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天色陰沉，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雨。 　　僻靜的小巷內，紅色奧迪靠墻停在路邊，車上沒有人。 　　陳記包子鋪內，老板和老板娘正在打掃店麵，準備打烊，他們的營業時間隻持續到上午十一點，午飯後兩口子就要收工回家。 　　餐飲行業很辛苦，特別是做早點生意的，幾乎全年無休不說，一天中的大半時間都在夜裡度過，跟常年上夜班差不多。 　　包子鋪打烊後兩口子會在店裡再待一會兒，一是要在店裡把午飯解決了，二是等菜販子送貨上門，回家後再做一些家務，大概到了下午兩三點就可以睡覺了。 　　老板一般在晚上十點起床，開啟一天的工作：切肉、炒餡、打包。 　　老板娘可以多睡半個小時，起床後也要做飯、做家務。 　　到了淩晨兩點，絕大多數人都進入夢鄉後，兩口子也該去店裡了，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工作等著他倆。 　　一切順利的話，淩晨四點半開始蒸包子、煮茶葉蛋、打豆漿，這樣才能趕在第一批上班族出門前做完開門營業的準備工作。 　　剩下的就是賣包子，這也是兩口子最喜歡的事，每當小音箱響起支付寶或微信到賬的聲音，總能使兩人的心情愉悅。 　　這樣的生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雖然很無趣、很辛苦，但好歹還能掙倆兒錢，比打工人的收入多一點。 　　兩口子的目標很明確，希望盡快攢夠二十萬，在縣城裡買套房、付個首付，然後就可以要個孩子了。 　　夫妻倆正坐在桌邊算賬，一位顧客走進店裡。 　　“老板來一籠牛肉包子，一碗青菜粥。” 　　“好嘞，稍等一下。” 　　老板樂嗬嗬的回了一句，立刻起身朝放蒸籠的鐵鍋走去，順便看了一眼顧客。 　　顧客是位少年，臉很生，白白凈凈的模樣很俊俏，看樣子是城裡人。 　　老板揭開蓋子，見牛肉包不夠一籠，抱歉道：“小哥，牛肉包沒這麼多了，我給你添幾個鮮肉的行嗎？” 　　“好的，沒問題。” 　　老板露出憨厚的笑容，他很少遇到這麼好說話的顧客，便舀了一個茶葉蛋放進碟子裡一起端過去。 　　少年看了看茶葉蛋，微笑道：“我沒要茶葉蛋。” 　　“贈品，不要錢。” 　　“好吧，謝謝。” 　　少年夾起包子咬上一口，咀嚼幾下後又贊嘆的“嗯”了一聲，包子的味道果然不錯，和他的女執事說的一樣。 　　少年正是周緒。 　　今天他出門很早，連早飯都沒吃，到這裡後他本想陪著周雅欣一起上樓，可女人哀求他不要去，並保證一會兒就下樓，讓他來包子鋪先吃點東西。 　　周緒以為隻是母親接女兒而已，不疑有他，便聽從了周雅欣的安排。 　　沒過幾分鐘，小巷的院墻內傳出老太婆的咒罵聲，接著是小女孩的哭聲，其中還夾雜著中年男子的嗬斥聲與少婦的哭喊聲。 　　周緒認得少婦的聲音，嗖的一下站起身，目光掃了一遍店鋪門口，幾步跨到架鐵鍋的爐子邊，操起掏火棍就沖了出去。 　　包子鋪老板同樣認得這個聲音，緊跟著周緒跑出去。 　　老板娘從後廚裡探出頭，道：“辛才、辛才，你上哪兒去？” 　　“我出去看看。” 　　周緒推開院墻上的鐵門，隻見在單元樓門口，周雅欣死死摟緊了一個小女孩，一個老太婆和一個中年男子則抓住小女孩的手臂使勁拽，兩人身後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旁邊躺著一個開著的行李箱，裡麵的衣物散落一地。 　　周緒什麼也沒說，提著掏火棍沖上前，舉起棍子朝中年男子的肩頭狠狠砸下去，隻聽“哢哢”兩下骨頭碎裂的聲音，中年男子立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拽著小女孩的手隨即鬆開，無力的懸在半空。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老太婆驚恐的看著周緒，立刻放開了女孩，顫聲道：“你是誰？” 　　周緒不想廢話，一把抱起女孩道：“雅欣，我們走。”說完騰出一隻手，牽起周雅欣往院外走。 　　包子鋪老板站在鐵門外目睹了全過程，他是個老實人，不敢上去幫忙，但他打心眼裡希望同桌趕緊離開。 　　周緒三人剛走到鐵門口，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中年婦女舉著一把鐵鍬追上來。 　　包子鋪老板看清了中年婦女的動作，上前兩步推開了周緒和周雅欣，鐵鍬從空中落下，結結實實的砸在老板的頭頂。 　　噹的一聲之後，一股殷紅的血水從老板的頭頂順著臉頰流下來，老板搖搖晃晃的退了幾步摔倒在地…… 　　傍晚，雨下得有點大，醫院內的走廊邊，周緒正在打電話。 　　“到家了嗎？” 　　“到了，主人。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沒事，都處理完了。你哥的醫藥費我已經賠了，不過包子鋪老板的醫藥費你哥賠不起，找書苑www.zｈaoshuyuａn．com 我先墊付的，這些可以回頭再處理。你們早點休息，我哥已經派了司機來接我，你不用操心，就這樣吧。” 　　周緒掛斷了電話來到病房外，包子鋪老板娘正坐在那裡。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剛剛我找醫生問過，你丈夫需要靜養一個月，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忙。” 　　老板娘也問過醫生，知道丈夫的傷勢雖然嚴重，但不會有後遺癥，丈夫沒有醫保，不過治療和住院費已經由少年墊付了，所以暫時沒有什麼困難。隻是包子店肯定會關門歇業一段時間，這對她們倆口子來說是個大問題。 　　老板娘和他丈夫一樣，也是個老實人，攤上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麼辦，愣愣地坐在長凳上發呆。 　　周緒輕咳兩聲喚醒了老板娘，接著道：“你帶了銀行卡沒？” 　　老板娘點了點頭。 　　“給我。” 　　老板娘有點困惑，不過眼前的少年才幫她丈夫支付了不菲的醫藥費，所以她也沒有多問，取出銀行卡遞給了少年。 　　周緒劃開手機，一邊輸入銀行卡號一邊道：“明天會有律師來幫你處理民事賠償訴訟，律師是免費的，你把你的要求告訴他就可以了，他會代替你去找打傷你丈夫的兇手索要賠償。我給你和你丈夫轉了一點錢，這是我的心意，請不要推辭，謝謝你丈夫幫忙。” 　　周緒將銀行卡遞還給老板娘，轉身離去，接他的車已經到了，他想早點回鳳天苑。 　　洪局長今天沒有露麵，周緒得趕回去安排一些事情，他打算元旦節前去看守所探望洪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