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臣若敢有半個字是假的,陛下就砍了臣的腦袋!” 頓了一會兒,趙寧話鋒突然一轉,說道:“漠賊圍城這事你怎麼看?” 高胄腦瓜子一嗡,皇帝問自己這個問題作甚? 他快速思考起來。 他能有什麼看法,他毫無看法,但皇帝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最近皇帝啟用的都是主戰派,聯想到這一點, 高胄立刻脫口而出說道:“當然是決戰到底!漠賊乃是蠻夷,蠻夷無信,他們深入我大晟腹地,隻要我們像今年年初一樣死守城池,他們自然會退兵。” “嗯,你說的有道理!”趙吉表示很滿意,他可不在乎高胄是不是草包,也不在乎胄說這些話是不是敷衍自己。 他隻是要高胄在自己麵前表個態。 “朕讓你回皇城司,將功贖罪,你可願意?” 高胄一聽,心頭頓時大喜,但表麵還是很謙虛的:“臣何德何能。” “你若不願意,朕隻好以你犯上作亂之罪,砍了你。” “不不不,臣願意!臣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 別皇帝一聲令下,那哥們兒杵在那裡不敢動了,那就真特麼尷尬了。 若是高胄敢杵在那裡不動,趙吉大可以翻舊賬,乾掉他。 第二日,事情安排得非常快,高胄立刻就去皇城司取官印去了。 當晚高胄離開後,蒙邑進入大殿,趙吉看著蒙邑,他麵部輪廓清晰,有突出的美人尖,三庭比例協調。下頜線清晰,但下巴略長。 一雙桃花眼,眼神清澈深邃,給人一種故事感。眉毛濃密且劍眉,增加了英氣。 整個臉部線條陽剛且硬朗,展現出強烈的男子氣概。他的發型是高高的長馬尾,透露出一種意氣風發的氣質。 十六歲的羅霆嶽,讓趙吉這個見過許多,不少現代同年齡段少年,有熱血戰死沙場的少年,有推翻舊社會的有誌青年,有夢想的少年,但看見羅霆嶽還能說出:“此間少年。”這句話。 但看見二十二歲蒙邑,對比羅霆嶽,又是不一樣少年,也讓他一驚,如果要評價,隻能用一首詩描寫,詩雲:“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趙吉問道:“你現在官居何位?” 蒙邑不知道為何問這問題,但畢竟是陛下,皇帝,便如實回答道:“禮部膳部郎中。” 趙吉說道:“去年,你還在兵部,今年就平調到禮部。” “是的。” “你在兵部待過,問一下你有什麼看法。” “江北有長城守衛軍,江南有楊家將,江西有衛泓青,除長江的駐軍,還有黃河駐軍,雖然河北路,河南路潰敗,打入晟朝首都,但還有其他國家,比如南方大理,段氏王朝,大理國,西部,有西古國,川蜀一帶還有吳國、越國,雖然吳,越隻是一些地方家族,但也有地方勢力,我們隻要抵抗住,其他國家,看見我們作戰能力,他們就會覺得,漠北國不過如此,他們不可能讓漠北國,一家獨大,這些國家就會戰隊,我們這邊,到時候我們隻要守住,拉鋸戰線,他們必敗。” “那如果他們,沒有你這樣看法,坐等大晟滅亡呢?” “陛下,戰國,蘇秦攜六國相印,讓秦國十六年未出函穀關,最後秦國遠交近攻,把六國全被殲滅。” 二戰時期鷹醬表麵中立,但把武器賣給腳盆雞,腳盆雞用鷹醬武器打我們兔子,後來兔子也找他賣武器和軍事人才,培訓飛行員,再用鷹醬武器打腳盆雞,腳盆雞日益膨脹,對鷹醬開戰,鷹醬才開始打腳盆雞。 蒙邑又道:“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 趙吉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抓住他國利益,為其所用,聯合起來對付漠北國。” 他們二人聊了許久,兩人如知己,深夜蒙邑才走,蒙邑感覺陛下不像十一歲小孩,而像個老者。 晟朝有如此多名將,卻還能發生滅國之難。 趙吉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也不完全是個坑。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城外漠北軍營帳裡的火堆燒得正旺。 營帳被裡麵的火堆映照出微微的光,延綿起伏。 