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眼3生 願為磐石(1 / 1)

靈魂吸食 子名執 7907 字 2024-03-17

曹植曾有一首《洛神賦》,裡麵是這樣描寫神女甄宓的: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   待三人走到山坡觀前之時,耳中已經有聲聲笛音回繞,這笛音音色清脆,悠長婉轉,淒涼異常,聲聲入耳,絲絲入魂。   隻見剛剛那個破衣年輕道士抱頭站立;他身前有一個粉色少女,雪雁冰肌,手持玉笛,漂浮空中。這兩人仿若一神一人,一個美麗動人,一個臟亂不堪;一個仙女下凡,一個遢埆螟蝻。   幾曲笛音終了,那破衣道士才坐將下來,在地上癡癡發呆。那少女這才飄落下來,看向這邊呆住的三人。   盈守已然看得入神,好像突然懂得了什麼,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缺少的是什麼了。此時被那少女冰冷眼神一掃,頓覺臘月雪寒,更是覺得她如仙女一般,不食人間煙火,不入凡塵俗世。   “仙子、、哦,不不,姑娘,小姐,我,我們無心打、打擾,”盈守已是口不擇言,隨即自知失禮,解釋道:“自己無意冒犯,但且絕不是依阿取容之人,不過你的確仙姿佚貌。。。”。   那少女眼神看了這裡一眼,又轉向了張智。對這邊盈守之語並無反應。   盈儀看著師兄如癡如醉的看著那個粉色衣裙少女,言詞不暢。心中不免黯然神傷,對著盈許說道:“如果師兄能用這種眼光看著我,能有你對我好之三分,我已心滿意足。”   盈許不滿盈儀的話回道:“你沒聽過‘一薰一蕕’嗎?我雖然長相略遜色於師兄,但人品才智和師兄卻是不相上下的,自小也是雪案螢窗,於雙親扇枕溫衾的。”   那邊三人各懷心思,這邊李幽堇內心依舊冷如寒冰。她看著眼前的張智一身灰塵,兩眼無神,突然產生一種熟悉之感,這感覺隻有在麵對姐姐幽蕁的時候才有的;這兩人在此刻,在她心裡,仿佛化為一魂一人。   沒有得到那少女回答,三人不敢走近。除了那少女冰冷麵龐使人隻可遠觀之外,他們隱隱感覺到前麵兩人都有些不俗,唯怕產生什麼誤會。   雖然那粉色衣裙少女隻看向這裡一眼,便不再看。盈守知道,那笛音已是“奪我之心,勾我之魂”,此生隻怕難以忘記,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仿佛自己之前二十年人生,乃至之前三生,隻為今日。   盈守眼神依然寸步不離,突然對著旁邊的盈許、盈儀說道:“還記得‘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嗎?”   “故事?什麼故事?”盈許問道。   盈守繼續說道:“《司馬相如列傳》有雲: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臨邛,從車騎,雍容閑雅甚都;及飲卓氏,弄琴,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使人重賜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   “那與你之日情況又不相同,”盈儀聽完,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司馬相如故意琴音挑之,而且人家是兩情相悅。我看這女子笛音非為你所奏,估計你也是單相思。”   片刻之後,張智感覺到自己總算是恢復過來。這次痛苦、瘋狂感覺果然更加強烈,還好有那笛音,如此一來,那自己就真的離不開這李幽堇了,除非自己不再吸魂為生,做回普通凡人。   睜開雙眼,看著站在對麵的幽堇呆呆也在呆呆的看向自己,其白皙稚嫩的臉龐,朦朧迷離的眼神。