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鳳天苑,周緒洗漱完躺到了床上,屬於他的國慶節已經結束了,明天又要開始緊張的學習。 此刻他是羨慕宋萱的,華星高中的學生全都不參加高考,他們的人生規劃裡少不了留學這一項,高考對於他們來說連雞肋都不如,因而假期都特別長。 宋大小姐很閑,所以親自送周緒回鳳天苑,一路上都在試圖說服少年轉學回去,這自然不可能成功,於是退而求其次,要少年經常給她打電話,有空就去華星高中找她,再不然她來山南中學也行。 周緒權衡之後答應會經常聯係她,但將兩人的關係定義為好朋友,給雙方留下一個輾轉騰挪的餘地,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有一方變了心,也算不上背叛,畢竟兩人之間又沒真發生什麼。 麵對周緒的這種態度宋大小姐很後悔,當初是她拒絕了人家的追求,偏偏她又放不下,而今除了倒追似乎也沒別的辦法。 不過臨別前宋萱再次確認了蘇顏和星語與周緒的關係,得知兩個女孩隻是周緒的同學後才滿意的離開。 …… 周雅欣回家已經三天了,第一天因為到家的時間太晚,她哪兒也沒去,待在家裡陪女兒和父母。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帶著女兒去市裡的醫院做檢查,忙活了整整一天才回去,而且檢查報告也沒出來,一周後她還得去拿報告。 今天是第三天,父母給兒子打了個電話,晚上一家人到外麵的餐館吃了頓飯。 哥哥嫂嫂住得遠,吃完飯就走了,也沒來父母家裡坐會兒,家裡隻有父母和周雅欣母女。 時間來到晚上十點半,雅欣剛剛哄著女兒睡下,母親來敲響了門房。 “雅欣,睡了嗎?” “還沒,媽,有什麼事嗎??” “你出來一下,我跟你爸想和你商量點事。” 雅欣隻得穿上睡衣走出了房間。 客廳內,老兩口並排坐在沙發上,做女兒的搬來張小板凳與老兩口相對而坐。 雅欣在家裡從來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沒辦法,這些年全靠父母在幫襯,否則女兒都沒人照顧。 一回家她就給父母轉了4萬塊錢,隻留一萬元在身邊,好支付女兒的檢查費用。 另外她還給哥哥嫂嫂買了兩套羽絨服,這是在回家那天和蘇顏、星語逛商場時買的,而她自己都沒舍得買,隻給女兒買一件,因為這錢是周緒掏的。 主人沒少給她一分錢薪水,還多給了她三萬,她再花主人的錢就感覺有些虧心。 她與哥哥嫂嫂的關係並不融洽,送衣服完全是看在父母的麵子上,維持一下寡淡的親情。平時她顧不上父母,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醒哥哥多照顧一下父母。 她並不認為自己做得足夠好,但的確傾盡了全力。 客廳裡很安靜,父母久久沒有開口,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終於做父親的打破了沉默。 “雅欣,你在山南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爸,我找了份工作,待遇還不錯。”她不願告訴父母自己具體做的是什麼工作。 給年輕男生做執事,而且隻有兩人住在一起,哪怕是正經執事也會被揣測,更何況她這個執事已經被主人睡過好幾次了,真要較真的話,她這份工作相當不正經。 母親接口道:“那就好,我跟你爸總算能輕鬆一點,少擔些心。” “媽,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周父道:“家裡還好,就是你哥……唉……他們兩口子最近鬧得很兇,你那個嫂嫂呀,吵著要離婚。” “怎麼回事?” 周母嘆氣道:“你哥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教委要裁撤編外人員,沒有正式編製的司機隻能乾到年底,到時候最多發點錢給你哥買斷工齡,然後打發他走。你哥那點本事你是知道的,除了開車他還能乾啥?他跟你嫂嫂商量過,拿家裡的積蓄買個車跑滴滴。你嫂嫂堅決不同意,還說現在跑滴滴的人那麼多,連飯錢都掙不到,如果你哥敢花光家裡的積蓄買車,她就要離婚。” 周雅欣不是傻子,早就聽出了父母一唱一和的弦外之音,緊緊咬著嘴唇沒有搭話。 周父乾咳了兩聲,猶猶豫豫道:“雅欣,你能不能去求求洪校長,想想辦法給你哥搞個正式編製,這樣你哥就不會被辭退了。” “不能!”周雅欣咬牙切齒道。 做父親的聞言愣在當場,不知道怎麼往下說,母親接話道:“雅欣,你就再幫你哥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他沒本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能指著這份工作過日子,你要不幫他,他那個家就完啦。洪校長好歹是你閨女的爹,我們也沒巴望他認珍珍這個女兒,可讓他幫一把你哥總不算過分吧。” 周雅欣將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慢慢陷進掌心,鮮血流過指縫滴落到地板上。 她猛的站起身,把父母嚇了一跳,但她終究沒有爆發出來,顫抖著轉回身走進房間,身後傳來父母的嘆氣聲。 周雅欣的哥哥比她大五歲,沒什麼文化,當初之所以能進教委當編外司機,就是父母與誘奸女兒的洪校長做的一次交易。 周雅欣的父母是農民工,既沒辦法在老家照顧孩子,更沒能力在孩子遭受奸汙後跟罪犯周旋,再加上村裡有些名望的人上門做說客,便同意以沉默為代價,給兒子換來份體麵的工作。 這些年兒子是過得還不錯,娶妻生子、家庭美滿。 可女兒就慘了,這樣的醜事哪裡掩蓋得住,沒用多久便在街坊鄰裡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淫蕩”、“不知羞恥”這樣的字眼從小就被插在女孩頭上,人言可畏,她能怎麼辦,除了離鄉背井還有別的路給她走嗎?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但不代表傷口就能痊愈,那些可怕的記憶還時常縈繞在周雅欣的夢裡。 她不欠父母任何東西,更不欠哥哥嫂嫂,憑什麼要她去求傷害過自己的罪犯。她可以將傷口遮蓋下來自己舔舐,隻要沒人再往傷口上撒鹽。 周雅欣躺回床上,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這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唯一需要她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