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間差不多了，蕭南笙就抱著他的儀器離開了，緊接著是下一位研究人員…… 　　黎古鈺後來一直都被關在特殊牢房裡。 　　在這冰冷的鐵籠背後，他甚至不容易感受到歲月的流逝，這使得他時常覺得日子過的非常糊塗，也相當漫長。 　　有的時候，他也會感到生活具有一眼望不到邊的恐懼。 　　不過，隻要熬到研究局裡的那些人終於覺得膩了，沒意思了，或者是有了更新鮮的怪物需要開始研究了，黎古鈺便可以稍微在他們視線的轉移下，暫時休息一陣子。 　　可冬天已經到了，這是黎古鈺最討厭的一個季節。 　　最近他還在研究局裡大鬧了一番，損壞了不少儀器，這才獲得了一身足夠保暖的冬季套裝。 　　任何的需求都需要他發動一場短暫的“起義”。 　　這也是研究局總是責備他脾氣不好的原因。 　　“吃飯呢？”屠溪端著餐盤坐到黎古鈺的對麵，這裡是食堂。 　　他正好匯報工作，到了時間，就乾脆來食堂湊合吃一頓。 　　林淼也跟著一塊來了，笑容依舊邪惡中帶著絲絲甜美。 　　黎古鈺沒搭理他倆。 　　自己一具骷髏而已，坐這裡喝西北風還差不多。 　　三人坐了一會兒。 　　估摸著食堂的人少了一些。 　　黎古鈺摟緊了懷裡的熱水袋，才開口問他倆，“怎樣，有瘋媽媽的下落了嗎？” 　　他每天都專程在食堂守著屠溪。 　　他知道屠溪不會主動來找自己。 　　“沒有。”屠溪搖頭， 　　“不過，你那朋友我見過了，是一個名氣不小的教父。” 　　“但他好像不怎麼關心你誒。”林淼也跟了一句話。 　　像是嘲諷。 　　黎古鈺點點頭。 　　浮笙釋教徒的宗旨就是絕情絕義，這很正常。 　　“嘎鬆呢？”黎古鈺問林淼，太久沒見到，突然就想起來這號人物了。 　　“嗨喲，虧你還有些良心啦。”林淼終於對黎古鈺有了點好臉色， 　　“你不知道，你被抓那天他有多暴躁，還為此被關了半個月啊。” 　　“但他太弱了，還忒蠢，研究局也不太想理他咯。” 　　“現在他整天跑到教堂門口去堵你那朋友，說是一定要幫你找到麻麻。” 　　“我都沒見過這麼忠心的小弟啦。”林淼感慨道，都快感動落淚了。 　　黎古鈺聽完，也蠻詫異地挑了挑眉頭，顯然是沒有想到這慫蛋有這麼講義氣。 　　不過，讓他這樣也挺好的。 　　總比關在研究局裡強。 　　屠溪吃飯挺快，很快就收拾好了餐具，坐在原地邊寫報告邊等待林淼。 　　黎古鈺覺得無聊，再加上自由時間馬上就結束了。 　　也就起身想走。 　　“你要去哪兒？”屠溪突然喊住他，聲音很大。 　　黎古鈺不爽回頭。 　　“我回牢房還需要跟你打招呼？” 　　“這倒不至於。”屠溪平靜地看著窗外，似乎在盤算什麼， 　　“不過，我好歹是你研究員，有權利帶著研究對象出去走走。” 　　“你收拾一下吧。”屠溪不想廢話，合上資料就要去洗餐具。 　　但黎古鈺不願意， 　　“外麵太冷了。” 　　“沒事啦，我和屠溪哥給你買了衣服，多穿點就行咯。”林淼也蹦蹦跳跳地走了。 　　到底不是研究局的內部人員，從外麵麵試進來的就是單純。 　　黎古鈺嘆了口氣。 　　不過，他也想就此機會去親自找一下瘋媽媽。 　　天冷了，怕她凍著。 　　三人沒有任何阻礙地走出了研究局。 　　這裡隻是一個分局，卻也是相當氣派，正常人是絕對來不到這裡的。 　　林淼和屠溪騎了共享單車來。 　　黎古鈺沒份。 　　沒辦法，他就隻能步行，反正他身上被裝了定位，隨便都能被找到。 　　他倆說很放心讓他單獨行動。 　　隻要太陽落山前回來就行。 　　黎古鈺抬頭看了眼天空上的厚重烏雲，再低頭，兩人已經騎車走遠了。 　　而距離這裡最近的城市，正是九公裡外的一日城。 　　顧名思義，在這座城市裡，不論是哪個時間，哪個方位，都隻能看見太陽的存在。 　　所以叫做一日城。 　　不過，雖然太陽常在，卻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氣候總是相當溫暖。 　　隨著人口向這裡不斷遷移，這裡也成為了一座人口密集的大城市。 　　這時，手表上傳來消息，是屠溪緊急發來的， 　　“趕緊到一日城和我們匯合！” 　　黎古鈺聳了聳肩。 　　邁著步子開始走了。 　　研究局門口到處都是監聽，兩人為了讓自己走路，剛才編了個借口騙監聽而已。 　　他隻要一日是怪物，一日便是研究局的獵物。 　　除非足夠強大。 　　不然隻能無條件地歸順於研究局，並努力扮演一個溫順的角色。 　　可他不擅長走路，這是黎古鈺一直都在強調的一個事實。 　　寒冷不斷刺激著他的骨骼，他越是難受，就越是想要趕緊靠近城市。 　　越是靠近城市，頭頂天空便越是乾凈透亮，寒冷也消散得越快，差不多到了傍晚，一束熱烈而明媚的陽光終於從高聳的灰綠群山之間透進來。 　　