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罔山入了驢妖洞(1 / 1)

一場細蒙蒙的小雨剛過,山腰便起了霧氣。   此時天色還未全亮,楊歲便牽著黃牛走在泥濘的山路之中,已然看不清5米之外,隻能憑記憶小心翼翼的摸索前進。背上背著半人高的背簍,腰間斜挎短匕,一手持銹跡斑斑的鐮刀不斷割倒張牙舞爪的荊棘開路,不時整理被樹枝掛歪的蓑衣和鬥笠。   此前一個月,楊歲雖然從大病中熬了過來,但家中亦無顆米下鍋。他的大哥到底還是顧念兄弟之情,雖然分了家,仍供他一日一餐,大嫂語言刻薄,大哥卻也不忍心讓他一個大病初愈之人下地乾活,隻讓他每日帶家中的老黃牛上山吃草。終究是農忙之時,楊歲需得早起帶牛上山吃草,中午又帶著老牛去田裡幫著運些稻穀。   一個月以來,楊歲便趁著放牛之時練習投石子,老牛也通人性,自個吃些山間綠草,從不亂跑,還吃得膘肥體壯。   楊歲將老牛帶到山間一條小溪旁吃草,自己放下背簍,取出裡麵的靈魚和一小堆枯柴。那魚一路離水,嘴巴竟還一張一合,顯出頑強的生命力。   楊歲運轉手腕靈力,他早已發現雖不能調動靈力運轉全身,但可以將靈力附著在接觸到的一些小物品,如石子、短匕之上。   經過長久練習,他已然能熟練運用。附著靈力後的短匕鋒利度提升了一大截,於是便囫圇處理了魚鱗和內臟,小溪中隨便清洗了一下就架火烤了起來。   到底沾了個靈字,那魚不過烤了片刻就散發出誘人香氣,引得楊歲食指大動。   此刻天色大亮,楊歲顧不得燙嘴,取下魚就狠狠咬了一大口,即使未加任何調料,一股鮮味便充斥他整個口腔,咽下魚肉後一股細小的靈氣從胃部蔓延開來。   “叮!宿主獲得新天賦。”   “什麼,這也能獲取天賦?”楊歲一愣,立刻查看麵板。   【如魚得水(白):小幅提升水下憋氣時間和行動能力】   楊歲大喜,還沒等他實驗新得來的天賦,身邊突然起了大風,“好香的魚!”一頭毛驢突然出現在楊歲身旁,一蹄子搶走了他手中的魚。   楊歲眼角跳了跳,一頭全身烏黑,唯有額頭有一嘬白毛的驢子像人一樣坐在他身邊,用蹄子捧著烤魚大快朵頤,一時之間隻覺得槽點滿滿,又不知從何吐起。   “機緣的要求不會是這頭蠢驢吃了我的魚拉肚子,讓我給它治吧?不對,這也不是騾子啊。”楊歲中暗自思索,然後問道:“你這驢子來白吃我的魚,不會拉肚子吧?”   “拉肚子是甚?”   “就是拉稀,你白吃了我的魚,我可不想給你治。”   那驢子眼睛一瞪“俺乃本地山神,保你一地平安,叫甚白吃?此為,此為…”天知道一頭驢還會撓頭,“對,此為上供是也。”   “不對,你會治療拉稀?”那驢仿佛突然反應過來。   楊歲伸出三根手指,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們家祖宗三代都是照顧牲口的。”   “什麼?”那毛驢聽見楊歲說它是牲口,鼻孔開始“吭哧吭哧”喘著粗氣。楊歲一驚,怎不小心把心中的吐槽說了出來。   “我是說我是獸醫世家,第三代傳人。”   那驢子瞪了楊歲一眼,看他年紀小,也不再計較。“既然你這小娃會醫治拉稀,那便隨俺走一趟吧。”說罷三兩口吃掉了魚,抹抹嘴,楊歲不知怎的就出現在那驢身上,“我的牛!”“放心,俺為山神,有俺照顧,跑不了你的牛。”   等楊歲再睜眼時,已到了一個昏暗的山洞之內,裡麵充斥一股驢圈的味道,差點將他熏的吐出來。   “你這圈也忒臟了些。”   “甚叫圈?你這小娃有眼,有眼不識那真神仙,俺這地喚作,喚作“府邸”,周圍八百裡7個山神土地,哪個不羨慕俺這府邸風水。”那老驢果真是個驢脾氣,動不動就厥蹄瞪眼。   “小娃,你且聽好,治好了俺兒的病,俺便給你個寶貝,也算抵了那條魚,治不好,嘿嘿,就去俺肚子裡找你那條魚吧。”那驢說話也是一股憨勁,楊歲隻當它在嚇唬自己,在村子多年也沒聽說過哪個山神吃人的,但那所謂寶貝應該就是係統指的機緣了。“你先告訴我是何寶貝?”   那老驢嘿嘿一笑,“小娃放心,周圍八百裡七個山神土地,誰不知俺老驢最是守信,你且隨俺來。”