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死仙人(1 / 1)

陳祈年對城主府早就摸清楚了,沒一會就到了湖邊。   那兩人確確實實是在釣魚,隻是兩個魚簍子裡卻是空空的一條魚也沒有,按著秋藕說的,這兩人多半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時辰有餘了。   陳祈年走近些,看清了兩人腳邊的魚簍,確認裡麵確實是沒有一條魚,嘴角抽動兩下,恢復了往常的神情,沈青岫悠悠然挺直著腰板兒閉目養神,金卓玉翹著腿眉眼舒展平靜看著湖麵。   “陳兄,你這是尋哪家姑娘去了?你平時似乎不怎麼用香。”沈青岫一臉淡然,扭過頭卻未睜開眼。   陳祈年似乎自己都未察覺,拉起衣袖輕輕一嗅,確實有淡香,多半是沾上了院裡的花香。   “返魂梅,這香韻著實不凡,應是個才女。”金卓玉放下腿,仍舊盯著比自己更加平靜的湖麵。   陳祈年一笑,上前道:“隻是沾了些花香。我記著這湖裡有魚啊,簍子裡怎麼不見一條魚?”   沈青岫清了清嗓,手微不可查地握緊了魚竿,也不尷尬將手一揮示意他坐下,開口道:“後日出發去寧陽城,這幾日還未給薑子瞻教些規矩,恐怕要麻煩陳兄了。”   “這倒沒什麼。後日,為何去寧陽城?”陳祈年問。   沈青岫回答:“歆泉花會,陳兄可知?”   歆泉花會,每隔年舉辦一次,隻因太子年幼時曾有一位仙人指點說太子前世與花結了因果,若還不清必成大患,故而選在生辰舉辦花會。   不等陳祈年說話,金卓玉就先一步開口道:“太子本是宴請四方有花緣之人,近來卻說心誠者都可前往。”   沈青岫斜睨了他一眼,金卓玉不再開口轉著脖子活動了一番。   “老城主似乎在我來的前一日就出發了,寧陽城離青雲城可不近,恐怕趕不到吧。”陳祈年有些疑惑,接過一旁婢女遞過來的魚竿,拋進水中。   “所以才奇怪,這溪巖花會本在太子生辰五月初六,卻突然推遲到了初十,也不知是為何。”沈青岫說著,眼睛瞇縫著斜斜瞥了一眼一旁盯著湖麵心如止水的金卓玉。   見金卓玉沒動靜,他轉回腦袋繼續說道:“不過雲漢城離寧陽城有水路,倒不算遠,金公子來時應當到過寧陽城了,金公子必定更了解些吧。”   金卓玉哈哈笑了幾聲,道:“少城主說笑了,在下自小苦船,一上船便頭暈嘔吐,自然記不得日子。”   陳祈年看兩人言語間處處打著太極,苦笑著搖了搖頭,手中的竿卻突然強烈震動起來,他忙站起身,手臂帶動手腕,猛地使勁提起竿,轉而一條大魚便飛出水麵。   陳祈年將釣鉤兒與魚嘴分離,一條大魚穩穩當當落在魚簍裡。   陳祈年嫻熟地收魚,另外兩人表情不是很自然,裝模作樣了一陣,直到陳祈年上了第二條魚,果斷一同起身,說還有其他事紛紛離開。   陳祈年見兩人都走了,自己也沒事做,加之答應了沈青岫教習薑子瞻規矩,便悠哉悠哉哼著前幾日茶樓裡聽的調子將魚放回湖裡,出了城主府。   也不知桃溪兩人還在不在芳香閣,陳祈年便自顧自去了,不為別的,那歌女常常這時候唱。   那歌女叫什麼來著?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陳祈年想著,一路晃悠到了芳香閣。   陳祈年這幾日都是瀟灑度日,裡頭的小廝也熟絡了,一進去便說說笑笑著上樓去了。   桃溪二人應當是已經回去了,陳祈年便一個人邊吃酒邊聽曲,直到月上梢頭。   那歌女唱完了,陳祈年也便準備打道回府,隻是剛站到門口,卻是雙如畫般的美眸。   那歌女眉眼生的極美,素麵芙蓉,青紗掩著麵,也看得出是個難得的美人。   陳祈年正納悶剛到青雲城沒幾日,自己就遇到不少美人,往常也不見得有這樣的桃花運。   “可否與公子共飲一杯明月?”那女子嗓音尖細卻不突兀,反倒如雨後露滴滴下般晶瑩剔透。   隻是她一開口,陳祈年便認出來了,正是剛剛在樓下唱曲的歌女。   陳祈年後退半步,右手微抬,不動聲色打量一番眼前素凈的女子,倒有些拿不準。   那女子微微點頭,側身進去,兩人一同坐下。   女子斟上一杯酒,又靜默地為自己斟上一杯,舉杯。   “公子似乎有心事?”   陳祈年端起酒杯,道:“沒想到昭顏姑娘曲竟唱得如此好。”   昭顏有些詫異,卻又似乎早想到這種情勢,默默放下酒杯,看著陳祈年一口將酒飲下。   昭顏將麵紗揭下,道:“我還以為陳公子認不出,卻還是認出了。”   陳祈年一見,卻一愣。   那素麵之上竟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大抵是剛劃不久。   陳祈年一向有愛美之心,見了這疤,一時間也有些嘆惋。   昭顏一笑,道:“陳公子可猜到了?”   陳祈年見她似乎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如實回答道:“倒是能猜到一些,隻是找我,是為了何事?”   有些事情是他必須管的,是使命,但有些事,他也不願多插手,他不喜歡節外生枝。   “陳公子如此聰慧,想必也一定猜到了。”   昭顏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暗流在翻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女子自小便修習音律,家道中落,淪為妓女,已有八載了。那日,那人英姿卓越,說要為我贖身,我想我二人兩情相悅,卻不想,那人竟隻是借我手入局,要我殺了銀雀姑娘。”   昭顏說到這突然停下,陳祈年見此詢問:“你去了?”   “去了。隻是,銀雀姑娘卻與我說了一切,那時我已幡然醒悟,隻是我已有身孕,再難逃脫了。”   陳祈年能看到昭顏眼底的濕潤,但此時還能說什麼呢。   陳祈年雖見不得美人落淚,卻沒有帶手帕的習慣,隻是開口問道:“昭顏姑娘為何與我講這些?”   長久的寂靜,任由外頭高談闊論,或是吟詩誦詞,陳祈年麵色卻依然不變。   “大乾千年,無限江山,世世代代,國泰民安。有傳說,是這世間有一不死仙人守護石姓天下。”   “幼年時,母親與我講,我便猜測這不死仙人的模樣,看到陳公子,我內心也明了了。”   陳祈年一語不發,眼神變得探究起來。   “陳公子,可是小女子說的不對?”   “昭顏姑娘真的相信這世上會有不死仙人?”   昭顏一笑,道:“本不信的,隻是走投無路罷了。”   昭顏垂眸苦笑,死死盯著案上酒杯中映出的殘破人影。   “我家本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隻是一旨就獲了個滿門抄斬的果,也不知是種了何等的因,要換這樣的果。怎麼說這些。”   “那仙人世代守護大乾,如今西涼王要插手奪嫡之爭,不知他是否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