張智內心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覺和那秦語荏倒是有些相似。   對視了半盞茶功夫,張智才站了起來,想起好像有什麼事還沒完成。待一轉頭,看見山道邊呆呆站立的三個年輕人,尤其那眼神緊盯這邊的盈守,格外令人矚目。   張智走了過來,看著三個人,淡淡地說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盈許推了一下還在發呆的盈守,盈守才反應過來:“道長,那位女子是你什麼人?妹妹嗎?”   “。。。”見盈守答非所問,盈儀回道:“我們是外方遊歷之人,你也知道我們是‘吸魂者’了,但是我們並無惡意。乃是受人之托,來這裡為一位已故之人立一塊碑而已。不知道你如何稱呼?”   “我叫張智,道號見癡,自小跟隨師父在觀裡長大。。”張智聽完有些好奇,然後回道。   “張智,見癡?”三人聽完立即詫異道,“你還活著?那他們父子怎麼會讓我們來這為你立碑?”   “父子?”張智聽完,依然明白應該是自己師父,不過他現在和自己兒子相聚了嗎?隻要他們安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們是我師父和他兒子,是他們誤以為我死了而已。”張智問道,“那他們如今身在何方?”   “我們在華詩城外遇到他們的,不過他們已經離開了,往南邊去了。”盈許回道。   “你們三位是?”張智繼續問道。   “哦,我來給你介紹一下,”盈守連忙說道,“我叫盈守,是他們師兄;這兩位是我師妹盈儀,師弟盈許。見癡道長,敢問那邊那位姑娘是?”   旁邊盈儀和盈許立即聽出來,這師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難怪搶著自我介紹。   “她叫李幽堇,是我。。。”張智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回答,補充說道,“你們等等,我去問問。”便跑向了李幽堇那邊。   三人不明白這張智是什麼意思,不過見他跑了過去,便盈守帶頭,盈儀和盈許跟在後麵一起走向了觀前。   “那、那個,幽,幽堇,”張智有些犯難,支支吾吾說到,“他們問你是我什麼人,我怎麼說?”   “隨你。”李幽堇淡淡回道。   兩人說完,後麵三個人也已經走到身邊。待越來越近,盈守更是越來越心曠神怡,仿佛自己已經能聞道那少女身上的香氣,像蜂戲花間一般。   “這是我妹妹李幽堇,”張智回道,順便給幽堇介紹道,“他們是師兄妹分別是。”未待張智開口。   盈守便搶先回答:“在下盈守,持盈守成之意。幽堇姑娘你好,你們是兄妹啊,不過你們不同姓,是義兄妹?”   盈儀和盈許在旁邊十分無奈,這盈守之前也是對別的女子懶得搭理,結果今日情竇初開,對人家一見傾心,竟是這般急不可耐。“盈儀、盈守,二位好。”盈儀盈守接著自我介紹道。   “你們真是兄妹?”看著著裝打扮氣質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兩個人,盈儀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這可真的難倒了自己,不能撒謊,也不好明說,張智撓頭說道。   “聽到了嗎?師兄,”盈儀轉頭說道,“人家也有可能是情哥情妹,你就放棄吧?”   “我。。”盈守顯然不相信他們是情哥情妹,看著這穿著破爛不堪、渾身灰塵的張智,相貌也是普通,自己各方麵可勝過他何止千萬倍,唯一未知的可能就是‘魂力’修為,自己可不甘心被比下去。還沒說完,就見天上烏雲漸密,應該會下一場豪雨,心中有了主意。   “我看這天氣快要下雨了,不知我們可否在這呆到雨停?”盈守問道。   “下雨我們又不怕,”盈儀急忙說道,“況且這山上不如山下好玩,咱們現在也沒什麼事了,不如再到山下繼續玩幾天吧?”   “這裡挺好,你看看風景優美,而且我覺得這張智道長頗為有趣,和他一見如故,不如在這待幾天,不知你二位可否歡迎?”盈守倒是有些自來熟,然後對著盈儀盈許說道,“這樣吧,你們要是喜歡可以先下山。”   “你。。”盈儀頓時語塞,盈許順勢說道:“師妹,我陪你下山去玩吧,然後玩夠了再來找師兄一起。”   “哼,我看你們這就一觀一房。”盈儀看了看四周說道,“我們晚上也沒地方睡覺啊?”   “實在不好意思,”張智帶著歉意說道,“這裡平時就我和師父兩個人,地方簡陋。我先去收拾一下吧。”說罷便跑到屋內收拾起來。   “不知。。”盈守還想向前與李幽堇搭話。結果李幽堇直接轉頭走進了屋內,未曾多看他們三個人一眼。   “冰山美人,”盈許嘆道,“竟然如此。”   “你也喜歡她了嗎?”盈儀怒道,“男人真的喜新厭舊,自古多情女子負心漢,果然如此。”   “沒有,沒有。”盈許立馬反駁,“我對你可是情比金堅、濃情蜜意、海枯石爛、情不自禁、情真意切、柔情密意、情意綿綿、紙短情長、怡情悅性、談情說愛、甘棠之愛、心有靈犀、魂牽夢縈、矢誌不移、忠貞不渝、誓無二誌、地老天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二人在此玩鬧,盈守則是目光隨著李幽堇轉移。   屋內,張智正在整理雜亂的房間,自己與師父一直同處一室,房間也都是自己收拾,這是修道的一種。所以做起來輕車熟路,隻是這幾日沒有打掃,屋裡已有塵埃。   “不許用手,你要嘗試用靈力。”李幽堇看著張智說道,“勤能補拙,堅持不懈才能大道可成。”   “是。”張智不敢再用手,於是用著控靈之術,輔以“控風”之力把屋裡收拾了乾凈。外麵也下起瓢潑大雨來,雨大如注,屋外的三人也立馬進屋躲雨。   “你現在出去外麵淋雨?”李幽堇又對著張智說道,“嘗試學習控水之術,順便把自己淋洗乾凈。”   “哦。”張智立馬走到屋外,在大雨中,先淋了個乾乾凈凈。   “水無形,要想控水,必須要使靈力完全包裹水。”李幽堇看著渾身濕透的張智說道,“你已經掌握風刃之術,控水則相對不難。控水小成者,隻需要能控製水流成形,以及利用人體表麵之水實現自我防禦;控水之大成者,要實現水能傷人,則要注意狀態的變化,即水能成冰。水冰之分乃是構成其形的每個小物質位置,若是位置固定在一定範圍內,並且呈現穩定結構,則可以實現水結成冰,但是難度之大和所需靈力之多,都需要你慢慢練習和感知。”   “是。”張智回答道。   看著奇怪的‘兄妹倆’,三個人都覺得,這關係竟如師父與弟子一般。但是看這女子年紀外貌卻又是及其年輕,而且剛剛那番言論,更是讓會‘控水’之術的盈儀覺得,自己多年修習所具備能力真的是不值一提。現在是自己外貌、氣質、年齡以及實力都遠不及這個女子了,不免內心失落之分更甚幾分。   門外張智淋雨之後,頓覺清醒,回想著剛剛幽堇所教,首先想著把自己身體表麵之水控製住,形成防禦之力,這個倒是不難,但是想要實現防禦能力更強大,則需要附以更多靈力,那樣又約束了自己的行動能力,這個暫且需要多多練習。   然後,又試著在空中實現水的停留,發現則是更難,這個則需要給水團周圍的空氣分子不斷提供斥力,且要控製精準,才能保持水團的穩定停留。之後再形成水幕,像雨傘一樣,把自己罩住,就又得附以更多靈力和關注更多附靈對象,對於靈識的把控來說真是一場嚴酷的考驗。   在外站立在傍晚,張智才完成這一切修習,體內靈力所剩倒是挺多,看來這次吸魂的確強大。但是,意識已經疲累,堅持不住,隻能攤坐在雨中。   看到張智這個樣子,李幽堇倒是第一次產生‘惻隱之心’,不自覺施展風控之力把張智拖回了屋子,又幫他清理乾凈了衣服,弄乾水分。待張智躺在矮桌之上,已經是神色疲累。看著旁邊的李幽堇,他第一次感覺,這少女把他當成親人一般了。心頭一暖,他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和秦語荏,呆呆地看著屋頂,陷入沉思。   