣怔中回歸現實。   女兒孫蓮心的輕咳,才把他拉回現實。   “啊!怎麼會……是這樣啊。眾生虐你千百遍,你待愛情要如初戀。”孫長江半夢半醒地囁嚅著,後悔自己罵女兒的一籮筐臟話,恨不得把自己的那根兒豬舌頭咬掉。   後悔到後腳跟都疼。   “那——是我們的不對了,可憐的孩子。”媽媽劉菊梅的一張老臉上,生出枯葉愧色,有些抱歉地說,“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出,你們繼續,我和你爸躲出去。你們繼續吧。”   “對對,我們有事兒出去,你們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吧。”孫長江臉色訕訕。   “我們買菜去,買菜去。”劉菊梅不想再作電燈泡。   二老不再怪罪她們,要給她們騰窩窩。   劉菊梅給老公孫長江一個眼色,“趕緊走,讓女兒們乾正經事兒。”   “好吧……”孫長江揶揄地尬笑,剛要知趣地跟老婆躲出去,讓女兒們進行她們的老節目。   “繼續個鬼呀,過了那個景,哪還有心情啊。”孫文藝泄氣的皮球一樣,癟了。   尷尬彌漫全屋。   “別停啊,來,姐!繼續啊,我教你吧。”高中生弟弟孫一定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誰也沒有發現。   孫一定俊朗得像一棵小白楊,不失時機地竄出來,一臉的底褲表情,沒羞沒臊地說,“我是一個大帥哥,也是百分百的接……吻高手,前幾天還……得,差點兒把自己賣了。”   “坦白交代,前幾天怎麼了?”孫蓮心盯著弟弟清亮的眼。   “姐,我會教你,你付二百元學費,來吧,我窮啊。”孫一定呶嘴兒示範說,“乾那個活兒要這樣,嘟一下嘴,嘟得要萌一些,嗯哼,說話嗲一點兒,那樣才有味道。”   孫一定說著,把嘴巴呶過來,覥著臉,要跟姐姐示範。   “滾!不要整日憨憨哈哈的。”孫蓮心氣笑了,臉色漲紅,在孫一定比城墻還厚的臉上,打了他一個小耳光。   好經典的一記耳光,舒服到沒有模樣。   孫蓮心剛打完一記溫柔的小耳光,門鈴響起來。   誰?   孫文藝正好在門邊,一愣,繼而眼睛一亮。   她一臉欣欣然,速度開門。   劉一郎猥瑣大叔一樣佝僂著腰進來了。   沒有男人剛性的模樣。   他每次到孫家來,隻要家主爸媽在場,他都像矮人一等一樣,哈巴狗一樣,狗狗著身腰,如果長著一根兒尾巴,就會搖尾巴了。   孫蓮心打心眼裡看不慣他的做派,他媽那個寡婦,怎麼就教育出來這樣一個患有骨質疏鬆癥的男人。   她私下裡曾經跟他說過,以後來我家大大方方,你不是屬狗的,不要狗著身子,看上去很下作,讓人不舒服,好像你受盡了天大委屈一樣。   今天劉一郎進宅,依舊老風光,看見孫蓮心的爸媽在家,還是狗著身子,就差發出一聲汪汪叫了。   狗性不改,貓兒歇菜。   劉一郎手裡拿著一些高考的復習資料和書籍,先禮貌周詳地跟孫蓮心的爸媽打聲招呼,把資料和書籍遞給孫文藝說:“這是你要的高考復習的資料,裡邊有高考真題及答案,也許你用得著。資料就一份,你跟一定交換著看,還需要什麼,盡管跟我說。”   “謝謝你……”孫文藝接過高考復習資料,隨手翻看了一下,覺得滿意,一臉燦然。   孫文藝低頭翻閱高考復習資料的時候,媽媽劉菊梅給孫蓮心使個眼色,看看飲水機,意思讓她給劉一郎接杯礦泉水喝,但她假裝沒看見,沒挪窩。   真死性。   