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衛夫子的房間 衛夫子席地而坐於窗邊,古琴置於身前,他眼睛微閉,雙手輕撫琴弦,琴聲如涓涓細流般,令人感到十分舒服和愉悅。 他身旁站著兩名雜役裝束的人,樣貌身材都不出眾,沒有能給人留下深刻記憶的特點。 一曲畢,衛夫子緩緩睜開眼睛,長舒一口氣,抬手將桌子往前推開,袖子滑落,露出一個蜈蚣般的疤痕。他背對著兩人,沉聲說道:“什麼事?” 兩人連忙朝衛夫子單膝跪下,低著頭,其中一人朗聲說道:“夫子,仙人洞有新情況。” 另一人接著說道:“辰時正,仙人洞飛出成百上千隻鳥,釘子來報,昨夜曾有人闖進仙人洞。” 兩人說完後,他們將頭壓得更低了。 畢竟,他們的人成日成夜盯著仙人洞洞口,觀察是否有人闖進仙人洞,卻還是有漏網之魚,明明有人闖進去了,自己人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若不是那一大群飛出的鳥類,釘子都沒有察覺出異常。 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沒弄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怎麼進去仙人洞? 衛夫子聽完匯報,眼簾微垂,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那兩人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暗道不妙,看樣子,肯定要受罰了。 衛夫子心中十分憂慮,再這麼下去,自己很可能要被抹殺。 這段時間,組織的行動接二連三出現問題,事事不順,手底下的人白白搭上了性命,事情也沒有辦妥。 特別是在張玉清死亡之後,底下的人更不靠譜了。 明明前一夜才警告張玉清不要浪費時間,謹記自己身上的任務,轉眼他就被人取了性命,到現在都沒查出來兇手是誰。 其實,衛夫子得知張玉清的死訊後,他就安排人去檢查過屍體,屍體上麵有一道虎爪般的淤青,他心裡曾懷疑過兇手是溫大年。 當溫大年外出去膳廳時,他曾派人暗中跟蹤,準備擇機試探他的身手。 可惜,溫大年察覺有人跟蹤後,迅速逃離,同時,他的手下又被另一波不明來歷的黑衣人阻撓,被迫中斷任務。 張玉清突然死去,衛夫子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去接替張玉清,便將原先張玉清的屬下提拔上來,沒想到這人比張玉清還拎不清。 暗暗收了譚迅作為下線,還留了兩個釘子供譚迅差遣,這三人不好好隱藏行蹤,還跑去綁人,偏偏又惹到了周寬這個小祖宗,三人直接被周寬帶走了。 這種情況下,組織可不會浪費資源去搭救一群蠢貨! 也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剛提拔上來的張玉清屬下,居然跑去刺殺周寬,自己死了,人家周寬毫發未損,真是憋屈極了! 鬧出這樣的醜事,衛夫子每次想起都覺得是個恥辱。他寧願慢慢挑選合適的人,也不願再匆忙任用了。 對於還有價值的人,他也不會隨意將人折辱。 衛夫子微微側目,看向身旁跪著的兩個人,心裡很清楚他們的能力,也知道他們盡忠職守,仙人洞這麼大,除了明麵上那一個出入口外,裡麵肯定還暗藏其他出入口,隻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他也不打算懲罰兩人,心中嘆氣,隨意說道:“下去吧。” 兩人連忙謝恩,快速離開房間,獨留衛夫子一人,望著窗外發呆,他心中暗道,要變天了。 來到這書院尋寶的人,都對仙人洞裡麵的寶藏虎視眈眈,他們並不知道,仙人洞裡的寶藏,對於一般人來說,就是一道催命符。 因為,仙人洞裡麵藏著大量的兵器,若沒有一定的背景和靠山,就別妄想能夠安全將兵器收入囊中。 衛夫子作為千足蟲留在賢文書院裡的小頭目,他知道,近些年,各方勢力小動作不少,但都沒有新進展,大家就這樣無奈地僵持住了。 現如今,有人在仙人洞裡麵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各方勢力一定會蠢蠢欲動,這書院,不太平咯! 餘田房間 餘田從周寬那裡出來後,就悄悄潛回自己在書院的房間,偽裝自己一直沒離開的假象。 他褪去鞋襪,慢慢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享受這短暫的輕鬆。 在書院的日子,他確實長進了不少,“餘田”這個身份在書院裡麵,認識了許多朋友,所以,餘田想要將自己完全從書院摘出來,不留後患,“餘田”必須“死”。 而且,“餘田”的死亡,必須合情合理,餘田認為最理想的情況,就是離開書院後,突發惡疾身亡。 當然,距離自己離開書院時間,還很遠,期間可能會發生不可控的事情,因此,“餘田”也要做好隨時死遁的準備。 窗沿上落下一隻黑羽黃喙的鳥,它朝著餘田的方向,“咕咕”叫道,小腦袋向左向右的扭動,眼神充滿好奇。 餘田聽到熟悉的信使鳥叫聲,立刻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一眼就看見窗邊的信使鳥,他回應了一聲信使鳥,信使鳥撲騰飛來,落在餘田的肩上。 餘田站起來,走到書桌前坐下,他往桌上撒了一把種子,信使鳥飛落於桌上,專心吃著種子。 他取下信使鳥腳邊的信件,展開閱讀。 信中的內容,大概是說,書院裡麵的關係錯綜復雜,讓餘田加倍小心,保護好自己,若是事情棘手,立刻死遁,速速歸家。 餘田看完後,立刻就將信件燒毀,灰燼被碾成粉末,泡了水,澆到一旁的菜地裡麵。 他細細想了想,如何死遁才能不讓人懷疑,他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要想讓一個人完全消失,就必須死得乾乾凈凈。 柳夫人關門弟子的身份,可以利用起來。 情況一,讓柳夫人邀請自己參加雅集,然後“餘田”在離開書院後,趕往雅集的途中,馬車突然起火,“餘田”燒成灰燼。 情況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主動逃離書院,故意製造火災,然後假死離開。 即便他意外身亡,相信周寬一樣會完成劉安的遺願,將他的屍骨埋葬在莽都的七令山上。 至於小愛這隻巨鳥,周家堡裡麵能人異士眾多,相信裡麵一定有懂得與鳥類溝通的人。 餘田提筆,通過暗語,簡單寫下自己的想法,戴墨跡全乾後,將信紙卷好,塞進信使鳥的信筒裡麵。 信使鳥吃飽了,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展翅飛向半空,須臾間便沒了蹤影。 兩天後。 徐府,花園 劉珍珍坐在花園的湖邊涼亭裡,搖著扇子,看著水下的魚兒遊動,她偶爾會朝水麵撒魚料,引來魚兒爭食。 貼身伺候的嬤嬤張氏走上前,她身旁的丫鬟手裡拎著一個籠子,籠子裡麵有一隻信使鳥,正在上下跳來跳去。 張氏打開籠子,將信使鳥輕輕握在手中,把它從籠子裡抓出來,再當著劉珍珍的麵,取出信使鳥信筒的信紙,遞給劉珍珍。 “是小姐的信。” 劉珍珍將扇子放在膝上,伸手接過信紙,展開閱讀。 一眼掃過去,便已經知道餘田的意思了。 她垂首沉思片刻,將信紙折疊後丟進火盆裡麵,直至信紙燒為灰燼,她才捏起扇子,緩緩站起來,說道:“去找老爺,約他過來書房,有事商議。” “對了,派人給劉府遞信,請老太爺盡快過來一趟。” 餘田在信中,拜托劉珍珍詢問劉勇,關於中原一刀族的事情,比如莽都和七令山的位置,還有劉安妻兒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