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的兩位雇員走了,周緒連親人的麵都沒見著,這還在他的意料之中,真正讓他破防的是他的“跟”:周雅欣。 在兩位雇員臨走時周緒試圖和周雅欣打個招呼,畢竟他在這個女人身上花了很多心思,錢自然也沒少花,而且雙方還有過親密關係,打個招呼怎麼也不過分。 然而周雅欣給予他的回應就是視若無睹,沒有任何遲疑便瀟灑離去,這就很令人心碎了。 在上層公子哥之間,沒有女朋友這個稱呼,除了未婚妻就隻有“跟”。公子哥們在聚會上也隻會向朋友介紹這是我的“跟”。 “跟”指的是女性玩伴,這些女性玩伴隻負責給公子哥提供情緒價值和使用價值,而公子哥除了錢什麼都不用付出,所以她們的地位自然不能跟普通人所謂的女朋友劃等號。 很顯然“跟”是一種蔑稱,其真實含義不言自明,它是用來體現上層男性身份的象征,隻有當財富與權勢達到一定層麵的人,才有資格帶“跟”。 它代表了女伴的絕對服從,哪怕叫女伴當眾下跪,也有把握使其言聽計從,否則會是很掉麵子的事。 作為周緒剛調教好的“跟”,周雅欣臨走前對主人表現出毫不掩飾的鄙夷,當然這是為“跟”的女性理應遵守的規則: 沒有主人的同意不得與其他男人來往,要不然給主人戴了綠帽子怎麼辦?麵子對於頂層男性可是大過天的事情。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周緒麵對這種鄙夷感受到的自是極深的羞辱,隻覺得一陣牙癢。 這能怪誰呢?隻能說周緒把周雅欣調教得太好了,遭受這種待遇一點也不意外。 少年在心底暗自較勁:好你個周雅欣,我不讓你規規矩矩跪在我的胯下,我就不姓成!呃不,我以後大概率隻能姓周了。 到底姓成還是姓周呢?算了,姓什麼不重要,反正要她跪在我麵前。 周緒還在咬牙切齒,星語在一旁弱弱道:“哥,你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好狠。” “有嗎?沒有吧,我隻是覺得她的老板死了,她卻一點也不悲傷,這個女人的人品不怎麼樣啊。” “老板死了為什麼要悲傷?她隻是打工掙錢而已,老板又不是她的親人。” 周緒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對啊,隻是金錢交易罷了,周雅欣或許對他從未有過好感,更別說感情了,又何來悲傷呢? 說不定自己的死正好讓其逃出鳥籠,重歸正常女人的生活,這難道不是每個女人都希望的嗎? 自己已然沒有了曾經的身份,也就沒有了淩駕他人的資本,必須得端正態度,是時候重新麵對人生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過慣了奢侈生活的周緒連眼前的食物都不太能接受,虧得這副身體不挑食,吃什麼都覺得味道還行,否則他可能得天天挨餓。 “星語,醫生有沒有說我還有多久能出院?”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得很快,想趕緊出院,他有個極其迫切的想法:去看看自己的墓地,順便也看看老爸的,看家裡人對他們父子倆的真實態度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說到哥哥出院,幾天來女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笑得很甜,很討人喜歡,是那種發自心底的開心。 “哥,醫生說你恢復得很好,再有兩周就可以出院了,那時暑假也結束了,我正好回學校上課。” 周緒看得出這個便宜妹妹是在為自己高興,心頭不覺一暖,他也說不清上次出現這種奇妙感覺是多少年以前了,應該是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吧,算算也該有十多年了。 老爸過世了,他再也沒有機會以長子的身份回成家了,即使心頭有再多不甘也不得不麵對現實。 他是個紈絝子弟,但並不蠢,更不是巨嬰,三十多年的閱歷讓他懂得什麼叫做審時度勢,他知道此時再去妄想拿回成家的家產已不可能,未來一下子變得迷霧重重,這次他真的隻能靠自己了。 那接下來首要的問題是什麼呢?當然是掙錢! 周緒可以受罪,可以吃虧,也可以拚命,唯獨受不得窮,因為窮是原罪,背上了這條罪名想做好人都不行。 不信是嗎? 那好,請問你敢隨便去扶摔倒的老人嗎? 你敢憑自己的心情,站出來幫同事揭露領導的不公嗎? 你不敢! 還有很多事情明明上學時老師說這是對的,而你長大後卻都不敢做。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為什麼? 因為你窮! 你為了給家裡掙幾文散碎銀兩,不得不放棄原則,甚至由於害怕攤上破財的事,而無視底線。 窮困和苦難不會讓人善良,相反它們是罪惡的溫床,製造窮困和頌揚苦難的人是整個人類社會的病毒。 周緒享受過財富,也親眼見過貧窮如何折磨普通人,他沒有高尚的情操,但也不想做壞人。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知道隻有爬出泥沼才有資格做個好人,可以不用去撕咬身邊那些同樣為了生存而掙紮的同類。 所以他隻能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無論是潛規則還是明規則)不計代價的往上爬,隻要能爬上去,他就能獲得自由的人生,不用受生活的脅迫去做那些不願做的事。 同時他比普通人對經濟狀況的認識更深刻,了解在當前情況下要白手起家有多難,不是那些重生者買兩張彩票,或者隨便學幾本爛俗創業文裡的套路就能成功的。 因而他給自己擬定了一條不一樣的攀登路線,一條極其貼合殘酷現實的路線,而且這條路線上他幾乎沒有同行者,走起來相對輕鬆,又符合規則。 因為知道這條路線的人早就已經爬出泥沼了,他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既知道怎麼行動,又還待在坑裡的人。 很可惜,別人無法模仿,隻有他這種能把握遊戲規則的人才能玩。 “哥,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周緒現在還不能自由的活動身體,隻得朝星語做了個鬼臉,眨眼道:“我在想怎麼才能讓你少吃菜、多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