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寫的小說,來證明我至少也文青過!(1 / 1)

魔鬼的主意   一   “你他媽的給我走快點嗬!照這樣子,天黑前趕不到順天鎮,老子們又要在荒郊野外露宿不可。媽的,蚊子真多的要命!”   粗壯彪悍的蘇格爾看看天色將黑,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呼的一聲,手中的長鞭在半空兜了個圈子,狠狠抽在年輕囚徒的背脊,將他打得撲倒在地。   年輕囚徒痛苦的抽動嘴角,但並不叫痛,咬緊牙關挺身站起,蹣跚著繼續前行。   他大約二十幾歲年紀,手足均戴有沉重的手銬腳鐐。由於連日來殘酷的折磨,本來英俊的臉上已無人色,青色的囚衣更是鞭痕累累,破敗不堪。他象瀕臨死亡的病人般全無力氣,走幾步路便要停下來大口喘息。   另一個差官叫吳漢,比起蘇格爾來則瘦了許多,兩眼半瞇著,顯得極有心計。這時候冷笑道:“這麼膿包,怎麼也不象以堅忍著稱的司徒家族的後裔。難怪有人說他是錢白氏跟哪個野男人生的賤種,我現在倒是有幾分信了!”   聽到他們出口辱及母親,年輕囚犯赫的轉過身來,大聲道:“你放屁!”   蘇格爾皺了皺眉頭,手腕來回抖動間,丈餘長的長鞭接連抽在出言頂撞的囚徒身上,將他打的四處翻滾。   “算了吧,將這賤種打死了,隻怕我們也不好交差。”吳漢出言阻止了蘇格爾的懲戒,瞥了如同死去一般癱軟在泥地的囚徒一眼:“財富顯赫的司徒家居然也會落到這般田地,真的是報應呢!羽將軍,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形勢,這樣貿然和我們作對,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仿佛被擊潰一般,年輕囚徒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起來,心底裡一個聲音憤怒的不斷吶喊:“為什麼?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忍受這樣的屈辱!”   作為昌紀帝國八大門閥的司徒一族,向來是以人才鼎盛而出名的。當朝文才風流的左丞相司徒空便是族中的傑出代表。   司徒羽隻屬於司徒一族中較遠的旁係,父親很早的時候便過世了,他和姐姐由母親錢白氏一手帶大。母親年輕時被稱為帝國第一美人,父親一死,便接連受到侵擾。後來某位有權勢的親戚出麵乾預,那些登徒子們才不敢打這孀婦的主意。   雖然沒有那些望門貴族子弟們的優越條件,但由於他天賦過人,在學院中就已大出風頭,後來更得到司徒丞相的引薦與栽培,年紀輕輕便一躍成為帝國四大名將之一,自古以來,有這等成就的也是寥寥無幾。   然而,今年五月爆發的華明郡之役,卻徹底改寫了他一生的命運。   一年前,昌紀帝國發生叛亂,人心動蕩,鄰國趁勢出兵,一舉占領靠近邊境的華明郡。帝國王室一心想早日平定內亂,而無暇顧及。如今,動蕩終於止息,經過大半年的休養,帝國兵力也已回復了鼎盛。   王於是任命司徒羽為統帥,率赤子白象二軍即日出征,限期十五日必奪回華明郡。   不料,臨戰之際,白象軍居然不受將令,聽任負責誘引的赤子軍被敵軍圍困截殺,而坐視不理。直至他率軍拚命打退強敵,整個赤子軍已隻剩不到三百人存活。   王聞知此訊,大怒,立即下令將司徒羽收監關押,即日交司法廳審理。庭審之上,白象軍首領矢口否認不遵將命的事實,一切頓時變得死無對證。   憤怒的司徒羽自知落入別人的圈套,唯一的指望便是左丞相能夠出麵相護,可是,這個他一直尊敬孺慕的同族尊長卻始終未發一語。他頓覺自己猶如喪家之犬,天地雖大,竟找不到可以倚靠之處。   最終,盛怒的王聽從了右丞相耶律布的意見,將他拋入化生池,化去全身的法力後,發放到荒僻的西南,作為負責為帝國開采礦源的奴隸。   二   感受到他心底的憤怒,吳漢眼中閃過譏諷的神色:“被一直信賴著的司徒空拋棄的你,內心一定充滿了憤恨與絕望吧?”   “閉嘴!”司徒羽驀的抬頭,狠狠向他怒視,大聲喝止:“空大人沒有拋棄我,一直都沒有!”   “但是,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可未曾為你辯解一句呀。”   “住口,給我住口嗬!”虛弱的囚徒胸口急劇起伏,“不要再說了。”   “效忠耶律丞相最大的政敵,這樣的結局是早定了的。為了政黨之爭白白犧牲的,可不止你一個。”吳漢負起手來,冷冷的說:“要怪的話,也隻能怨你跟錯了主人。”   沉默的囚徒咬緊嘴唇,痛苦的將手指插入堅硬的泥土,極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蘇格爾早已忍受不了兩人無趣的爭論,甩鞭打了伏在地上的囚犯一下,大聲道:“歇完了的話,就給我趕快上路。天可不早了呢。”   