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等下,還有反轉(1 / 1)

堂上風雲突變,不要說鄭雙,連書辦和押司,還有一眾官員都傻了眼。   隻見王木走到鄭雙身後,朝著他膝蓋窩就是一腳,鄭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啪,驚堂木一聲響。搖曳的燭光映照下,王翀的臉時暗時明,“鄭雙,你可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不速速將你如何殺害唐德,誣陷成旭的事如實招來!”   唐家婆媳也被帶上堂來,大理寺各房官員書辦押司此時都不想走了,這告示抄的太值了,大家都是斷案內行,這案子都經手看過,沒看出什麼問題,現在王翀說鄭雙是兇手,他們就都想看看王翀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鄭雙已經完全傻眼了:“大人,冤枉小人了,兇手不是成旭嗎,判詞不都下來了嗎?”   “不好意思,騙你的。”   王翀說道,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早上的告示,剛才在堂上發生的事,包括你看到的判詞,都是騙你的,你這麼厲害,場麵不大一點,你怎麼會上當呢?”   “大人說的,在下聽不懂。”鄭雙心存僥幸,乾脆裝起傻來。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不想說?那我就替你說吧,真麻煩。”   王翀拿起一張判詞:“此案有三大疑點,成旭砍頭卻不毀屍,此疑點一;成旭是商人不是殺手,殺了人不是惴惴不安,深埋於心底,反而於酒後向你炫耀,此疑點二;常人碰到鐵證如山,肯定認罪然後找借口輕判,而成旭寧死也不認罪,此疑點三。   我也曾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反常。但如果成旭不是兇手,而隻是講了一個故事,那麼他的這些行為就非常合理了,他沒有殺人,當然不會認了。   講故事的成旭不是兇手,但案子的每個細節都和他說的一模一樣,隻能說聽故事的人是兇手。   而你,鄭雙,隻有你在唐德死前聽過成旭講的這個故事,隻有你知道故事裡的一切細節,包括砍頭但不毀容。   照本殺人,鄭雙,你好聰明啊。”   鄭雙沒想到王翀分析的如此透徹,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心思說得明明白白,但他既然做下這般案子,心裡早有準備,於是開口問道:“大人,這一切不過是你的推斷,可有證據?”   “有啊,不然為什麼把你留下來,來,看看這個。”   王翀從懷裡掏出一物,連帶著手上的判詞,一起丟到鄭雙麵前。   鄭雙一看,正是那把寫著詩句的扇子,而判詞上所有成旭的名字上都畫了圈。鄭雙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做了這麼大一個局,就是要讓你相信成旭真的被定罪了,這樣你就會放鬆警惕,寫判詞又要求工整,你也不敢胡亂寫,現在睜開你的卡姿蘭大眼睛好好看看,判詞上和扇子上成旭二字是不是寫得一模一樣,如果你還有疑問,判詞我這裡還有好幾份,拿去吧。”   王翀把幾份判詞都丟到鄭雙身上:“現在請你解釋一下,你寫的這把扇子是怎麼會在屍體邊上的。想清楚再說,這麼多人聽著呢。”   鄭雙知道事情已被識破,倒也光棍,反問起王翀來:“大人厲害,敢問大人是怎麼看出其中破綻的?”   “原本就算我起疑,但證據確鑿,成旭逃不過一個身首異處,要怪就怪你聰明過頭,生怕別人不信,故而放了一把扇子栽贓給成旭,反而是畫蛇添足,露出馬腳。   本案每個細節和成旭講的故事都一模一樣,但憑空多了把扇子出來,那就說明講故事的和殺人的不是同一人。我說的可對?”王翀彎下腰,戲謔的看著鄭雙。   “佩服佩服,是我弄巧成拙了,王大人,我認了,人是我殺的。”   原來那日,鄭雙趁成旭酒醉,偷拿了成旭的刀,第二天就去了牛頭山,正好唐德過來,鄭雙就按照成旭所說的砍下頭顱,拋屍於枯井中,然後再等了一日再去報官。   李玄聽著鄭雙的交代刷刷刷的寫著口供,然後交給鄭雙,他正要畫押時,王翀卻一把奪過供詞,怒喝道:   “鄭雙,你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在場所有人又一次驚呆了,原以為這個案子到此結束,王翀這麼一說,難道還有案中案?後堂也傳來咣當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了。   