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此為止吧,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田嬤嬤冷聲勸說道。 章敏微咬下唇,眼底糾結。 田嬤嬤繼續說道:“小姐,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代表著章家的形象,本不該再來到這裡。” 田嬤嬤是章夫人特意安排過來,意在教導章敏日常行為禮儀和人情世故。 章敏原想借著出門逛街的機會,直奔孤兒巷,向巷子裡的朋友,報個平安。 可惜,田嬤嬤已經看出了章敏的意圖,她立刻出言阻撓,並且不讓章敏再前進半步。 孤兒巷裡的孩子確實可憐,但誰也不能保證,那些孩子見到章敏生活條件變好了,會不會心生嫉妒,言語或者行為上傷害章敏,徒惹不快。 再者,章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章老爺走南闖北,有朋友,也有敵人,章敏作為章家的女郎,不能任性而為,要考慮家族的顏麵。 田嬤嬤深知自己的職責,所以,她再三勸阻,將利弊掰開嚼碎了,細細分析給章敏聽。 章敏越聽越愧疚,她無力反駁,隻能無奈地掩麵轉身往回走,田嬤嬤和兩名護衛趕忙跟上。 洪石悄悄跟隨著章敏,來到了吉祥客棧,看見章敏進了一間上房後,他暗暗記住房間位置,打算找機會再進一步確認,這名女子到底是不是失蹤的小花。 洪石折返回到賭檔門口,發現鬧劇已經結束了,而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他皺著眉頭環顧四周,街上沒有徐巧的身影。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又朝吉祥客棧的方向走去,準備去落腳的房間,查看徐巧是否回到房中。 臨近吉祥客棧的門口時,遠遠看見吉祥客棧的前東家王老頭,正被客棧的店小二用力推開,王老頭猛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店小二臉上沒有任何歉意,還撇撇嘴,不耐煩地擺手說道:“王老頭,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快快離開!” 王老頭苦笑一聲,說道:“我兒當初重病在身,為了湊夠盤纏求醫,無奈之下才低價轉讓了客棧,如今,我孤身一人,隻想求一間安度餘生的房間。” “你年老體弱,擔不了活,又身無分文,付不起房錢,你當客棧是善房啊!”店小二不想多費口舌,他叮囑護院防著王老頭,便轉身走進客棧。 王老頭佝僂著身子,臉上一片頹然。 路過的街坊念及與王老頭的鄰裡交情,便走上前去,邀請王老頭到自家歇歇腳。 王老頭嘆氣,微微搖頭,擺手說道:“你是個心善的人,我不能連累了你啊!” 說完,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離開前,他又看了一眼吉祥客棧的門匾,眼神復雜。 洪石若有所思地目送王老頭走遠,才重新提步走向吉祥客棧,走在路上,他心中感到十分唏噓。 王老頭待人和善,常常接濟落魄的苦命人,可這樣一個善人,到頭來反而無家可歸。 ----------------- 賈三府邸,容氏房間 容氏正端坐桌前,左手翻動賬本,右手打著算盤,仔細核對鋪子上月的收支金額。 這時,賈言身邊伺候的嬤嬤急匆匆跑來,她一把抓著容氏房門口守著的丫鬟手臂。 “快。。快告訴夫人,老爺和大少爺又吵起來了!” 丫鬟一聽,心中頓時明白此事的嚴重性。 她連忙走進房間,向容氏通報,榮氏撥著算盤珠子的手停頓,沉聲應道:“知道了。” 她又隨意撥弄了幾下算盤珠子,在紙上做了標記,便合上賬本,起身走向門口。 門外的嬤嬤滿臉慌張,見到容氏出來,立刻迎上前,說道:“大夫人,老爺在賭檔門口撒潑,被大少爺撞見了。” 容氏聽聞,心中不由嘆氣,暗道原來是因此事吵架。 “帶路吧。”容氏臉色如常,淡淡地吩咐道。 容氏作為當家主母,不可輕易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免得削弱了自己的威嚴。 嬤嬤點頭應聲,領著容氏疾步往外走,來到了府中一處假山附近,而賈言和賈三的爭吵聲也漸漸清晰起來。 “爹,你收斂一點,別到處丟人現眼!”賈言說道。 賈言雖然因賈三的荒唐行為,在書院裡麵受到許多白眼和嘲諷。 就連夫子也常常嘆息。 賈言的名聲若是再受到賈三的影響,縱然賈言才華出眾,也難得貴人賞識。 但在賈言心中,他仍希望阿爹能夠改邪歸正,變回兒時記憶中那般謙遜有禮的模樣。 可兩人見麵,賈言勸說的話說到嘴邊,就總是帶著些火氣,一言不合,兩人就開始吵架。 “我怎麼了,我就這樣,你管的著嗎!”賈三伸長脖子,大聲吼道,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莫挨老子!” 賈言看到賈三這樣不思悔改的樣子,脫口而出:“你一點都不如大伯和二伯有出息!” 此話一出,賈言立刻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如覆水難收,澆的賈三透心涼。 賈三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指著賈言,吼道:“你。。你。。滾!” 容氏匆匆上前攙扶賈三,賈言看見母親過來,心中慌亂,擔心容氏聽到了父子兩人的對話。 容氏抬眼,怒斥賈言:“他是你爹!” 言下之意,就是指責賈言方才的話大逆不道。 賈言感到委屈,他是沖動了一點,可他本意也是為了阿爹好,阿爹這般不靠譜,在外麵鬧了多少笑話啊! “爹,娘,大伯有事與我相議,今夜會在那邊留宿,我就不回來了。”賈言朝賈三和容氏拱手作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頭也不回,憤然離去。 賈三指著賈言,許多怒斥的話都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隻能反反復復地喃喃自語:“兔崽子,兔崽子。” 而容氏望著賈言匆忙離去的背影,無奈地重重嘆氣,她扶著賈三慢慢走回臥室,一路無言。 兩人走向房間的圓桌,相鄰而坐。 容氏屏退左右,待府裡各方的探子全都離開後,容氏才敢開口安撫賈三:“老爺,言兒的無心之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賈三此時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他低低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賈三當然不會怪罪賈言,他是故意挑事,引起兩人爭吵。父子不和,賈言多一分生機。 他欣慰賈言心善,看不慣自己荒唐行為,會出言勸說。 可是,賈三若不荒唐,賈大和賈二就不會容忍賈三活在這個世界上,賈三的妻兒,更是如此。 要怪,就怪賈三實力比不過賈大和賈二!無力與之抗爭,隻能在他們腳下茍活。 “不過,我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賈三眼神嚴肅,他壓低聲音,認真地在容氏耳邊說道,“二虎相爭,有人吃了兩頭好處,意在掏空山裡的資源。” 言下之意,就是指在賈大和賈二的權利搶奪中,有人挑撥離間,意在搬空大賈府的財物。 賈三提醒容氏,找機會對府裡的人摸底調查,凡是身上有蜈蚣狀烙印或紋身的人,要重點關注他們的動態。 同時,暗中將府上的金銀財寶藏匿妥當,莫讓“蜈蚣”叼走了。 容氏一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