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汴京,雲府 斑駁的燭火,透過紗幔。 四周的門窗緊閉,一股淡淡的藥香縈繞在房中。 雲景清猛然睜開眼睛,看著四周的一切,一間古樸典雅的屋子,緩緩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感覺有點吃力。 這幾日,他其實已經醒了,可是不知為何總是無法睜開眼睛、也不能說話。 腦海中經常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記憶畫麵,很殘破,讓他頭疼欲裂。 周圍偶爾會傳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有中年婦人,有少女,也有老翁的說話聲。 此時,聽到裡屋有細微的響動,外間的侍女急匆匆跑進來。 “公子,公子,你醒了。” 這聲音明顯帶著一種發自心底的喜悅和激動。 雲景清熟悉這個少女的聲音,是這幾日一直在照顧這具身體的小丫頭,其他侍候的丫鬟稱她“月兒”姐。 “我這就去稟告夫人。” “給,給我一杯水。”雲景清吃力的撐著身子,嘗試坐起來。 可惜,原身的這具身體太孱弱了,在小侍女的攙扶下,雲景清才艱難的斜靠在床頭的軟墊上。 瘦小的侍女,一身粉色羅裙,憔悴的臉上此時堆滿了開心的笑容。 “公子慢點喝,小心嗆到。” 雲景清沒有回話,多日沒有飲水,他渴得厲害。此刻隻想大口喝水,那會管身邊小侍女的關切囑咐。 “噗嗤”一聲,雲景清還沒反應過來,小侍女就上前,擦拭著雲景清衣袍上的水漬。 “無妨,重新給我倒杯茶水。” “公子,您這次一定要慢點喝。”小侍女重新捧上一杯茶水,遞到雲景清身前。 接過精致的白瓷茶盞,雲景清眼角瞥到一道人影,急匆匆走進房中,若不是有身邊一位中年婦人攙扶,怕是會在進入房中那一刻就跌倒了。 “景清啊,你終於醒了,可嚇死為娘了。” 房中,有紗幔相隔,雲景清又是斜靠在床頭,喝著茶水,見一個婦人風急火燎的沖進來,剛進入房中就喊自己。 原身點的母親,雲府如今的當家女主人。 微蹙的眉頭剛剛舒展看來,就見一個麵容慈祥的婦人,雙眸中全是喜悅之色,略帶高興的哭腔道。 “景清啊,你這次著實嚇死為娘了,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你若是...為娘一定要去金鑾殿狀告他們,讓他們幾家的小畜生為你償命。” “呸呸呸~~~不說這些黴催的話。”華服婦人坐在床頭,左右打量著雲景清,眼眶還泛著紅,不知哭過了多少回。 伸手要去撫摸雲景清臉頰,卻被雲景清輕輕抬手,用茶杯擋住。 “娘。” 雲景清艱難、生澀的喊出了這個字,“我餓了。” “是為娘糊塗了,”華服婦人朝著身後的侍女吩咐,“還不快去,將公子平日喜好吃的統統上一遍。” 華服婦人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後的中年仆婦輕咳一聲,“夫人,畫大夫囑咐過了,公子不易...” “對,對,是娘糊塗了。”華服夫人拍了拍額頭,慎重道。“小蘭,給你們家公子先準備一些清淡的湯食。” “是,夫人。” 隨著外間一名侍女應聲離開,雲霄將手中茶杯遞給一旁服侍自己的貼身侍女。 雲景清眼皮輕跳,這幾日,他躺在床榻上,隨著和前身記憶的融合,他終於知道,這個貴公子是怎麼死的。 可是那些殘破的記憶畫麵是怎麼回事? 暫時想不起,就不去想了,雲景清輕笑一聲,心中暗自道。 居然是被坊間、府邸中的流言、汙蔑給迫害,跳水而死。 還真是深受謠言的荼毒!! “娘,我真的已經好了。您就不要再擔心了。我不會...” 眼見華服夫人就要上來摸他身子,雲景清不得不輕揉了揉額頭,解釋道。 “不會再那般傻了。” 旋即,雲景清眼底閃過一抹冷芒,前身之所以會跳水,還得是這府邸中有人私下散播謠言。 “放心吧。”雲景清見麵前的婦人還是一臉擔憂,語氣放緩了不少,“我會照顧好自己。” “我,兒啊,你當真沒事了?” 