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約翰近幾天來有些心神不寧。 “老約翰啊,沒睡好啊?” 當他走過小鎮唯一一家零售時,老板娘如此問道。 是啊,他的臉色已經到了連一般人都能看出來不好的程度了。 “啊?啊,沒怎麼睡好。改天買點你的安神茶試試哈!” 但是他還是如此打趣道,眼睛也笑瞇瞇地,老約翰一如既往的幽默慈祥。 和街坊們打了招呼,他便又是繼續往家裡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如同從前的一生一般,老約翰走了很久,走走停停,時不時還會咳上兩下。 山間,鳥啼陣陣,春花也基本開盡了,這景象很難不讓人回憶起去年的初夏。 終於回到了院子,他放了東西,喝了口水。 “哼。”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向著鍛造房的櫃子走去。 木質的櫃子分外樸實,其上都被不遠的爐灰給熏黑了些。櫃子吱呀一聲被打開:隻見內部都是一些工具以及礦石。 老約翰伸手就要去拿那他揮舞了半輩子的鐵錘,但是其上的一縷精光卻是讓他恍惚了恍惚。 在那錘子上一格的,是一個黑色的水晶,看上去黑中帶透,似乎有些金光透出。 他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將那鐵錘拿起。 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拿的格外吃力。 他沒有點燃老火爐,隻是拿起一個鐵錠,就是直接捶打起來。 可想而知,鐵錠僅僅隻是稍稍形變,原本光潔的表麵也是粗糙起來。 但老約翰沒有就此收手,他又是揮舞鐵錘打了好一陣,就是這未燒紅的鐵錠都被打扁了些後,這才突然向一旁撒手。 “咚!咣!” 沉重的一聲響起,就連院內的地麵都能感到一點震顫。 老約翰大口地喘著氣,似是終於發泄了心中的不忿,這才又喝了口水,便癱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已經快要兩年了啊……嗬嗬,淑蘭的醫術還是那麼精湛。” 他喃喃道,內心又是想起了吳黎。 ‘話說,這麼多天來都沒再見到他了,這小子又在搗鼓什麼呢?’ 他悠悠地想著,思緒飄飛:‘也許是時候讓他告別了,這的確不是魂師該待的地方。’ 正想著,他的餘光突然像是晃見了什麼。 “嗯?” 他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卻是看向了之前就注意到的那塊黑色水晶。 隻見那黑色的水晶內部像是有什麼反應一般,忽而有了一些光亮,在那閃了一閃。 老約翰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景象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令得他都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回事。 “約翰村長!約翰村長!” 還沒等他回神,忽然院外又是響起了急切的喊聲。 這聲音將他嚇了一激靈:要知道他們村子實在是平靜,就這般急切的喊叫已經許久沒有出現了,竟是令得他又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也管不得其他了,直接起身就去開門。 大門打開,隻見周圍的鄰居都圍了過來。門前站著的,赫然就是兩年前在廣場教訓陳立的陳母以及陳父。 “怎麼了?” 他趕緊問道,心裡也在嘀咕:難道是因為陳立?那小子現在不是跟著吳黎嗎? 難不成? 想到這,他的心也提了起來。 陳母淚眼婆娑,隻見她風塵仆仆,似乎近幾天來在四處奔波一般,手裡還拿著一張泛黃的信紙。這很不尋常,畢竟他們家也不過是做著洗衣服、彈棉花的生意,並不需要長途跋涉。 “是陳立的事?” 還沒等對方回答,老約翰便急不可耐道。 陳母見狀,也是趕緊點頭。 “是的,我們家棒棒娃,他不見了。……我們一直找,找了好多天。……我們知道他經常找吳黎玩,就去吳黎家看了看……但是我們看見吳黎不在家,家門卻虛著,結果我就往裡邊望了望,就看見桌上有這封信……嗚嗚嗚。” 她一邊說一邊抽泣著,話語斷斷續續,信息也不算清晰,但能聽出其中的急切。 