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周青峰喊‘狐貍精’,綽號‘黑狐貍’的瑪德琳出離的憤怒。胸膛仿佛燃燒,氣得她猛然坐起,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 瑪德琳不黑,實際上她皮膚很白,比激流城絕大多數貴婦都白。 她不但白,還難得細膩。貴婦們毛還比她多,比她硬,摸上去像豬鬃般紮人。體味也比她重,衣服一脫能熏死人。 無論容貌身材膚質,她有碾壓性優勢。 可城裡的貴婦就是排斥瑪德琳,嫉妒其頭腦,憎恨其美貌,見不到一個貧寒女人靠當情婦爬到自己頭頂上,成為男人們幻想的目標。 當瑪德琳靠幾次精巧的計謀控製城裡最大賭場,關於她腹黑狡詐的傳聞便鋪天蓋地。於是‘黑狐’的綽號死死的貼在她的腦門上。 ‘狐精’這個詞比‘黑狐’更紮心,氣頭上的瑪德琳忘記戒指上的警示,撩起裙角,跳出馬車,朝少年逃跑的方向大喝一聲,“臭小子,你給我回來。” 憤怒的尖叫隻會催促周青峰跑的更快。 戲劇性的場麵讓同車的賭場經理格倫也莫名其妙,不禁重新考慮剛剛警示戒指發出血紅光亮的意義? 到底是八成概率的極度危險,還是一成概率的莫大機遇,又或者偵測出錯,隻是虛驚一場? “開車。”瑪德琳提裙回到車廂,氣呼呼的喝道:“那小子不是問路去賭場嗎?我就去賭場堵他,非要問清那句‘狐貍精’是什麼意思?” 半小時後,馬車抵達‘皇冠’賭場。 這是激流城唯一的‘不夜城’,無底洞般的銷金窟,情欲充盈的伊甸園。 瑪德琳將此地打造成集餐飲、購物、娛樂、住宿等一條龍服務的高檔休閑會所。 賭場衛隊長早就等在大門口,親自給女主人打開車門。裡頭的侍童跪地充當車梯,順勢給女主人托起裙擺。 瑪德琳容貌妖艷,戴著遮住半張臉的紗帽,踩著高跟鞋落足地麵,“現在什麼情況?” “三個小時前,雷納德閣下匆匆趕來,讓我們封住賭場所有進出通道,並安排人盯住高處和圍墻。 他說‘夜梟’翻墻進入賭場,且其身上沾染了閃金粉,肉眼就能辨識其身份,要求清查場內所有人員,務必將其活捉。” ‘夜梟’,近半年攪動整個激流城的大盜,多次入室盜竊貴重珠寶首飾和大額現金,讓城裡權貴風聲鶴唳。 每個被‘夜梟’光顧的豪門都憤怒指責城裡的執法處和巡檢司瀆職無能,開出高額賞金,要求盡快抓捕嫌犯,追索贓物。 至於雷納德,打鬥的本事一般,但靠著日進鬥金的姐姐,他手頭有不少專業的追蹤物品,。 沾染上就難以清除的閃金粉就是其中之一。這東西隻要沾上一點,整個人就會如同夜裡的火燭,閃閃發亮。 “所以......你們兩三個小時還沒抓到人?” “我們目前隻找到‘夜梟’丟下的衣服,但可以肯定‘夜梟’還在賭場內。” 衛隊長拿來一件黑色的緊身衣,上頭灑滿了閃亮的粉末。瑪德琳拿過衣服大致瞧幾眼就給出判斷。 “嫌犯身高大概五尺七寸,體重一百磅。”她抓著衣服到鼻端聞了聞,訝然道:“這氣味好特別,我從未聞到過。” 沒有汗臭,反而有股清香。 但香味不同城裡任何已知天然香水,而是......沐浴液裡工業香料氣味,確切說是醛香型。 周青峰衛生間用的沐浴液是‘量大管飽’的便宜貨,但其中白檸油的味道調和花香,復合的香氣與眾不同,是激流城不曾有過的。 另外衣服泡過洗衣粉在洗衣機裡攪過,洗衣粉的味也特別濃。 瑪德琳自己就是美人,對香料格外挑剔和敏感。她嗅了幾次,一時愣住,絞盡腦汁想不出這香氣來自何方? “若是能在社交沙龍中用這獨特香水,肯定能氣死那些天天跟我較勁的貴婦。能用這種香水的人,不一般啊!逮住‘夜梟’一定要她把香水交出來。” 瑪德琳心裡升起一個猜測,對‘夜梟’的調查方向可能一直錯了。 執法處和城裡權貴想當然的認為如此橫行無忌的大盜必然是男人,卻沒想過女人也可能乾下如此驚天大案。 “‘夜梟’丟了衣服,你們就找不到了?” “雷納德閣下說,‘夜梟’的頭部和手上肯定沾染有,隻是不那麼顯眼。我們正準備一間房一間房的搜索,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雷納德閣下不放心我們的搜索能力,於是緊急去了執法處調人。” 賭場內客人不是位高權重,就是桀驁不馴,讓安保人員去搜也許效率高,但也影響賭場聲譽。 瑪德琳知道衛隊長說的‘搜索’肯定壓根沒開始,隻等執法處的人到了再說。臟活和黑鍋讓別人去乾去背,賭場負責事後道歉就好。 她拿出懷表瞧了眼,“現在是深夜,大部分客人都在睡覺休息,封鎖進出還不難。 可天亮後,四處走動的客人數量會大增。