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什麼也沒回答。 　　隻是伸手將黎古鈺拉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往桌子上擺了一碗熱騰騰的稀飯。 　　稀飯是他倆第三章時想去的那家店裡買的。 　　雖然他倆都不能吃。 　　但是他還是去買了一碗。 　　仿佛那五年裡的一切不太愉快都可以被這一碗稀飯一筆勾銷了似的。 　　林南擋在黎古鈺麵前，對著門口站著的秦夜墨平和地笑了笑： 　　“秦城主，您回來了。” 　　秦夜墨沒有搭理林南，隻是瞟了一眼那碗稀飯，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注意到林南有意護著黎古鈺，眼神變了變。 　　“黎古鈺，你這庶民哥們似乎對我很警惕啊。”秦夜墨在對麵坐下來。 　　翹起二郎腿，手裡把玩著打火機。 　　黎古鈺也大咧咧地坐著，掀開沙發扶手一側的蓋子，裡麵有一個鍵盤，是專為黎古鈺交流準備的。 　　這種科技秦夜墨自然弄得到。 　　不過，這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兒，從前都是在他的研究室才配備有。 　　“怎麼？難道你不應該被這樣防著嗎？” 　　黎古鈺熟練打字，沙發便同時傳出這道冰冷的機械音。 　　“進城的時候我可聽說了，有個臭名聲的少爺成了新城主。” 　　“還一連買下了九座城的城主權。” 　　“秦夜，你這是要統治全國啊？”黎古鈺直接咧嘴笑出來，可惜沒聲。 　　“可你秦夜哪懂什麼管理？” 　　“你會的隻有獵殺和解剖而已。” 　　“這一次，那群城主們前腳剛在兔臉人的鎮子上被槍斃死，你後腳就將這些城市全收購了。” 　　“反正現在城市也不是國家所屬，誰有錢就歸誰。” 　　“而你一上來就重整城市，趕人出城，你說該讓我們這樣的底層人民怎麼想呢？”黎古鈺心裡憋了火氣。 　　自然看秦夜墨越來越不順眼。 　　林南一直都側頭看著黎古鈺，神色看上去很溫和。 　　這恐怕是他認識黎古鈺以來，頭一回見他說這麼多的話吧。 　　他也一直覺得，由於身體上的限製，黎古鈺自身也被限製了許多。 　　他沒見過徹底恢復人形的黎古鈺。 　　也沒認識過脫離限製後的他。 　　而在那五年的最後一年，黎古鈺本來是快要恢復了的。 　　隻可惜…… 　　“黎古鈺，你這人就該被挖掉嘴巴。” 　　秦夜墨咬牙一笑，從桌子下沉默地拿出來一個蛋糕。 　　“不過，至於我當城主的目的嘛，我這次還真沒有。” 　　“趕那些人出城，隻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本就不符合規矩。” 　　“那你還挺委屈？”黎古鈺在沙發上坐好，幫著他拆開蛋糕的包裝。 　　所謂氛圍調動人，秦夜墨特地堆放了滿屋的彩色氣球，連燈光都尤為柔和。 　　比起之前黎古鈺見到過的冷色調地下室好多了。 　　來都來了，湊合陪他過個生日也行。 　　“話說，你怎麼會突然想吃蛋糕了？”黎古鈺問他。 　　畢竟這不像他的風格。 　　連蛋糕都是粉紅色，怪好笑的。 　　“我媽媽訂的。”秦夜墨接過林南給他折的生日紙帽， 　　“她年紀大了，見不得沒人陪我過生日。” 　　“哦，對了，你媽寶嘛。”黎古鈺輕快打字。 　　當年秦夜謀殺親父，好像就是因為秦父家暴他媽來的。 　　“你才是！”秦夜墨脾氣也上來了，起身就給沙發上的鍵盤砸了。 　　砸了還不解氣，轉身就打電話讓人給嘎鬆帶實驗室去。 　　“不知是誰當年求著我，‘你殺了我吧，放過瘋媽媽，求求你了’。”秦夜墨居高淩下地看著黎古鈺，陰陽怪氣道。 　　可他站了一會兒，又彎下腰用打火機給蠟燭點了。 　　溫暖的燈光照在三人的臉上。 　　“秦城主，二十六歲生日快樂。”林南溫和地看著秦夜墨，語氣平和道。 　　自從他生病了以後，對待萬事萬物都寬容了很多。 　　