周圍的村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驚訝,旋即交頭接耳起來。 老約翰聽完,直接一把就把那封信拿到了手裡。 “約翰爺爺,若是你看到這封信,那我大概已經離開了。很抱歉我不能向你告別,但是我在這裡修煉也實在無望,恐怕回報不了各位的養育。學生愚鈍,也實在是沒出息,沒法繼承您的衣缽。我的性格就決定了我在這裡總是格格不入,看著我現在似乎有了玩伴,但我從未真正融入這裡,倒不如就如來時一般靜靜離開。不過爺爺放心,我現在也算有了一些自保的手段,安全的事情我一定會注意。我會嘗試去找我原先的家族與父母,若是能夠成功,到時候必定回來重謝。祝我好運吧,也祝村裡的各位好運。” 看著信裡的內容,老約翰的眉頭越發皺起,令他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村長,您看,陳立會不會是跟著這孩子離開了?他們會去哪?” 剛剛看到這信的老約翰隻感內心像是糟了一擊,好在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如果吳黎離開,他也絕對不會這般,更不會帶著陳立。 “不可能。”他搖了搖頭,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可!……”陳母還想說什麼,卻被陳父製止了。 “我也覺得,吳黎那個孩子一直都很成熟,絕對不會帶著陳立就這樣離開。” 陳父個子不算高,身材精瘦,但皮膚較好。 他雖然和吳黎交流不多,但是對方的行為他都看在眼裡。除了武魂覺醒那一日的情緒失控外,這孩子基本上都非常講究。比如當他帶著孩子們去山上引起村民不滿時,他就會帶回雪豬分給他們。 有著這樣情商的孩子,必定不會是莽撞的笨蛋。 老約翰也是同意地點點頭:“正是,況且陳立還是非常顧家的。他雖然頑皮,但家裡真正需要他時他也不會頑皮亂跑……但他們能去哪裡呢?” 是啊,能去哪裡呢? 老約翰又是問了問幾位詳細情況:他們已經在全村範圍內找了兩天了,但是還是一點影子也沒有。 “難不成是在山上?” 沒錯,第一營地的所在因為海拔更高,村民都叫它山上。 “很有可能,隻是都已經一周多了,再怎麼這孩子也該下來了啊。”陳父說到,也是疑惑,“他當時給我們保證說三天左右就會回來,這下已經晚了四天,我不相信正常情況下他會這樣。” 老約翰聽完,又是沉默下來。 稍稍停頓後,他便擺了擺手。 “兩位,請先回去歇息吧,我看你們也像是許久沒有睡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去給王醫生一封信問問,如果實在沒有行蹤,那到時候我們發動全村上去找……但在此之前,請還是回家休息好。” 兩人聽完,稍微對視了一眼。 “好,如果有消息,一定告訴我。”他的眼裡也盡是疲倦,似是知道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就安慰著妻子,好半響才終於回家去了。 周圍的村民也讓開一條道路:他們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主,自然還是友善。事實上,他們也大概知道情況了。 “村長,等你的消息。” “對,實在不行我們一起去搜山!” 眾人嚷嚷道,老約翰又是挨個感謝了大家一趟,這才回到了院子裡。 他眉頭皺起,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 在屋子裡忙了一會後,他匆匆地向後院走去。他從鍛造房取來一個梯子,從房子的後方爬了上去。來到屋頂,隻見就在較大的那個煙囪的對麵,一個小小的用石頭堆砌的籠子立在這石屋屋頂的中間。 籠子內的鴿子見老人上來,也是非常親熱。籠子沒有關,也就是防止掠食者捕食罷了,鴿子沒有阻攔地直接飛到了老人的小臂上。 老約翰見狀笑了笑,喂給鴿子一些穀物,隨後就放上信筒,一把放飛了來。 鴿子向著山上飛去,遠處的林夕峰若隱若現,中間的雲層不斷翻湧,遠遠看去竟是有一股氣勢流出,在如此遠處竟都能令人感到壓力。 他靜靜地看向遠方,似是又在追憶著什麼。 鴿子越飛越遠,如同他的思緒般隱沒在了山穀間的雲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