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明軍銃炮擊發所產生的濃煙,是往後金軍方向飄的,雖不至於飄散至後金軍陣上,但至少不會影響本陣行動,現在風向變了,明軍的每一次擊發,都會乾擾本陣其他士卒。 就這樣,在視線嚴重受擾的情況下,一名炮手在點火時,不慎將火星濺到了旁邊的火藥桶上,頓時引起了驚天的爆炸。 “嘭~~~”一陣巨響過後,明軍的車陣被炸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附近的士卒都被炸死,離得稍遠些的,也被震得七葷八素。 “風向變了,明軍自己陣腳亂了!”黃臺吉以拳擊掌,聲音興奮的有些發抖。 機不可失,黃臺吉敏銳的察覺到了戰機,立即下令道:“傳我軍令,各部披甲的,統統壓上去,箭矢用完的,也都統統壓上去!” 未幾,後金軍中便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嗚咽號聲,預示著總攻的開始。 根據黃臺吉的軍令,後金軍一部分無甲的繼續拋射箭雨壓製明軍,其餘的或披甲或無甲的,一股腦沖向了明軍車陣,尤其是披甲的,紛紛湧入了被炸開的缺口,其餘無甲或輕甲的,也紛紛攀上廂車,與躲在後麵的明軍展開廝殺。 “快堵住缺口!”蒲世芳目眥欲裂,帶著百餘親兵沖向了車陣缺口。 他的本部親兵皆為精銳,平時將養的好,甲胄兵器也齊全,此時雖是下馬步戰,但仆一出現在缺口處,就體現出其不凡來,當麵的後金軍雖然也披有甲胄,但防禦力明顯不如他麾下的親衛,很快就把湧入車陣缺口處的後金軍頂了回去。 李琛那邊此時也萬分兇險,他們隊的其餘幾人,除了黃小胖和已經陣亡的田善外,一人被韃子重箭貫穿大腿,正躺在地上哀嚎,另有一人剛才試圖逃跑,被後麵的督戰隊斬殺。剩餘兩人似是被嚇破了膽,正躲在廂車後麵死活不敢露頭。 他們隊隻剩他和胡二兩人正在勉力支撐。 他雙眼被之前的硝煙熏得通紅,此時瞪著通紅的雙眼,拿著長槍將一個雙手已經攀援上廂車的後金兵掃了下去,正待探身出去紮死這名後金兵,卻被不知從哪裡射來的一支流矢射中頭上的勇字盔,雖然沒有射穿,也端得是嚇出一身冷汗。 李琛不敢再冒險探出身去,隻是牢牢盯住自己麵前這段廂車,隻要有敢靠近的後金兵,他就拿槍去紮,那些後金兵一時也不敢靠近。 他麵前的幾名後金兵略一商議,便商量出了對策,他們分出一名刀牌手用盾牌堵死李琛長槍竄刺的路徑,一名弓手彎弓搭箭,隨時等著他冒頭,另外兩名口銜著彎刀,便手腳並用的往廂車上爬。 李琛正欲收回伸出的長槍,卻不料被那後金刀牌手一把扯住槍頭,一時竟掙脫不得。 他連忙棄掉長槍,從車上抄起剛剛丟棄的三眼銃,對著那即將攀援上來的後金兵就砸了過去,不想那後金兵如此頑強,竟然強忍著被砸斷手掌的疼痛,手腳並用的翻了過來。 李琛二話不說,提起三眼銃就撲上去猛砸,那後金兵隻勉力用一隻手擎刀來擋,又哪裡擋得住,兩下刀就被打脫了手。 他繼續不依不饒的揮舞著三眼銃,那後金兵用左手護住麵部,右手胡亂揮舞想去抓李琛的銃身,卻被李琛兩下就砸斷了右手骨頭,隻剩皮肉還連著,在那裡晃動。 李琛朝著他的麵門再次猛砸了過去,那後金兵終於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用僅剩的左手死死護住麵門。 李琛一下又一下的砸著,直至將那後金兵的手和臉一齊砸的看不出形狀,方才將銃杵在地上,重重的喘著粗氣。 突然他感覺背部像是被抽了一棍子一樣,瞬間讓他失去了平衡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隨即背上傳來一陣劇痛。 卻是另外一名後金兵趁著他被纏住時,也翻越了過來,在他背上狠狠的砍了一刀。 幸好穿的有甲,否則那一刀就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那後金兵正欲上前補刀,為慘死的同伴報仇,就被一個龐大的身影撞得失去了平衡,踉蹌了幾步。 卻是胡二看他即將斃命,舉著盾牌將那後金兵撞倒。 那後金兵四下一看,見自己身邊竟無一個同伴,不由得產生了懼意,便丟下兵器,借勢幾步便要翻到車陣外麵。 胡二猛地丟下盾牌,一個箭步就沖上去,死死拽住那後金兵的一條腿,任憑他如何的蹬踹,就是不撒手。 李琛也趕緊沖上前去幫忙,那後金兵絕望的看著自己一點點的被拽了回去。 胡二用雙腿死死的將他按在地上,任憑怎麼掙紮都掙不脫,李琛撿起剛剛砍傷自己的刀,一把抓住他的金錢鼠尾,在手上挽了兩圈,往後一扯,露出了他的脖頸,隨即像殺雞一樣一抹,就不再管他。 那後金兵脖頸處噴湧著血沫,掙紮著向外爬了幾步,終是不再動彈了。 在後金軍優勢兵力的進攻下,明軍陣線幾乎處處告急,時不時就有人翻越車陣過來砍殺,明軍也不是人人都像李琛和胡二這麼生猛,好幾段地方的守軍在看到敵軍翻越過來後,就嚇得連連後退,連督戰隊都擋不住,雖不至於就此潰逃,但也猶疑著不敢上前搏殺,眼睜睜看著翻越過來的敵軍越來越多。 這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直在後方督戰的梁汝貴也坐不住了,連忙率領本部親衛四處救火。 一段車陣後麵,已經蝟集了二十餘名後金兵,他們略一商議,便朝兩旁的車陣伸展過去。 大多數守軍一看敵軍從旁側殺來,瞬間就失去鬥誌,立馬放棄陣地,連滾帶爬的向後麵逃跑。 也有幾個勇猛的士卒,奮力的抵抗著,但很快就被後金兵放倒、砍死,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的後金兵在翻越過來。 梁汝貴所部親兵皆穿重甲,或持刀牌長槍、或持鳥槍三眼銃,親衛們連踢帶砍驅散一旁的潰兵。 十餘名火銃手站在十步不到的距離,對著那些後金兵就發火轟擊,隻一剎那,就有幾名後金兵被擊倒。 李琛親眼看見一個離自己五步遠的後金兵,被銃子掀翻了腦袋,半張臉都打沒了。 其餘持刀牌和長槍的親衛,迅疾撲向了殘存的那些後金兵,他們仗著甲胄和人數優勢,任憑後金兵的彎刀劈砍到身上,將他們一一放倒殺死。 梁汝貴的加入,就如熱刀切黃油般,迅速融化了這些翻越過來的後金兵,這一段車陣的危機暫時解除。 在斬殺了幾個潰卒,申飭了一下紀律後,梁汝貴又帶著親兵們殺向了其他地方。 明軍陣線已經岌岌可危了,隻能暫時勉力維持,求援的炮號聲不知道響了多少次,但中軍那邊遲遲未發兵過來救援。 此時張承胤已經無兵可發了,因為代善率領的一萬精騎已經繞到了後山,他手上雖然有四千精銳,但後山無車陣為倚仗,能保全本陣不失就已然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