這孩子,真沒眼色,還得我動手。   劉菊梅臉上有些瘟色,拿紙杯要給劉一郎接水的時候,劉一郎覺察出來了,哪能勞駕老人家,趕緊惶恐地搶過紙杯,有些媚態地笑著說:“阿姨,我來!我來!”   哼!   孫蓮心心裡冷哼一聲,沖媽媽撇嘴,還說了一句風涼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這話帶刺兒,紮人。   “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劉一郎不怕紮,邊喝水,邊鸚鵡學舌地跟著孫蓮心說,“自己接的水香。”   “一郎哥,當年你高考的時候,考了多少分?”孫文藝不再翻看劉菊梅高考資料,歪頭問。   “我比你姐姐高一分……”劉一郎低眉順眼地說著,看看一側的孫蓮心,他的心思不在水上。   孫蓮心有些錯愕地看著劉一郎。   劉一郎趕緊低調地尬聲說,“你姐姐的誌願比我填的好,進的學校比我的好。你們填報誌願的時候,要請教姐姐。”他說著,看了孫一定一眼。   這諂媚也太明顯了吧?   掩飾一些好嗎?   “你好像……有點兒取悅我姐姐?”孫文藝審讀著劉一郎的臉。   “沒有,我順嘴一說……”劉一郎趕緊否定,緊張地看了孫蓮心一眼。   屋裡有些冷場的小尷尬。   “一郎,晚上過來吃飯吧,阿姨給你包你愛吃的韭菜肉餡餃子,把你媽也喊過來,我們姐妹倆好久不見了,怪想她的。”劉菊梅趕緊化解尷尬,打圓場。   “她也想你。”   “媽!離晚飯還有八丈遠呢。”孫蓮心淡定的可怕,嘴裡嘟囔一句,“這麼早就張羅晚飯,累不?”說完,故意不理睬劉一郎,枯坐在沙發上,扭臉看著窗外。   窗外是高高在上的蒼天。   天上飄著白雲,那麼淡遠,淡遠。   她一直在冷落劉一郎。   她不想理他,她覺得劉一郎是打著給妹妹送高考資料的幌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找機會接近她,對她賊心不死。   你吃不上天鵝肉,就認命吧,不要吃高高在上的天鵝肉了,去吃點兒雞肉、鴨肉、豬肉、羊肉、驢肉,也可以啊,為什麼非要好我這一口?   真是死心眼。   坐在沙發上,孫蓮心給劉一郎一道冷絕背影。   她鬱悶地想,你不會真的像製造“艷吻門”事件時,給我寫血書時發誓的那樣吧,今生非我不娶,沒有我,他就打一輩子光棍,當一輩子單身狗吧?   那樣的話,也不能說我把他害了,他當一輩子單身狗,單身豬,單身驢,跟我沒有一毛錢關係,我也不該承擔道義責任,那是你活該。   我早都名花有主了。   還想怎麼樣?   讓我跟莫之嘆拜拜,跟你結秦晉之好?   到日本做你的美國春夢去吧。   孫蓮心不想理睬劉一郎,就是要冷著他,把他凍成一隻冷寂的凍梨。   但可怕的是劉一郎不怕自己被凍成一隻冷寂的凍梨。   要命啊!   家人都默住,屋裡誰也不吭聲。   死尬。   落針可聞。   噌!   孫蓮心受不了窒息,噌地站起來,小蠻腰一擰,艷影一飄,匆匆忙忙躲進了自己彌漫著一股梔子花香的閨房。   臨關門時,她聽見妹妹孫文藝那個小蹄子,在跟劉一郎輕柔溫婉地說:“一郎哥,聽說你的數學也不錯,幫我看一道題吧。”   孫蓮心聽著妹妹的聲音,覺得那聲音裡有妖。   這小蹄子要防著點兒,別讓她掉溝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