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匆匆取消了早交班和例會,自己今天的手術也都移交給了別的同事處理。鄭鐸的死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且手忙腳亂。警方處理好現場,移走屍體,隻對自己交待了一句“暫時別走開,一會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調查”。說起調查,曹主任自己心裡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問號,雖然近年來有些醫務人員因為過勞在崗位上猝死,或是壓力過大產生過自殺行為,又或是被醫鬧暴力傷害的事件作為一個新聞視點被一定程度地報道過,但是身邊發生的這起“謀殺”事件(至少警察是這麼說的),自己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現在倒是希望鄭鐸的情況是屬於上述某一種,這樣至少也有個說法。 曹主任腦中正思緒萬千時傳來了“哐哐”的敲門聲。門外站著兩個男人,一位麵容帶著些許苦楚,眼神心事重重;另一位則顯得輕鬆許多。第一個男人伸出右手,曹主任趕緊握了上去,才發現這手背上一片青中帶紫的瘀斑,正中還有個已經結痂的紅點。 “我叫周禾,禾苗的禾,本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這位是我同事,徐圖之,我們是來了解一下死者鄭鐸醫生的情況。”說完也沒等曹主任招呼,便徑直走到沙發上以一種斜躺的姿勢坐下了。 曹主任接了兩杯熱水遞給周禾和徐圖之,在他們的對麵坐下。“周警官,徐警官我就直說了,我也是上班途中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說呢,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遇上身邊發生這樣的事腦子都是蒙的,鄭醫生為啥會被殺,是怎麼被殺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訴你們什麼,我現在腦子裡也就一個念頭——這不是真的。” “哦?”周禾倒是很感興趣地坐了起來“那我們就聊下,你為什麼覺得這不是真的呢?你是覺得鄭鐸不存在被殺的可能嗎?” 曹主任清了清嗓子,很鄭重地說道:“確實,鄭醫生是個很好的醫生,甚至可以說是個很好的人。在我們這裡工作的這麼多年裡,幾乎沒有和誰急過眼,對病人也是相當的耐心和關心,和同事們包括和我雖然談不上多交心,但是關係都很融洽。我對他的私人生活不是十分了解,可是據同事說,他平時生活也很簡單,主要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其實按照他的年資和職務,他是不需要呆在醫院裡值班的,可是他每次都還是留在醫院裡,平時也經常工作到很晚,辦公室那張床也幾乎隻有他睡。在咱們整個人民醫院,鄭醫生的口碑都是相當不錯的。” 徐圖之放下茶杯,問:“他一直呆在醫院裡,家裡不需要照顧嗎?” “鄭醫生沒有結婚,應該一直是單身狀態具體我就不太清楚了,沒有聽說有相好的對象之類。他父母就住在本市已經退休了,除了工作的其他時間,鄭醫生基本都在他父母那,是個很孝順的人。所以我說,像他這樣的人,會被人殺害,真的是難以想象。” “那會不會是工作中曾經有過治療結局不太好的患者,心生怨恨進而報復殺害的情況呢?這些近年來不也是屢見不鮮嗎?”周禾又想起曾經那個砍斷醫生手的案子。 “實話實說,鄭醫生的水平和責任心都是很高的,他曾經是廬城市人民醫院的‘一把刀’,技術和經驗都不是我們這種小地方醫院的醫生能比的,總之他在的這麼多年,我作為主任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們,沒有出過什麼醫療事故和差錯,有些小的糾紛,也完全上升不到要害命的地步。” “他以前是廬城市人民醫院的?那可是全省最好的醫院之一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後來怎麼會到瓢城來的?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周禾心裡泛起一絲疑惑,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 “他是9年前來我們這的,因為他父母是瓢城人,母親當時在咱們這確診了肺癌,接到廬城去做了手術,聽說當時手術後鄭醫生就建議父母搬過去和他住方便照料,但是他父母在這生活了一輩子,很抗拒去大城市,最後鄭醫生為了父母就回到了瓢城,來到了我們醫院工作。所以我說鄭醫生真的很孝順,以他這麼好的醫術,又在那麼好的醫院,本可以達到更高的層次......”。 周禾和徐圖之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曹主任所言非虛,這個鄭鐸似乎是個人品以及專業技術都無可挑剔的人,而且生活圈子簡單,與他人結仇的可能性極低。那兇手殺害他的動機在哪呢?他是謀財,是害命,還是另有所圖?難道是兇手的一時興起,在爭鬥中誤殺了受害者?或者說,根本不是他殺? 就在這時,周禾的肚子又不自覺地泛起一陣抽搐,徐圖之察覺到了他佝僂起來的身軀,便對曹主任道了聲:“謝謝曹主任配合我們調查,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是我們日後可能還會來拜訪,今天就到這裡吧。”曹主任如釋重負,將周、徐二人送至門外,最後又不忘叮囑了聲“這件事,不會公開報道吧,咱們這是看病救人的地方,一旦被外界知道了發生這樣的事,多半會影響正常的診療秩序。還望貴局......” “這你放心,我們也不希望事情擴大。”周禾加快了語速“圖之,走吧,找個地方我要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