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下瀏覽著信息，劉向試圖找出相關涉及的內容。 　　“諾裡克認為這東西能發大財，他找了個考古學家來鑒定，對方認為應該出自於維拉爾公國之手。” 　　“我直接跟他吵了起來。原因太簡單了——弗昂又從外麵接了個單，要去沃姆空間站進行打撈，光是前期的準備工作都沒有完成，哪裡來的時間再抽出去關注這個？” 　　“1月9日。” 　　“單子黃了，中間人把任務轉給了另外一個團隊。弗昂跟諾裡克上門去理論，結果就是直接被人趕了出來。” 　　“那兩個傻叉真的不想再多交流，別人是什麼？專業的企業掮客，背後是公司，你們兩個居然還去找人家的麻煩，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百無聊賴之下，我決定再次把那件東西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維拉爾的語言現在早都沒人會用了，自從入侵切爾斯以來，這個國家基本就斷絕了和外界的交往。奧恩語音節比它少，文法比它簡潔，都是古斯福德語衍生出來的，乾嘛不用它呢？” 　　“給了旁邊的朋友看了看，他們都覺得打不開。我到時候再找找其他人，沒準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 　　“1月17日。” 　　“弗昂跟諾裡克站到了同一戰線上，我受不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乾完這活後就離開這個地方把所有人都拉黑。” 　　“初次破譯了一部分，得到的結果是，這東西應該不是在它們境內，而是與外界進行秘密合作的結果。” 　　“就這些了嗎？”劉向說，“還有其他的日誌嗎？ 　　“現在有的就隻有這麼多。”喬拉說，“實驗室的還在加班加點的工作，應該還能找到一些。” 　　“案子是不久前立的，說實話，剛開始我們並沒有引起重視。”喬拉繼續說道。“但是這支傭兵團隊是在同一天的接近時間段同時暴斃。順著他們的線索和留下來的記錄，我們查到了和他們近期交往最緊密的人。” 　　“他們一直就是在專注為這件事準備。而除了向馬龍訂購最多的，剩下的就是找到你。所以那天晚上命令榎本前往你所在的地方。幸虧，趕上了臨班車。” 　　“所以我TM是被意外卷到了......”劉向無奈地扶了扶額，“多經典的劇本，背信棄義的中間人，想一步登天的團隊，心懷鬼胎的成員......”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喬拉說，“總之，現在就是這麼狀況。” 　　“第二件事。”喬拉望了眼窗外，同時將鼻煙係統打開，選擇好了氣化液的混合比例後，苦澀煙絲的氣味充盈著他的嗅覺係統。 　　他輕輕地說道：“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嗎？” 　　“什麼？”劉向愣了愣。 　　“按你這種搞法，遲早得完蛋。”喬拉把那份紙質的報告遞給了他，“你自己看看。” 　　劉向愣了愣，接過報告仔細地觀看。而這麼一看，上麵的指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我？”放下報告，他望著喬拉。 　　“不然呢？”喬拉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對自己進行改造的，但按這種方法下去，你遲早都得自毀。”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以前的那位故友，但他把這個念頭很快地就拋在了腦後。 　　“我不知道你這種弄法是怎麼來的。”喬拉說道，“但明顯不符合埃森納判斷。天數封位體係的誕生，本來就是為了盡可能降低元數在人體內部流動的風險。” 　　“單單依靠植入物和體能增強是不夠的，沒有內在數據安全與精神防禦的加持，你隨時都在瘋狂的邊緣上行走。” 　　埃森納判斷，是數學家、第一代義體科學家埃森納·貝茨提出的命題。 　　它試圖回答這樣一個問題：人類社會是否存在一個宇宙通用的判斷程序，可以對任意一個運算進程進行分析，判斷它是否會在有限的時間內自然終止，或者陷入無限循環無法結束。 　　起先人類並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直到找到了“元數”。 　　這是一種隻在虛數空間當中產生的萬能程式，幾乎可以對所有的運算係統的可計算性與遞歸性進行判斷。 　　那是文明經過數萬年發展所達到的巔峰——人類終於可以在實境範圍內，觀測到了一個幾乎無限大的、與真實世界相互平行的一個非物質空間。 　　通過“元數”，人類的意識被虛數空間認為是一種高維能量體，從而投射到現實世界，與肉體連接。 　　肉體隻是它連接現實的“感知器官”，它可以通過“改變頻率”，與其他空間層麵產生共振，獲得更為廣闊的感知。 　　