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在昨天下午醒來,知道自己已經昏睡多時,但是開庭打官司一事卻未聽任何人說起。 抑著頭痛,馬克仰起臉問:「什...什麼官司?我隻是個病人。」 「你妹妹涉嫌盜竊文物出鏡罪被聖安德魯斯地方警局逮捕,這枚寶石你應該見過吧?」 說著,男人裹得緊實的西裝口袋中抽出一張警局的速寫,上麵是一顆剔透的紅色水晶。 「我沒見過這東西...不對...伊琳娜她!」 馬克很快利用自己在考古學專業的知識鑒定這個紅色寶石其實是一枚價值連城的瑪瑙。 「證據已經確鑿,發現你妹妹的行李時已經人贓並獲,法官判定她趁收藏館騷動之際行竊,上麵現在要人,你是他在英國唯一的監護人,請你跟我走一趟。」 那個男人此時出示了自己的地方執法人員證明,是地方警局。 「可是警官,她才十五歲......」 馬克很虛弱,頭也翁痛,隻能被兩個警員扶起病床,半摻著坐上一輛馬車。 馬克在馬車上梳理他所了解到的現狀: 妹妹在輪船失事後幸存了下來,但沒有像自己一樣昏迷一個星期之久,而是回到還未到期的租房處暫時生活,等待自己出院。 昨天下午,自己蘇醒的消息傳回家中,妹妹伊琳娜收拾好行李準備來接自己再一次踏上回西班牙的旅行,但在家門口被一個陌生人撞倒行李箱彈開,裡麵私藏的寶石掉出,眾目睽睽下,伊琳娜被捕。 而馬克則因為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可以出庭作證,對馬克而言,沒有跟妹妹一起被架在被告席上就已經是萬幸。 很快,馬克被帶到了案發現場,他知道了領自己來的是當地警局的一名輔警,名叫西斯科。 寶石展廳在前廳,收藏館正堂被整個封堵起來。 「裡麵也封了?」馬克好奇地問。 「謀殺案,你妹妹應該就是趁著屍體被發現時候的騷亂偷走的寶石。」 「謀殺案?等等,老哥,法官是傻瓜你也是傻瓜啊,我妹才十五歲,這裡什麼警衛實力你看不出來?」馬克氣不打一出來。 「看得出來啊,可我們隻看證據,而且當天的騷亂程度應該完全支撐得起一個十五歲少女趁火打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警察會蠢到誣告一個小屁孩趁火打劫?」 西斯科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守住現場的入口,等待馬克從裡麵出來。 馬克則決定要去收藏館的正堂一探究竟。 究竟是怎樣一場慌亂? 正堂在收藏館的內部,經過幾個走廊才能達到,馬克觀察發現這個收藏館是窖樓改修建成的。 一個警員仍在調查現場,他提著油燈,仔細地在這個正堂的空間裡尋找著蛛絲馬跡的線索。 天花板上用繩索吊著一具屍體,在陰暗中似乎背後似乎還有一對翅膀,正下方則是一大灘血。 馬克被地板上的血字震驚: —沒有人會購買眼淚— 馬克對這幾個單詞似乎有點印象,但是卻又很模糊。 馬克快步走到一名警員身邊,眼神示意天花板上的屍體:「屍體放下來。」 「可......可是沒有警長的指示......」 這名警員沒有懷疑馬克的身份,隻當馬克是新來的偵探。 「別廢話,屍體已經掛三天了,等來警長花都謝了!」 馬克在考古係畢業,也整天去旁聽法醫專業課,以他對屍體的了解,再晚就會流失重要線索。 警員被馬克氣勢壓倒,認為馬克是警局派來協助辦案的。 屍體緩緩降下,粗糙的麻繩勒在死者腰上。 馬克隨手奪過警員手上的吊油燈,照著屍體掃描式地檢查起來。 馬克從頭部開始,繞著屍體緩緩蹲下,托著下巴仔細觀察屍體。 馬克忽地站起,瞥一眼旁邊的警員: 「你工作製服呢?」 「抱歉,昨天到現在都是緊急狀況,第一時間來了現場。」 「記錄本呢?」 警員急忙從挎包裡找出一卷薄本,上麵寫著:現場記錄 「我說什麼你就記什麼。」 警員不明覺厲,聽話地拔掉筆頭,隨時準備記錄。 馬克心中暗道:這個警員並不問自己來歷,警惕心似乎很弱。 「死者女性,頭部骨骼完整,胸部以下軀乾完整,胸部被重創。 肺片被取出,隨意地縫在背上,形狀類似宗教神話中天使的翅膀,但是這都是兇手殺人後所為。 眼睛被取走,兇手並不是虐待地攪爛眼液,而是仔細地刮走。 死者家庭優渥,年輕時候卻受過苦,從事藝術,常年在昏暗環境工作。 思想進步,因而曾經與家人有矛盾,不滿意自己的發色,卻不擅長染發,因而理成短發,死時沒有痛苦,至少臉部肌肉來看。 還有一點,死者,懷有身孕。」 馬克頓頓,等待警員的記載,隨後繼續說道: 「再就是兇手,男性,已婚,生活在鄉下,做事乾脆利落,行兇準備充分,追求完美,基本可以排除仇殺的可能。 