看到這少女的一係列動作和能力,盈守三人已是看的目瞪口呆,雖然剛一看到這少女漂浮於空中,宛若仙女,便知道,她肯定是‘吸魂者’,而且非同一般。越往後看,越是心驚,這少女年齡很明顯,自己可以猜出大概十四至十六歲,但是這能力卻是深不可測,宛如海水不可鬥量。   “難道世上真的有仙女下凡不成。”師兄妹三個都是這麼想著,“否則根本不可能出現如此之強大,並且如此年輕的‘吸魂者’。這豈不違背天理?”   盈守更是覺得此女子越是不凡,心裡越是喜歡:“如果這女子真的是那下凡的織女,自己甘心情願做那放牛之人。”   “幽堇姑娘,你好。”盈守對著站在張智身邊的李幽堇說道,“我可以問一下,姑娘芳齡?何方人士嗎?”   李幽堇還是不語,隻是呆呆看著張智發呆。房間之內氣氛略顯尷尬。   盈儀更是覺得心中好笑,然後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因為這女子分明就是一點機會都不給盈守。   張智休息片刻之後,已經回過神來,站起來對著三人說道:“不好意思,這裡簡陋,隻能委屈幾位一起在屋裡過夜休息,我睡在這矮桌之上就行。你們可以進內屋休息。”   “你客氣了,這裡已經很好了。”三人看著這張智十分客氣,不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三個出去,我要施展風墻之術了。”李幽堇終於第一次和這三人說話了,卻是毫不客氣地請這三人出去。   “幽堇,我們得讓別人進屋,這才是待客之道。”張智在旁邊勸道,看來這少女是一點都不懂禮儀。   “他們來歷不明,不可放下防備之心。”李幽堇淡淡說道,“否則,隻有我們二人出去。”   “你。。”盈儀倒是率先忍不住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把她當成壞人。   “沒關係,我們出去。”盈守立馬打圓場,要不然這師妹有種想把對方吃了的沖動。   “師妹,把水幕布置起來,要不然,咱們得淋雨了。”盈守吩咐道。   “哼。”盈儀沒有辦法,意識一動,小手抬起,門口自地麵而起,逐漸形成可以把三人包裹的水幕。盈儀不具備控風之力,無法在空中直接形成水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需要從地麵形成支撐才行。   三人徑直走了出去,這盈守還不斷地回頭看著李幽堇。三人走過觀前石碑,李幽堇立馬施展風墻之術,像一個透明罩子一般,直接罩住了整個悠然觀。   三人回頭,看到這場景,再次震驚,這女子能力果然深不可測,這些種種能力已經有些匪夷所思了,心中不免起疑,自己山門的師父一輩是否可以與之匹敵。   來到旁邊山壁之下,盈許手抬起,使用‘控地’之能,搭起一個簡易的石屋,幾人走了進去。盈儀又找來一些枯枝樹葉,拿出火石,升起了火堆。而這盈守坐在石凳上,還在癡癡地看向屋內方向,估計是長夜難眠了。。。   盈儀看著盈守癡情的樣子,打趣道:“哎,你說他們倆是不是像那待闕鴛鴦,還是果真如兄妹?”   “別胡說,什麼待闕鴛鴦,人家是待字閨中。”盈守立馬回道,“他們休息又沒關門,而且看不出他們有半分曖昧之意。”   觀裡燭燈昏黃,張智看著走出去的三人,也覺得十分無奈。自己還是捉摸不透這李幽堇的想法,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自己無力反抗她的決定。隻能在心裡對著門外的三人說著抱歉了,這待客之道、待人以寬厚還是跟著自己師父學的。   再看那李幽堇已經在空中躺起,自己也隻好躺在矮桌上,不過今晚有些寒意,他又把被子拿了出來。本想走過去,給李幽堇蓋上,仔細一想,應該不用。其實也可以附靈於衣物進行保暖,但張智喜歡嗅著這被子的味道,即使自己現在體內魂力充沛,不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