往後的路就平坦多了，他越走，地勢就越高。 　　太陽也越來越大。 　　直到陽光完全打在黎古鈺的身上，暖洋洋的，他在城門口見到了屠溪和林淼。 　　就像是突然遇見了臟東西，黎古鈺的嘴角瞬間垮了下去。 　　“給你臉了。”屠溪有些不開心地看著黎古鈺的神色變化， 　　然後扭過頭去，提醒他趕緊給帽子帶好。 　　林淼連忙給他遞上墨鏡和口罩，嘴裡有些著急：“鈺哥你咋不聽話啦，怎麼半路都給取了啊。” 　　“屠溪哥他膽子很小咯。” 　　她又給人勒了一條厚重的格子圍巾，手工織的。 　　“城裡也有很多同事的，萬一看見你了我倆要扣工資啦！” 　　黎古鈺盯著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她，以及短袖短褲的屠溪。 　　他點點頭，全身被衣物與陽光包裹的他，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好了，說說吧，你倆帶我出來有啥目的？” 　　黎古鈺沒急著進城，而是自己正了正衣冠，像是準備好要乾架的姿態。 　　他心態一直蠻好的。 　　打不過就加入唄。 　　多大點兒事。 　　“先不著急，林淼給嘎鬆喊來了，我們先進城和他匯合。”屠溪說。 　　這次的事確實很麻煩。 　　他之所以要申請成為黎古鈺的研究員，也隻是想要利用他進行獵捕怪物。 　　就算其中多了一些小插曲，這個想法也一直存在。 　　“丫頭說他偽裝起來太麻煩啦，所以先去屠宰場藏著咯。”林淼解釋道。 　　不過，她顯然對於嘎鬆的這個提議非常不理解，她捂嘴大笑， 　　“他竟然說屠宰場讓他有股熟悉的感覺，真好笑誒！” 　　城南屠宰場。 　　四人見了麵。 　　屠溪卻花了一筆錢才將嘎鬆給屠宰場屠夫手中買了出來。 　　這家夥先前一個不留神，被人發現了，那些黑心的屠夫才不管他是不是怪物，拿著刀就想著給他剁了。 　　屠溪一想到花了錢給他買回來，臉都黑了。 　　林淼也不高興，她和屠溪家裡都不富裕，平時花錢都很省的。 　　給黎古鈺買的衣服都是下了血本了。 　　“嗚嗚嗚，古大哥啊，我想死你了……”嘎鬆生怕那兩人生氣，抱著黎古鈺就開哭。 　　而且，他也是真想哭， 　　“嘎嘎嘎，古大哥，你太可憐了，誰能知道林南竟然這麼孫子啊！你搭上自己偷了錢給他治病，” 　　“他卻好，病治好了後扭頭就不認人，” 　　“他如今錢也有了，名聲也響了，平時裡吃香喝辣，他連大娘的照片都不肯給我。” 　　“他還總是打我……”嘎鬆委屈得哇哇亂叫，他也替黎古鈺覺得委屈。 　　古大哥把他當朋友舍生取義、赴湯蹈火的，他卻從來沒有為古大哥著想過。 　　“行了，別哭了。”黎古鈺有些頭大，哪有一見麵就哭哭啼啼的。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ｎ.com 　　“林南他人品如何是我的事，你別摻合太多。” 　　聞聲，嘎鬆抬頭看著黎古鈺，表情有些復雜，他不甘道：“可古大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我還能怎麼樣？” 　　黎古鈺聳聳肩。 　　屠溪和林淼也臉色復雜地給他盯著，就好像生怕自己突然暴動了似的。 　　“黎古鈺，走吧。”屠溪不了解他和林南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不過，就拿他上次去拜訪的印象來說，確實無情。 　　比起他這個天生就有些冷血的都還要誇張。 　　“我和林淼最近接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案子。” 　　“而且，並不是研究局下發給我們的任務，”屠溪拿出手機，翻出了一些相關資料。 　　“這是一個年輕警察委托給我的，他手上有研究局的號碼，應該是同行給他的。” 　　“這樣的案件被稱為委托，平時並不多。” 　　“而且，委托往往都在研究局的受理範圍之外，能不能被解決，全都是憑大家的心情。” 　　“那為什麼我每次打電話都有人來？”黎古鈺打斷他，想起來從前的經歷。 　　隻要電話被撥通，研究局的成員就已經從附近包圍而來了。 　　“我們有三個號碼，分別對應一般委托，熟人委托，以及你手頭上那個緊急委托。” 　　“我們流傳在外的，大多數都是一般委托。” 　　“另外兩個號碼的知情人並不多。” 　　屠溪將資料遞給黎古鈺，“然而，這個年輕警察撥打的號碼，正是緊急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