王翀現在也無暇去想這個,他盯著鄭雙說:   “殺人不是殺雞,要有動機,無非仇殺,財殺,情殺,你這般聰明,聽成旭講了這個故事,便知是個絕好機會,你說你去到牛頭山,看到有人過來就殺,再嫁禍給成旭,你和他有什麼仇什麼怨,你不惜用一條人命來誣陷他?   求財?你特娘的怎麼知道路過的哪個有錢哪個沒錢,我探過你的底,你的四海商行有好幾間鋪子,每天進入流水都何止百兩,你會為了區區50兩去殺人?   我再問你,如果等不到有人過牛頭山,你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這番話,縣主的婢女都不會信,哄小孩呢?”   後堂這時坐著的周來臉上一陣發燙,鄭雙招供完,他就信了,現在王翀這一番話,豈不是說他連趙童兒的婢女都不如。   趙童兒麵帶黑紗,心裡卻是如翻江倒海一樣,她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案情全貌,沒想到自己在二層,而王羽卻已經走到了第三層。   鄭雙跪在堂下,一聲不吭,眼睛死死盯著王翀,透露出乞求的神色。   王翀看著他,心裡也在反復權衡,是否要將此事全部揭開,還是糊塗一下就行了。他的餘光掃了眼眾官員,有幾個人臉上都露出沉思的表情,大理寺斷案高手眾多,有些事瞞不下去的。   王翀緩了緩,慢慢走向唐潘氏,鄭雙見狀急忙喊道:“此事與她無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王翀撇了鄭雙一眼,“你給我閉嘴,輪不到你說話。”回過頭來對唐潘氏說道:“他認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唐潘氏神情淒慘,側過臉去搖了搖頭,“奴家命苦,還連累了別人,這些都是我的命,不怨別人。”說完這句便再也不肯開口。   王翀緩緩而言:“唐夫人,百合今年的還沒上市呢,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聽到百合二字,唐潘氏驚恐的看著王翀的臉,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最後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樣,癱倒在地,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奴家,招”   聽到這話,鄭雙閉上雙眼,麵如死灰。   原來,鄭雙和唐潘氏兩人自幼相識,稱得上青梅竹馬,後分散兩地,失去了聯係。   後麵的故事就很俗套了,唐潘氏嫁於了唐德,唐德長年出門,不在家的時候婆婆把她當奴婢使喚,唐德嗜酒,回到家喝一次醉一次,醉一次就打唐潘氏一頓。   有日唐潘氏去四海商行買東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好遇見鄭雙,兩人就此重逢。從此,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唐潘氏想和唐德和離,唐德就送上物理和語言的雙重攻擊套餐。麵對唐潘氏身上的斑斑傷痕,鄭雙看在眼裡,恨在心中,這時成旭作了個大死,送上完美助攻。   於是和成旭喝完酒的第二天,鄭雙就以有筆大買賣為由引唐德去了牛頭山。   至此,此樁奇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在場各位大理寺官員無不感嘆,這案件一波三折,案中有案,兇手按本殺人心思之縝密,手法之巧,實屬罕見。   這樣一個鐵案,王翀竟然能翻過來,而且角度刁鉆。以往破案大量從證據證詞入手,而王翀卻從幾人心理入手抽絲剝繭,推理過程絲絲入扣,讓人目瞪口呆,拍案叫絕。   王羽站在堂中,看著掩麵哭泣的唐潘氏和一臉灰敗的鄭雙,心裡沒來由的想起了沈夫人說的那句話:   “大人,公侯萬代啊。”   他定了定神,最後問了兩人一個問題。   “鄭雙殺唐德你事先可知情?想清楚再答。”   唐潘氏木然的搖了搖頭,答道:“不知。”   王翀又問鄭雙:“你當日引唐德上牛頭山,是否是想讓唐德和唐潘氏和離。”   鄭雙聽王翀這麼問,眼睛一下子亮了,大聲應道:“是。”   “好了,口供讓他們畫押,判詞大人我明日再寫,現在收工回家。”   鄭雙帶下去的時候,撲通一下跪倒,咚咚咚朝王翀磕了三個頭,王翀受了他一拜之後就側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