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山宗門大堂內,一名男子跪在地上,一身青衣被血液浸透,他低著頭,淩亂的發絲遮住了麵龐,看不清他的表情。 “師傅,弟子無能,隻搶回來這個……” 男子麵前,是被一匹白布所包裹著的長條形物體。他顫抖著將白布解開,裡麵是一條血液早已流盡、毫無生機的慘白手臂。盡管如此,但在場所有人都認得出來,那就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師傅疼愛的弟子、小狐貍最討厭的師兄——陸陽的右手。 “江離,你好好說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 吃魚道人拄著他的木頭拐杖,平靜地問道。隻有那抓著拐杖不斷顫抖的手顯露出他內心的心情。 小狐貍酥酥癱軟在地上,平日裡機靈狡黠的雙眼呆呆地看著那截斷臂。小手捂著控製不住張大的嘴,淚水滑落其上也未能發覺。 “英雄變作惡魔,護住背後的長劍被折斷,身前是無可抵禦的強敵。鐵尺封住行動,金針阻斷靈力,毒鏢隔絕感官,斧鉞斬斷手臂,長槍將胸膛貫通,飛劍將丹田刺穿,最終落入烈火之中,隻剩灰燼。” “這就是陸陽的死,這是必然發生的死亡。” ‘江離’抬起頭,露出詭異的笑容。‘江離’耳朵微微一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於是,那笑容越來越燦爛,嘴角越張越大,直到整張臉皮都被撕破。 “哈哈哈哈哈!師傅,你著相啦!” 那男子一躍而起,伸手一撕,臉皮竟被整片撕下,這居然是一幅精妙的人皮麵具。麵具下的麵容,麵白無須,常掛微笑,卻給人一種猿猴般奸詐隨性之感。 “他們兩個也該回來了,那我就走了!走也走也!” 那男子飛出房內,向外麵逃去。 “啪嘰!”倒地的聲音傳來。 那男子難看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好像有張看不見的大手正死死地把他按住。 “付桑,我說過你能走了嗎……” 語氣很平靜,隻有熟悉師傅的人才能聽出其中的滔天的怒火。這男子不由得渾身一震。 “完蛋,好像玩大了……” —————————————— 當遠行而歸的二人回到小雞山,踏過上千階的石階,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條白花花的身子。 三師兄付桑被脫得精光,一絲不掛地被一根麻繩吊在大門上。 “喲喲喲,這是誰呢。這不是那個誰嗎?哦,原來是我的三師弟啊。怎麼回事啊,衣服都不穿,也不知道害臊。要不要我把我衣服脫給你遮一遮?” “滾。”?(▼ヘ▼#) 江離和付桑是幾乎一起進宗門的,由於江離左腳先踏進門,所以他成了師兄——這是江離自認的。二人當場就打了起來,差點兩個人跟車軲轆一樣滾下山去。最終結果是二人平手,誰也不服誰。 從那以後二人就常常互相較勁,彼此惡搞。在陸陽看來,這一定是感情好的體現。 “我的【留影機】呢,此番美景,當邀諸位共賞。這將會是我一輩子的珍藏!我還要再多洗幾百幾千份,發給全世界的人都瞧瞧!” 看著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東翻西找的江離,陸陽好奇地問 “三師兄,你又乾什麼壞事惹師傅生氣了”(??ω??) “叫我二師兄!”(#`д′) 等陸陽了解事情經過,他沉默了。以前的三師兄也常常搞惡作劇,但都隻是些在師傅臉上畫烏龜,用灌鉛骰子作弊把師傅私房錢騙光,將畫著江離的畫像貼滿附近的村莊城鎮,下麵寫上“婦女之友,誠信招親”……諸如此類的小事情。拿自己同宗兄弟的性命來開玩笑,以前可從未有過。 “為什麼這次開的玩笑這麼過分……師兄,這樣會讓師傅傷心的。” “玩笑?也許吧。如果隻是玩笑,那就太好了……” 一不留神,付桑已經擺脫麻繩的束縛,穩穩地站在了地上,身上衣服已經穿好。 他微笑著,看向陸陽 “師弟,快兩年不見了。你長大了許多,修為也精進不少。果然是有用之才,日後必成大器。” “隻不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所有人,我們的關係,我們的誌向,我們的喜怒哀樂,我們的一切,或者說,我們的命運,都不過是某個人用於給觀眾取樂的玩具。” “我們就像是戲臺上的戲子,為了取悅臺下的觀眾而賣力表演。隻不過戲子知道他們在演戲,而我們也許都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付桑苦笑著說著,陸陽則一臉茫然地聽著。 “師兄,你說的都是什麼意思,哪裡會有這種事情啊。” “最好如此吧……不過,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我才不在乎,我要的是快樂,我要的是歡愉,我要有樂子地渡過一生!我要把劇本搞得天翻地覆!” “師弟,我希望你能夠謹記,無論何時,都不要聽從所謂命運的安排,跟隨你的心,大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付桑張開雙手,對著天空大喊 “以身入局,勝天半子,這才是我輩修士該有的樣子!” 付桑轉過頭來,臉上又掛上了那標誌性的微笑。他不再言語,隻是溫柔地抱了抱自己呆愣的師弟。他抬頭再看一眼養育他的這個溫暖的小門派,仿佛要將這景色深深刻入腦海中。 隨後,他揮了揮手,踏上那長長的臺階,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三師兄,你又要走了嗎?” “對,也許很久都不會回來了。請你替我向師傅道聲歉。但是,我們肯定會在某時某刻不知何處相見的,那時想必一定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 “還有,我是二師兄!”(#`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