我們也不可能真把賭場封起來。 ‘夜梟’應該躲在某個犄角旮旯裡,就等我們放鬆警惕,以便天亮後逃之夭夭。所以......用來搜索的時間不多。 很好,我就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工作。讓我看看究竟是名噪一時的‘夜梟’藏的好,還是我搜的快。” 瑪德琳邁步走向自己位於賭場五樓的辦公室,腦子則在想如何讓抓捕‘夜梟’這事對自己利益最大化。 隻是走到半路,這位美人忽然停住,對衛隊長命令道: “告訴門衛,如果有個栗色頭發,個頭五尺兩寸,穿了件破爛外套,十來歲的男孩跑來賭場,立刻把他抓來見我。” 衛隊長一愣,立刻領命。 此刻,驚魂不定的周青峰累到像條死狗,扶著一堵墻,上氣不接下氣。他實在是被嚇到了,鉚足力氣跑出二裡地,期間跌跌撞撞,搞得灰頭土臉。 頭上的假發沒了,身上衣服爛了,連鞋都跑掉一隻,直到心肺扛不住,不得不停下為止。 到此刻,周青峰也沒明白自己遇到的馬車到底是咋回事?他也想不通車廂裡到底是人是鬼。 畢竟他自己就變身過狼人。魔法世界,有幾個妖魔天黑四處走動啥的,也是很合理。 “歇會,歇會,我真的累了。” 周青峰整天沒休息,實在過於疲倦,也不管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隨便靠個墻,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時間緩緩移動,一群趕著天亮前出攤的城郊小販舉著火把,推著車出現在城市街道上,順帶把他驚醒。 周青峰不知睡了多久,隻確定自己在個街邊屋簷下,有個佝僂的老太太推著輛餐車正從他麵前經過。 餐車隻賣通心粉,頂多有罐用小魚小蝦當原料做的辣醬當調味。他攔車問問時間,再問問路,讓老太太煮了五大碗通心粉。 看這孩子吃得歡,老太太咧著沒牙的嘴,笑得很開心,半開玩笑的說把整個餐車賣給他得了。 周青峰明顯一愣。 “這餐車要多少錢?” “孩子,你不會真的要賣吧?” 周青峰琢磨了一下,“您平時會去‘皇冠’賭場那邊賣通心粉嗎?” “不行,那條街的治安官收的稅太高了,一天攤位錢要十銅刺。我一般隻去碼頭那邊,做搬運苦力的生意。” “賭場的人吃飯怎麼辦?” “賭場裡有餐館,就是價錢貴。不少人在賭桌上大筆押注,卻為了省錢跑到外頭來吃。 也有人舍不得離開賭桌,會花錢讓賭場的人替他們買點吃喝。更有在賭場的窗戶朝外喊,讓外頭的人給他們送吃的。” 周青峰又琢磨了一下,“你這餐車賣給我,多少錢?” “孩子,你真要賣?”老太太覺著不可思議,“你把我這車買走了,我明天後天就沒法賺錢了。” 於是在支付一銀蘇的‘高額溢價’後,老太太頭一回天沒亮就開開心心的收攤回家,激流城則多了個啥也不懂的菜鳥小販。 為了讓自己的通心粉生意像模像樣,周青峰先把餐車推到瑪利亞大嬸的公寓樓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把索菲亞大姐的三個孩子叫出來擔任元老級員工。 三兄妹昨天跟著周青峰小半天,難得吃了個肚皮溜圓。今天隔窗聽到召喚,翻個身爬起來,叫嚷嚷的要跟著走。 “今天跟我去‘皇冠’賭場賣通心粉。” “沒問題,維克多老大,你說啥就是啥。” “所以我們今天早餐就是通心粉嗎?” “對,通心粉,隨便吃。不過隻有通心粉太單一了,待會路過街口的麵包店,我們采購些羊角麵包,豐富一下餐品。” “我的衣服破了,去舊衣店給我采購一套新的,記得這次得是合身的,還有鞋也是。多花錢,買高檔點的。” “今天要做大生意,你們也給我穿好看點的衣服,整齊點的。” 在六點半天亮之前,周青峰帶著三兄妹推車趕到‘皇冠’賭場外的街口。賭場的安保過來瞧了眼,對這幾個半大孩子的出現毫不詫異。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類似苦哈哈賺辛苦錢的事可太常見了。 餐車落腳,桌椅擺開,開始營業。 恢復原貌的周青峰朝賭場大門口瞄了幾眼,對謝爾頓三兄妹問道:“你們進過賭場嗎?能不能跟我說說裡頭到底什麼樣?” 三兄妹齊刷刷搖頭,表示自己從來沒進過這麼高檔的地方。但賭場裡有啥,他們倒是聽過不少傳聞。 同在此刻,賭場‘黑狐貍’瑪德琳正在辦公室的休息室靠枕小憩,忽然一股惡寒襲來。她一抬手,指頭上的戒指亮起微微的紅光。 有冤家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