楊歲隨著驢子進了這所謂府邸的深處,四周漆黑一片,隻聽得見旁邊水流的嘩嘩聲,應該是一處地下暗河。走了數十步,就看見亮光,還聞見有濃濃的血腥味,竟壓下了驢圈的臭味。   到了亮光處,楊歲一下駭得坐到在地上。隻見的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發躧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人筋纏在石頭上,乾焦晃亮如銀。真個是屍山血海,果然腥臭難聞。可憐楊歲兩世為人,如何見得這番陣仗?低頭便哇哇大吐起來。   “你這小娃好不懂禮,俺好心請你進俺府邸,你卻弄了一地醃臢,汙了俺這血腸臘肉,叫俺怎與俺兒過個好年?”那驢不滿道。   楊歲隻覺吐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好似膽汁都吐完了,哪理得它說些什麼。不知許久,才抬起頭,小臉煞白,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道:“你既然自稱本地山神,怎可食人?”   “這卻是你這娃不講道理,甚叫食人?俺從來都隻是打理外地之人。這周圍八百裡七個山神土地,誰不知俺老驢最是守信,數十個村子俺不吃一人,過年也隻能跑的外地找食,還保了你那勞什子村寨多少年年平安?不去尋外地人,難道你讓俺去你們村寨尋年貨?”   驢子眼睛瞪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俺看你這小娃信誓旦旦,才勉強信你,現在你一臉熊樣,到底能治俺兒否?”毛驢張開血盆大嘴,一股腥氣尋的人睜不開眼。   “你,你兒在哪?我先看一眼。”楊歲鼓起勇氣,慢悠悠站了起來。   那老驢將嘴一撇,楊歲順著望去,一頭紅色的騾子鼓著個大肚子躺在角落睡覺,嘴邊不時流出白色的涎水。   “兩年前俺看上一過路牛鼻子道士騎的靈駒,便尋思搶了做個道,”老驢似在思索,“道侶,那牛鼻子不肯,俺便將他吞了,那馬兒年前生了俺兒。倒也不愧靈駒之名,俺兒吃了它後還長了一甲子道行。”   老驢說的時候,如同與楊歲道些家長裡短。   “兩月前又來了個小牛鼻子,嚷嚷著要為他勞什子師叔報仇,俺費了些力氣料理了他給俺兒補補身子,那曾想俺兒吃了他的肉後止不住的拉稀,這才請你這小娃來醫上一醫。醜話在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你醫治不好,俺就…”話還沒說完,那老驢突然兩眼一瞪。   “好不知羞的牛鼻子,驢爺打殺老的來了小的,料理小的又來了個大胡子,真當俺好欺負不成?”   老驢掃了楊歲一眼,見其身上雖有靈氣,但若飄若散,隻當是吃了靈魚還未消化,不可能對他那寶貝兒子有甚威脅,便撇了撇嘴道:   “俺老驢也不誆你小娃,那兩堆衣物便是驢爺打殺了兩個牛鼻子留下的,你若治好俺兒,便可隨意選挑。俺出去與那大胡子鬥上一鬥,你且先好生治著。”說完妖風一卷,便沒了蹤影。   楊歲小心翼翼的走向那騾子,一路上踩到的盡是屍骸血泥。打眼一看,那騾子毛焦膁吊,背毛逆立,拱背縮頸,偶爾全身發抖,口內流涎如雞蛋清一樣,長長掛在口角。鼓起勇氣伸手一摸,那騾子鼻寒耳冷,許是傷了元氣,由得楊歲擺弄也未醒。   周圍腥臭異常,旁邊還有個骷髏直勾勾盯著楊歲。   “治病治病,治標不如治本,對否?”過了一陣,楊歲似乎才緩了過來,口中喃喃自語,輕輕撫摸騾子,似乎說給騾子聽,又似乎說給自己聽。   本在何處?本在食人。病在何處?病亦在食人。兩世為人,又怎能見得有妖魔食人?更勿論還要將其救治好了繼續食人。   “既然如此,落了你這大好頭顱,才算是除了病根。”   楊歲撿起地上一把長刀,瘋狂調動靈氣,甚至感覺洞內都因為靈氣流動而起了微風。   且請爾,試我鋒芒。   風止,刀落,地上好大一顆騾子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