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執禮甚恭的長臉男子,李源有些傻眼,甚至一度陷入自我懷疑當中。 老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又說臭味相投。 與馬良、關平這些人交往,好像還有些放不開手腳,下意識會防備些什麼。 在糜芳麵前卻是感覺很放鬆,短短十來天便覺得糜芳對脾氣。 就像當初幫自己介紹工作的同寢同學那樣,讓他覺得很溫暖,說話做事很是隨意。 不知不覺間就把糜芳當做自己最合胃口的朋友。 之前他還沒意識到這點,直到糜芳帶著傅士仁到他家。 他才突然想到,難道自己有招黑體質? 糜芳、傅士仁可是害死關羽的兇手之一,有名的大反派啊。 不過他畢竟前前後後在職場也混了一個多月,多少也有些經驗。 再加上劉備、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都見過了,傅士仁這種小角色也就不用太去計較了。 人家現在又沒乾壞事,巴巴過來結識自己,有啥資格給人家甩臉色? 糜芳都成了自己朋友,多一個傅士仁有啥關係。 “君義兄是吧,快坐。子方兄幫我招呼一下,我這裡馬上就好。” 他拎著鍋鏟示意糜芳幫著招呼客人,一邊忙著炒菜。 看著李源手腳利落的忙乎著,兩個俏麗侍女端菜遞水打下手的模樣,糜芳見怪不怪,熟練的跟著在堂前擺放桌椅、餐具。 完全沒有在自己家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派頭。 傅士仁有些不知所措。他幽州良家子出身,劉備老部下了。 所謂良家子,就是家世清白,薄有家產,接受過一定教育的小地主小豪強。邊軍、羽林軍的主要兵源。 這些人從小學習武藝兵法,以從軍保家衛國為己任。 因為像他這樣的人綜合素質比普通百姓高很多,所以很快就能升職。 傅士仁在劉備手下不到十年,便升任校尉。 若不是劉備一直顛沛流離,沒有固定地盤,手下部隊也很少超過萬人,傅士仁早就當上將軍了。 這次奉上司關羽之命,回夏口向劉備稟報軍情,順便督運物資。 正好碰到糜芳,便給他拉了過來,到李源家吃飯。 他一堂堂指揮近兩千人的校尉,哪會乾家務活啊。 看見同是校尉的糜芳在李源家還要像奴仆一樣擺桌子、放餐具,傅士仁一時有些尷尬。 也不好乾坐著不幫忙,便笨手笨腳幫著拿碗碟。 “當啷!” 他一個不小心,沒拿穩醬油碟,掉在地上摔成幾片,醬油濺起來落在他衣袍上,新換錦袍頓時染上了一團醬色。 “哎呦,傅校尉您坐著,這點粗活小的們來做就行。” 王全一看,趕緊請傅士仁坐在一邊椅子上,拿塊濕布給他擦汙漬。 糜芳哈哈大笑:“君義你的手是拿刀槍的,就被在這裡添亂了。你衣袍臟了不要緊,摔壞了碗碟子初可要心疼半天。” 傅士仁被說的愈發尷尬,不安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源炒好最後一道菜,擦著手進來,指著糜芳笑罵:“子方兄你又在背後編排我是吧,這可不是君子之道。” “君子算的什麼,能換你親手做的佳肴吃?” 兩人一頓互嘲,立時消弭了傅士仁的尷尬。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李子初竟如此......如此不拘小節,傅某見笑了。” “休聽子方兄胡說八道,來的都是朋友,我這裡不用講究什麼世俗禮儀,怎麼舒服怎麼來,隨意就好。” “是是,不講究不講究。” 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下。 李源不習慣分餐製,喜歡大家熱熱鬧鬧一桌子喝酒吃飯。 早就讓人按照後世記憶中的樣子打造了一張方方正正的八仙桌,還有一些方凳。 糜芳來過幾次不以為意,傅士仁卻暗暗稱奇。 隻是他與李源初次相識,以為是世家大族新風俗,便不太好意思詢問。 李源給兩人斟上酒,大手一揮道:“子方兄,君義兄,喝完這杯酒嘗嘗我的手藝。” 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糜芳知道李源的酒很烈,他不敢像李源那樣大口喝完,隻是稍微咪一口便拿起筷子吃菜。 傅士仁不好意思像糜芳那樣隻咪一口,他還沒嘗過高度白酒滋味。 以前光聽糜芳在自己麵前吹噓,說李源家的酒如何如何濃烈,他並沒有太過在意。 心中想著,我跟著主公轉戰天下,什麼烈酒沒喝過?區區一小杯酒算什麼。 一仰脖子便把酒全灌了下去。 “呃......” 傅士仁隻覺得一條火線從喉嚨裡直沖而下,胃部火辣辣的難受。 “這,這什麼酒?” 傅士仁眼淚汪汪看著李源,哀怨至極。 “哈哈!君義,跟你說你不信,吃到苦頭了吧?” 糜芳樂不可支,看到傅士仁與他第一次喝到這酒時表現一模一樣,頓時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爽快,樂的直拍大腿。 “哼!陰險小人。” 傅士仁暈暈乎乎的也放開了,沒好氣的罵道。 李源忍俊不禁笑道:“第一次喝高度白酒是這樣的,吃口菜壓壓酒,等一下你就會感到舒暢。” 傅士仁忙夾了一筷子魚,學著李源蘸了下醬油送進嘴裡,咀嚼片刻。 “咦?這魚怎地如此鮮美?” 糜芳翻翻白眼:“還說我陰險小人,帶你來吃無上美味還不夠朋友?” 指著李源對傅士仁道:“君義,別看李子初有料事如神的名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在我看來他最厲害的就是這手廚藝。什麼食材到他手裡都能變成無上美味。” 傅士仁沒有答話,白酒酒勁稍緩,便覺得渾身暖洋洋舒爽至極。 麵前菜肴美味誘人,哪還管糜芳唧唧歪歪,反正李源說過不用講究世俗禮儀,甩開腮幫子使勁吃就是了。 他一口酒一口菜,吃的不亦樂乎。 “哎呦,好你個傅君義,手腳倒不慢。” 糜芳笑了半晌,突然發現眨眼功夫,一桌菜倒有一半落到傅士仁肚子裡,便也顧不上笑話他,伸筷子也跟著猛搶。 “哎哎,你們兩個吃這麼猛乾啥,給我留點啊!” 糜竺...... 傅士仁...... ......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三人剔著牙醉醺醺躺在鋪著棉墊的地板上。 “子初,你這,這稀奇古怪玩意還真不少,這,這是什麼料子?躺在上麵軟綿綿,真,真舒服。” “棉墊子啊,怎麼你沒見過?” 李源隨口答道,渾然不覺棉花還要幾百年後才會傳入中原。 “棉墊子?” 糜芳晃了晃腦袋,記不起是不是有這東西。 隻是他喝多了有點迷糊,隨即便沒有追問,翻個身子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抱著被子很快打起呼嚕。 傅士仁卻沒有醉倒,雙眼定定的望著李源。 “子初,五日將至,你真的確定會有東南風?” 李源一怔,隨即嗬嗬笑道:“君義兄今日來我家,就是想問這句話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