哪怕他知道秦夜墨在人格上是一個多麼惡劣的人。 　　音響播放了生日歌。 　　三人一人分了一塊蛋糕，黎古鈺沒法吃，林南不能吃，秦夜墨不想吃。 　　三人看著桌上的蛋糕，象征性地拿了拿叉子，又一起放下。 　　“下次不找你倆過生日了。”秦夜墨不滿意地把玩著打火機，冷聲道。 　　林南閉眼坐了一會兒。 　　黎古鈺則是從放下叉子的那一刻就躺下沙發上睡著了。 　　他不是不怕秦夜墨會又找自己麻煩，而是就算他要做些什麼，自己也反抗不過。 　　還不如趁機多休息休息。 　　下一次能進這麼豪華的房子睡大覺，還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至於林南？ 　　自己現在還沒有啥心思跟他講話。 　　反正在研究局來之前他倆相處的時間還多的是。 　　“秦城主，您讓我在這裡等小黎，可能並不止這個目的吧？”林南打破了沉默。 　　他其實並不是被秦夜墨請來的。 　　而是他的秘書。 　　說是城主想要在他這裡了解一些先前桃源鎮上的事情。 　　隻不過恰好被他認出是黎古鈺的朋友。 　　“等黎古鈺醒來了再說吧。主要是關於他的。”秦夜墨說著。 　　這一次他的確不打算對這倆人做出太可惡的事。 　　就像他和黎古鈺說的，他已經不感興趣了。 　　“小黎。”林南卻半分不想等，直接給黎古鈺搖醒了。 　　“秦城主請說吧。”林南道。 　　秦夜墨看了眼從沙發上慢騰騰起身，又泥鰍似的滑下去癱在沙發上的黎古鈺， 　　那副與我無關的態度簡直讓人窩火。 　　“黎古鈺，我現在的身份是城主，你態度最好放端正點。” 　　黎古鈺隻是摸了摸新修好的鍵盤。 　　頭都沒抬一下。 　　秦夜墨默默地捏了捏拳頭，轉身道： 　　“好了，開始吧。林教父，我隻是想問你一下，聽說你以前在桃源鎮上是和上任城主有一些接觸，是嗎？” 　　黎古鈺也聞聲瞥向林南。 　　林南平靜點頭，“是的。因為我很早就了解到了桃源鎮怪物吃人的事，卻一直苦於無法阻止，當時無論報警還是求助於私下組織，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後來為了能夠摧毀那裡，我便以身試險，主動找上了城主，充當貴客。” 　　他說得簡短，卻故意忽略了他在桃源鎮上的一係列遭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那你憑什麼覺得，你去了就能阻止了？”秦夜墨就隻好奇這一點。 　　難不成那裡的怪物很弱？ 　　很好欺負？ 　　“如果我去了那裡，小黎也會跟著來。”他平靜說， 　　“畢竟隻有小黎認識的研究局才管得了這些事。” 　　“但如若平白無故地找上研究局，可能會給小黎找上麻煩，”林南知道黎古鈺此刻正瞪著自己， 　　不過，他從來沒想過隱瞞。 　　大丈夫做事坦坦蕩蕩。 　　“不過如果是小黎打電話來舉報桃源鎮，他便能功過相抵。” 　　“研究局也會礙於情麵，暫時不能拿他怎麼樣。”林南說完，便直直地看向黎古鈺。 　　他在等待黎古鈺的反應。 　　“狗屁，我後來還是被抓了。”黎古鈺眼睛盯著天花板，緩緩敲下這句話。 　　“對不起。” 　　“我不原諒。”黎古鈺坐直身子，他已經被林南利用過很多次了。 　　屢教不改。 　　“秦城主，那你說的關於小黎的事呢？”林南繼而看向秦夜墨。 　　神色依舊平和，隻是在看向黎古鈺時閉上了眼睛。 　　“哦，其實我還想問問你倆桃源鎮怪物的事，不過還是算了吧。” 　　桃源鎮的那些事後來查起來也不難，也不用急於一時。 　　秦夜墨看了一眼黎古鈺，聳聳肩道， 　　“至於他，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秦夜墨不懷好意的笑笑，“等他抓一隻桃源鎮的怪物來，我就給他瘋媽媽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