這也是新人類主義運動的贊成者所持有的觀點：人類情報處理的潛力是無限的。肉身隻是其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而意識的力量則遠遠超乎想象，足以影響世界的本源。 　　但是“元數”與人類理想中的應用還有一定差距，它隻是一個用於驗證理論的簡化原型。 　　於是兩件發明橫空出世：一是晶片，二是封位。 　　晶片的發明使得人類能夠植入外來物品，改變自己的身體。而封位的發明，使得人類能夠通過邏輯運算刺激內在意識：它利用大量數據，去催生人類內在意識的增長，強化大腦中的某些區域，在腦內運行特定的指令與邏輯電路後，就是一個“位階”的形成。 　　而天數封位體係，把封位的等階分為了通常性的二十個等級與三十個標準，將控製“元數”的風險與難度降到了最低，網絡空間的雛形因此而形成。 　　這使得人類有了掌控“元數”的能力，一股狂熱情緒也在社會當中所蔓延，因為這實在是太誘人了。 　　隻要有了“元數”，人類就等同於掌握創建和推演一切定理的方式與原理，能夠通過數字去控製一切。 　　而“元數”的核心在於三大重要性質，也就是關於封位體係的“完備性”、“一致性”和“可計算性”的本源論題。 　　這也是今天封位體係中最主流的“數字”方式的由來：隻要所有的計算都必須對應一個由有限個步驟組成的算法或計算過程，在長時間來看，係統內部的確定性與可靠性可以得到最完美的保證。 　　“以你的數據儲備量，根本就撐不起來你之前展現的戰鬥行為。”喬拉說道，“我不想追究你是用什麼方法達到了。在反應隊裡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與秘密。唯一的要求就是，服從集體命令，聽從一切指揮。” 　　“畢竟我們的職責隻有唯一一條，對賽博瘋子重拳出擊。隻要能夠達到這條，你愛怎麼樣都沒人管——前提是你不變成賽博精神病。” 　　“我明白了。”劉向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條最重要的，選擇你的晉升路徑。”喬拉說道，“你想好了嗎？” 　　“沒想好。”劉向說道，“但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又不是沒玩過遊戲。” 　　以封位體係為主題的遊戲一直都是虛擬現實遊戲長久不衰的主題，劉向也是半個電子遊戲玩家，大概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每一條晉升途徑相當於不同的進化路徑，嚴謹地對應封位體係的劃分。但至於有多少，現在沒人能說的清楚。 　　不同生物都能夠都可以通過“封位”來逐漸地晉升，提升自我，獲得超越常人的強大能力。 　　最主流的，當然是植入專門設計的增強組件、特製晶片與神經電子接口，同時通過刺激自我意識來提升自身潛能。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借助他人設計的高級AI，獲取它提供的實時數據支持與環境控製能力。 　　這類AI實力越強大，其助力也越顯著，可以令使用者在絕對的信息優勢下戰無不勝。 　　但是這種力量，也可以被背後的主宰者隨時切斷，使用者也會在行為思維上不斷依賴，整個人也會朝著AI的預定設計方向而轉變，越來越像AI本身，最終被虛擬態化。找書苑www．zｈaoshuyuａn.com 　　還好有標準化的量化體係能夠參考，劉向心想道。 　　“等你恢復好了，我們再仔細討論。”喬拉說道，“但最重要的一條，不要成為賽博精神病，到時候槍口對著的就是你。” 　　“有了封位體係還不夠嗎？”聽到喬拉這番話，剛剛有些興奮的他頓時像澆了一盆冷水。 　　“虛數空間無窮無盡，整個人類都不敢說現在就已經探索完畢。”喬拉撇了撇嘴，卻不見笑意，“想追求力量滿足自己欲望的蠢貨多的是，反應隊之所以新人少，也跟這個有關。” 　　“不管是個體通過非法手段探索和開發自己的特殊能力，最終導致對現實和虛擬世界的認知扭曲。還是自以為相當聰明，隨心所欲地嘗試多種能力路徑，結果讓自身的精神容量超過了原有限製，導致身心遭到空間能量的侵蝕，進入癡狂甚至變異的境地......”喬拉頓了頓，接著繼續說道，“亦或是想一飛沖天，強行跨越等級進入高等封位腦子被燒成漿糊，意識魂飛魄散......” 　　“都是堅守不住自身，被時刻的誘惑沖昏了頭的人。”喬拉看向了劉向，“當你的意識鏈接，被投放到虛數空間的時候，麵對的將是海量超越認知的信息流。它們會激發人最深層的欲望，引出隱藏在潛意識中被壓抑的沖動。” 　　“如果真能夠掌控一切，哪來的‘大災變’？更別說後麵的一係列戰爭、沖突......人類總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低估自己造物的破壞性。” 　　“算法不僅僅能成為人的工具，它也能反過來支配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