華服婦人臉上那一抹擔憂之色還是不曾散去,雙手拿起被角,給雲景清蓋在胸前,這才看到兒子單薄衣袍上的水漬。 她側頭看向一旁侍立的侍女,臉色陡然轉冷。 “是奴婢的錯,奴婢...”那名侍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慌忙求饒。 “和她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 “還不去拿件新衣袍來?”華服婦人側頭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侍女,語氣清冷。 隨著兩大碗七寶羹入腹,還有一大壺參茶。 看著自己寶貝兒子額頭滲出熱汗,臉色有了紅潤之色,華服婦人從一旁小侍女手中拿過錦帕,親自為兒子擦拭掉額頭、鬢角還有臉頰上滲出的汗漬。 “景清啊,以後還是不要出府了。我拿了你父親的名刺,請了太醫局的王院首。” 剛醒過來,雲景清默默點頭,算是暫時應承下來。 初來這方世界,他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送走了華服夫人,雲景清趁著暖陽,躺著庭院中一株華蓋古樹下的竹椅上,肆意感受著舒服的空氣。 白墻綠瓦,庭院四周的各色花卉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讓雲景清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 “月兒,這院中的花草是誰在負責?” 雲景清眸光緩緩掃過四周院墻下的一排爭鮮鬥艷的各色奇異花草,語氣下意識轉冷了幾分。 不知公子為何如此,小侍女月兒放下剛剛端起的雕花青瓷茶壺,回想了片刻,回答道。 “回公子,這是李管家命人擺在這裡,說是公子躺床榻上,最喜歡看到窗外的花海。” 雲景清側頭看了一眼,院墻下那片花海正對著他休息的內室窗口。 若是自己醒來,還真可以看到窗外的花海景象。 雲景清右手食指輕扣竹椅扶手,略微沉吟片刻,在腦海中搜尋關於這位李管家的信息。 腦海中逐漸出現一個中年憨厚男子,負責操持雲府的外院。 “李客人呢?” 雲景清眸光始終落在院墻下的那片花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特別是其中幾盆開得的奇花。 “李管家親自去送王院首了。” 雲景清微微頷首,響起方才始終站在外間門口的一個男子,時不時偷看向內間臥室。 昂起腦袋,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雲景清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這具身體渾身發痛。 若不是有雲夫人留下的貼身丫鬟守在院中伺候,時刻盯著他。 雲景清還真想在院中散散步。 雙手撐住,雲景清吃力的坐了起來,嚇得一旁的月兒躬身扶住,擔心這位脾氣陡變的公子又要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忐忑之際,耳畔就傳來的雲景清淡漠的聲音。 “將那些株花草連根毀掉!” 雲景清抬頭連點數下,幾乎是花海中品種最為名貴得的幾株奇異珍品。 “公子...” 不僅是月兒,就連守在月亮門下的幾名侍女也是一臉驚詫,那些奇珍花草可是公子之前最喜愛的花草。 “怎麼?本公子使喚不動你們了?” 雲景清語氣加重了幾分,甚至還咳出了聲。 心中也是慶幸,若不是自己想出來曬一曬快要僵硬的身體,還發現不了這些隱藏在花海中的異數花草。 幾名侍女不敢遲疑,小心走進花海,一步三回頭,紛紛看向竹椅上閉目養神的雲景清。 “還愣著做什麼?手腳麻利點。” 雲景清以手扶額,撐著身體微微前傾,不斷揉著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