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江祭(1 / 1)

據土狗兒哭訴,原來陳青玄那日在大殿入定之後,便一直保持如此坐姿,到今天已經足足三個月了。   “三個月?”   陳青玄心想自己當日感覺是連著身軀被卷入了那個空隙,沒想到肉身並沒有一同入內,隻有自己的精神意識穿越而去。   而且在現實盤桓三天,回來時又是三個月,相比上次穿越一年回去之後才過了1分鐘,時間的流速似乎並不是固定的比例。   他打開係統,若是要再回去大概是要上繳2000兩銀子給係統再次開啟傳送門才行,而時間應該盡快,畢竟那邊的自己肉體凡胎,可沒有青玄道長辟穀的能力。   而儲物的空間裡,多了一塊集陰玉,他明明記得這東西他塞在褲子口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進入了係統空間,還一並帶過來了。   “道長,你沒死?!太好了,現在正是生意好的時候!”土狗兒哈哈的,它的眼淚還有痕跡掛在眼角,尾巴卻風扇似的開始搖起來。   “怎麼說?”   陳青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隻有腿彎部分因為土狗兒日常盤坐顯得乾凈不少,隻是多了些狗子的騷味。   “我蹲在酒樓裡都聽說了,道門振興!是從臨江城刮來的風氣,現在人人都願意花大價錢開早壇第一炷香!”   “哦?”   陳青玄推開臨淵觀破落的大門,院內雜草肆意生長甚至埋過了小腿,不過院子正中的主壇的賣相還算不錯,若是清理一下說不定還真就有香客上門了。   不過大殿和廂房也需要修繕,廳柱和屋頂還要刷漆和舔瓦,一來二去的,沒有個500兩銀子休想打的住。   他的手摸向荷包,結果癟癟的一坨,裡麵本來的十多兩銀子也不見了。   土狗兒趕緊把臉側向一邊翹起後腿抓耳撓腮,躲避陳青玄的視線。   陳青玄暗暗好笑,算了,跟一隻狗子計較什麼勁。   ……   走了兩步,陳青玄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一把提起土狗兒倒著抖動了幾下,果然從它脖頸的小錢袋裡嘩啦啦滾出不少銀錢。   “道長道長,我怕歹人偷你,幫你保管幾日!”土狗兒耳朵耷拉下來,表情極度諂媚。   陳青玄不吭氣,慢條斯理的挑了幾個大錢,把剩餘的銀兩裝回土狗兒的小錢袋。   “不是說道門振興麼,咱們下山去溜溜去,這些錢算借給我的啟動資金,順便置辦一身行頭。”   說罷,他也不關道觀的大門,慢悠悠的向山下晃去。   土狗兒大喜過望,係上錢袋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兩個月前……   離青山縣百裡之外,臨江城裡此刻正在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行典禮,紅毯從城門一直鋪到江邊,數十輛各式雕鏤成飛禽走獸的巨型花車在夾眾歡呼之下緩緩沿著紅毯行進。   領頭的花車高逾三丈,龍骨做成一隻大烏龜似的玄武形狀,其上井臺中,一名道骨仙風的麻衣老道端坐其中,正閉著眼一臉安詳的沐浴在陽光與百姓的尖叫聲中。   “那個道士,就是傳說中的仙人吧?”   “聽說叫姬道人,前段時間才從眉嶺山出關,據說出關那日還引動了天劫!”   “會不會是騙子?”   “放屁!近日天旱,姬上仙上月開法壇興風作雨,雲間有青龍隱隱現行,你們不都親眼所見嗎!”   “我去,是他引來的青龍現世!?活神仙啊……上仙萬福!”   “上仙萬福!”   眾人的呼聲終於慢慢整齊劃一。   臨江城毗鄰大羅江,這裡江道狹窄,江水更是自亙古以來便湍流激蕩,每年不知要吞噬多少漁民過客。   但自從數百年前有能人提議開始江祭之後,江水便陡然平緩起來,更是風調雨順,連年豐年,連帶著臨江城這一帶也成了大郢腹地有名的魚米之鄉。   隻是從上月起,也不知怎的江水又開始如傳說中翻騰起來,一夜之間漁船客船傾覆了不知多少,天氣也不知怎的,往年的六月梅雨今年硬是一滴都沒下。   眼見要起旱災,本地方士數次求雨不成,臨江知府葉照山數次飛鴿傳書上奏,請京城欽天監速派能人前來,隻是路途遙遠,方士趕來最快也要七天,周邊縣市龜裂的土地可再也等不起了。   此時有道人自稱姬淩塵,乃是眉嶺縣剛出關的散修,可呼風喚雨,葉照山大喜,命他祈雨,   當日便起法壇,甫一作法天邊便有風雷匯聚,烏雲壓城,片刻後大雨傾盆,隱隱有龍身遊走在雲間,臨江城過半百姓都有目睹。   葉照山當然也親見奇觀,隨後便奉姬淩塵為上仙,對其言聽計從。   本次江祭本是臨江城數百年的傳統,隻是今年的陣仗不但規模宏大了許多,還多了許多特別的祭品。   據姬淩塵說,數百年來,臨江村都已經變成了臨江城,羅河龍王卻還隻享江祭的幾框饅頭白菜,早就心生不滿了。   葉照山恍然大悟,這是臨江城輕慢了龍王,所以才有怪罪啊!   姬淩塵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祈雨之時他與那龍王心神溝通,今年的祭品龍王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要活祭一百。   葉照山說沒問題,牛羊鹿豕各一百也沒問題,臨江城有錢出的起。   “要活人。”姬淩塵神情嚴肅。   葉照山驚疑不定,但經姬上仙提醒,他想到牢裡的死囚卻也夠了一百之數,本來就是將死的人了,與其留著浪費糧食,送去活祭也好。   於是這浩浩蕩蕩的花車後麵跟著的,是用白布蒙著的十輛囚車,都是預備秋後問斬的死囚。   烈火烹油,江邊高高的法壇上,老道單人矗立,他持一柄木劍緩緩舞起,無數燃燒的符紙自法壇上飄然入江。   半空之中陽光逐漸被回旋的烏雲遮住,法壇之下,滾滾江水流勢更急,渾濁的浪頭直拍上岸,風聲嗚咽,眾百姓更是退到離岸邊數十丈,不敢攏近。   “怎的回事,往年江祭不都是風和日麗麼,怎的變天了?”   “這是龍王在要祭品啊!”   “那囚車裡的犯人豈不是……”   “竟然用人活祭,未免太過狠厲。”   “都是些死罪歹徒,本就該千刀萬剮的,扔江裡反而痛快,你們卻為這些歹人唏噓個屁!”   岸邊眾人議論聲中,高臺四周鑼鼓齊鳴,兵丁們解開十輛囚車上的鎖扣,輕輕一推,十輛滿載犯人的囚車便跟著那岸邊卷起的巨浪一起翻滾,哀鳴著落入了江中。   隻是片刻過後,便如同有默契一般,風止,雲息,浪平。   江麵上,隻剩數個咕咕冒泡的漩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