巡邏的漠北軍正來回走動,檢查著每一個角落, 並虎視眈眈地注視著汴京城的城樓。 夜幕籠罩住了這座當今世界最大最繁華的城市。 皇宮南城門是宣德門,宣德門的東麵有一個門叫左掖門。 宰相何坤的府邸就在這一帶。 晟朝是一個神奇的朝代,汴京城的房價動則5000貫以上(約250萬元)。 稍微好一點的地段就是萬貫以上(約500萬元)。 許多官員,甚至高官都買不起房子,文人蘇哲就做了大半生的租房客。 後來到神寅年間,連皇帝都看不過去了,一些宰相居然租房住,國朝的麵子掛不住啊。 於是就在左掖門這一帶修建了一批豪華的府邸,專門供給宰相級別的官員居住。 當然,由於大晟朝的宰相更換比較頻繁,所以這一帶的主人也更換的比較頻繁。 何坤這個人,怎麼說呢? 沒用對地方,他沒有能力做宰相。 郭京就是他找來的! 大晟的朝局非常復雜,朝堂上主要有兩派。 一派是主戰派,一派是主和派。 主和派一直沒有變,歐陽宏、唐炎、蘇駱、張邦昌、莫儔那一批人。 歐陽宏和蘇駱是最有名的,歐陽宏和王石變法,杜駱是蘇澤的弟弟,他們都成當過宰相,他們父親是蘇潯,蘇家三大詞人。 但主戰派卻一直在變,從年初到現在的年末,主戰派幾乎換了一批人。 年初的主戰派是李耀、種師道這一批真正有能力的人。 但是年末,李耀去職,種師道病故,主戰派變成了何栗、徐秉哲這些個草包。 好在城中的主戰派還有張叔同這樣真正打過硬仗的人在。 此時,到何栗府上的是權知開封府尹徐秉哲,他表現得匆匆忙忙,很是焦慮。 徐秉哲在歷史上就真的是個不要臉到極點的人了,漠北軍入城,他第一個幫漠北軍在城內收刮美女和金銀,屬於標準的漢奸一枚。 徐秉哲語氣驚恐:“何相公,不好了!不好了!” 何栗端起一杯熱茶飲起來:“何事慌慌張張?” “郭京被處死了!” 何栗手一抖,霍然而起,麵色大變:“你說什麼!” “郭大仙被處死了!這可怎麼辦呀!” “誰乾的!” 何栗這話一問出來,就意識到自己問的多餘了。 郭京是他向皇帝推薦的禦敵統帥。 除了皇帝,還有誰敢處死郭京? 可這不符合常理啊! 皇帝為什麼要處死郭京?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是主和派們又在皇帝耳邊吹了風,皇帝改變主意了? “壞了!壞了!”何栗趕緊放下茶杯,站起來,對下人說道,“更衣,快更衣。” “何相公這是要去哪兒?” “進宮麵聖!”皇帝突然殺郭京,這不是主和派們在使壞是什麼。 何栗是堅定的主戰派嗎? 倒也不是。 主戰是他的政治主張,是為了上位,僅此而已。 他哪有什麼主戰的具體戰術,真要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會把郭京這種神棍推出來了。 現在局勢突變,他先嗅到的是政治鬥爭的味道,而不是反思自己的行為, 他認為必然是諸葛瑜那一夥人又在皇帝麵前說了什麼。 換上官袍,何栗出了門,便急匆匆往皇宮趕去。 左掖門離宮門並不遠,等到他去宮門要求進宮麵聖的時候,被告知官家已經休息,誰都不見。 最後何栗動用了一些人脈,見到了王懷吉,王懷吉這才告訴他:“何相公,陛下是真的休息了,明日早朝再說吧。” “明日有早朝?” “是,明日有早朝,我正要派人去通知各部官員呢。” 何栗無奈地離去。 而此時,郭京被處死的消息,已經在東京城傳開。 尤其是在官場上傳開。 大晟末年的東京城內,各派鬥爭復雜,相互監視、收集情報、聽風便是雨的事時常發生。 這是王石變法時代黨爭的遺留,新政派和保守派各自扯著大旗,維護自己的利益,將政治氛圍搞得烏煙瘴氣。 此時,主和派們立刻從郭京被殺這件事上敏銳地嗅到了政治風向。 一個月前,主和派的頭頭唐恪被罷免,皇帝的老師諸葛瑜也下臺,浪子宰相李邦彥被流放到亳州明道宮。 主和派暫時被壓下來,主戰派上臺。 但人人都知道,陛下並不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之所以主戰,也是臨時的無奈之舉,陛下一直在主戰和主和之間搖擺。 突然將主戰派的郭京殺了,這說明官家有可能要主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