兇手生理狀態良好,但是心理上有缺陷,本次行兇就是滿足他可能存在的心理癖好的一環,目前可能的猜想是戀物癖,眼球收集癖。」 警員的筆顯然沒有馬克的嘴快,短暫地沉默十秒,開口問道: 「眼球收集癖?」 馬克點頭:「沒錯,是犯罪心理中的器官主義者,但是這類瘋子的具體殺人動機並不詳明。 簡單來說,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評判器官的價值的,這與兇手的生活經歷有關。」 考古學畢業生的馬克擁有一種特殊的對屍體的敏感。 不如說這是另一種輕度的戀物,“癥狀”是對屍體充滿好奇與探索的渴望。 滿足了自己欲望後,馬克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閑雜人等,現在他隻想馬上開溜。 馬克忽然緩下語氣道:「這盞燈你先拿著,我還有點事......」 警員不解地望著這位忽軟忽硬的“偵探”。 正當馬克遞出的油燈照亮了那名警員的手時,馬克忽然警覺起來,縮回了遞出的煤油燈。 「你不是警員。」 那名警員愣了一下,立馬露出微笑:「哦,你為什麼這麼說?」 「夾煙的中指和無名指自然閉合的間隙大於我見過所有煙民,另外中指根部被煙油熏得又黑又黃。 抽普通煙的人要抽到這種程度我隔著十米都能聞到煙味,你抽的不是便宜煙。 你的手掌,淡磚紅色的薄繭,我隻在商會富豪手上見過那樣獨特的繭。 原因是他們的榆木手杖握持感極佳,但是會熏色上手,很多富人之間都不會擦去這層繭。 你的身高,聖安德魯斯的警員選入標準是一米七五起步,而你看上去沒有一米七而且體型超規。 雖然你有可能是靠關係進的警局,但這也足以成為我懷疑的開始。 抽名牌煙,有富人繭,身高不足,體重有餘,外加工作時間沒有穿製服,你不可能是全國最嚴格執法機關聖安德魯斯地方警局的警員。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這家收藏館的老板——甘德勒·喬治,這是你自己掛在收藏館門口的。」 收藏家喬治笑而不語,隻是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接著,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從後麵走來。 他對喬治抱歉地說: 「抱歉,你這收藏館太大了,找不到洗手間,所以怠慢了,誒......這位是?」 喬治拍拍馬克的肩:「托馬斯警官,這是新來偵探。」 馬克一驚,自己什麼時候變成新來的偵探了? 他還有妹妹的案件要解決,於是立刻開口: 「誒?!誰說我......」 「這是定金,馬克,拿好了。」一踏錢落在馬克雙掌之間。 馬克一愣,這個收藏家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隨著一踏錢被揣進懷裡,他也隻好臨場應變,湧到嘴邊話也改口道: 「我是說……誰說我是新來的?」 托馬斯警官:「馬克先生,久仰久仰。」 馬克接著做戲:「喬治,你也太生分了,明明我們合作很多的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不對?」 馬克一邊把錢揣進兜裡,一邊肘肘喬治,露出善意的笑臉。 托馬斯放心地微笑道:「這樣啊,那就希望你能幫助我們偵破案件了,我們對這個案子也很......」 沒等警官說完,馬克把喬治拉退一步,問: 「搞什麼啊?你是誰?你怎麼認識我,我怎麼又成你私家偵探了?」 喬治咧起嘴,用大拇指指向身後: 「後麵吊著的是我女兒,丟寶石的也是我,也就是說,你妹妹案子的原告是我,我當然認識你了。 我看你有點才能,比那些連屍體都害怕的偵探強些,你要是能偵破我女兒的命案,我可以撤回對你妹妹的上訴。」 「有沒有搞錯?!」 馬克忽然提高音量,又警惕地地生湊到喬治耳邊:「我隨便說兩句,你還當真了?」 「那你是怎麼看出我女兒受過苦的?」 「她長期踩過縫紉機,中指處有環形凹陷。 一般少女時候就佩戴頂針,長期箍嵌就會導致指徑過小,且無法恢復。」 「很正確,她是我的養女,十年前在鄉下收養的。」 馬克意識到自己好像自證了實力,趕忙想要解釋:「可是我真的隻是......」 「還是說你對酬勞不滿意?」 馬克忽然想起剛才的一大筆錢,他掏出來一看,他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厚一踏錢。 沉思片刻,馬克實實地把錢壓進口袋,禮貌地伸出右手: 「吉比特·馬克,榮幸為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