但司徒羽陷入激烈的情緒中,並未聽到他的說話。   “賤奴!”感覺受到輕視,蘇格爾怒叱一聲,手上加勁,長鞭又當頭向司徒羽抽去。   突然間,隱約聽到暗器的破空聲傳來,蘇格爾直覺的感到危險,連忙扔下長鞭,撲向旁邊的空處。   驚魂甫定,他才發覺頸側隱隱作痛,伸手一摸,手掌頓時被狂湧的鮮血浸濕,顯然受傷不輕。若不是他躲閃及時,剛才一擊已然要了他的性命。   這樣凜厲的殺技,竟然使帝國排名四十五位武士的蘇格爾險些喪命。吳漢也忍不住駭然心驚,振聲大喝:“什麼人!”然而,直到從兩邊巨巖傳來的回聲在空氣中消逝,卻仍舊無人回應。   “結陣防衛!”在不得已之下,他隻得召回一直在暗處防護的閃電營。頃刻間,五百兵衛源源不斷的從四麵聚集,團團將他們護住。   全營集結完畢之後,營長凱奇簡單的清點完人數,臉色突然一變,“報告二位大人,第七小隊三十人至今仍未回營!”   知道這三十人隻怕已遭了毒手,吳漢點了點頭,沉聲發令:“大家注意觀察四周,有什麼情況立即預警!蘇格爾,你沒事吧?”   蘇格爾已經用法力止了血,基本上已無大礙,隻是心頭仍有些發毛,嘟囔道:“還死不了。奶奶的,究竟什麼人暗算老子,難道是來劫囚的?”   這一路上,劫囚事件一直沒有少過。但來的也都是些沒有組織的殘勇,在閃電營的突襲下頃刻便土崩瓦解。然而這一次——這一次隻怕沒這麼好應付!   驀的,西麵的衛士陡然發出淒厲的慘叫,十五人空麻袋般軟倒在地。跟著,東麵南麵北麵,接連的傳來慘叫,不斷有兵士倒地喪命。   “他媽的!”凱奇見事不妙,不禁大罵出聲:“冥紙盾!大夥兒快用冥紙盾!”   來不及多想,活著的兵衛們迅捷的從口袋裡取出折疊的冥紙,灌注法力後便形成堅韌無比的軟盾。隻聽撲撲撲一陣響,暗器撞擊盾牌,很快被攔截下來。   過了好一陣兒,看到暗器無法奏效,對方停止了攻擊。   一個閃電營的衛士想看看襲擊他們的到底是何種暗器,於是將盾牌偷偷露出一個縫兒,往腳旁的地下瞧了一眼,突然駭然大叫:“水!水!他們的暗器是水!”   閃電營的兵士們不禁感到好笑,那樣厲害的暗器又怎麼會是水!然而,他們向地下望了一眼後都愣住了:那裡果然除了潮濕的水漬,什麼都沒有!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掠過他們心頭。   “是冰族的人。”一直沉默不語的吳漢終於開口:“他們用的是法力凝結的冰。”   “冰族?”聽到敵人竟是有“戰神”稱號的冰族,閃電營的戰士人人臉色慘白。那個神秘的種族,不是已經滅絕了麼?為何卻在此時出現,企圖搭救那個已經無人庇護的司徒羽?   “不必擔心。”看到士氣低落,吳漢鎮定自若的分析形勢:“冰族早已沒落,存活於世的也不會超過十個人。這次來的,我想不會超過三個。無論多麼悍勇的種族,五百人對三人,我們也沒有輸的道理!”   “不是三個,是五個!”似乎看到了什麼,閃電營營長凱奇驚呼出聲。大夥兒回頭看去,果然看見兩邊的巨巖上,五個白衣如雪的冰族戰士飛一般的縱躍而下,轉兒向這裡疾行。   “準備作戰——”凱奇大喝一聲,驚醒了猶在發呆的士兵,一時間呼聲大作,士兵們紛紛拔劍出鞘,如雪的劍光映寒了每個人的臉。   三   “還有人嗎?”全身浴血的吳漢大聲嘶叫,然而這一次,卻終於沒有人從堆積的屍體間站起來。   僥幸活下來的,隻有七個人:吳漢,凱奇,司徒羽和四名閃電營士兵,連蹺勇的蘇格爾都沒能逃脫死神的魔掌。   他們仍然記得,他怎樣被冰族戰士用鋒利的冰刀攔腰截斷。這樣的場麵隻怕會在以後的噩夢中糾纏不去了吧?   但靠著人多的優勢,他們仍是贏得了這場勝利,雖然付出的代價這等殘酷。   閃電營的士兵不愧為帝國最悍勇的隊伍,即使麵對神一樣的冰族戰士,仍然毫無畏懼的向前撲擊,在死亡來臨的瞬間,也要敵人付出代價。   到最後,兇猛的獅子竟被無懼的螞蟻活活咬死。但冰族戰士的強悍已在生還者的心中投下濃濃的陰影。   “冰族——”下意識的,吳漢不禁喃喃自語:“可怕呀!”   “吳漢大人!”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凱奇突然冷冷開口:“我的閃電營因為您的押送任務全軍覆沒,我不得不請您給我一個解釋。”   “恩?”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異樣的看著自己,吳漢感到一陣寒意。   凱奇語氣生硬的質問:“本來押送失勢的罪臣,監軍至多不會超過數十人。但右丞相大人卻特意指定擁有五百士兵的閃電營負責。耶律大人做事向來不會走空棋,想來是料定了有厲害的人物會來劫囚吧?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對手竟是傳說中最勇悍的冰族。難道我們閃電營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故意派我們來送死麼!”   “親愛的營長大人,”吳漢苦笑道:“難道您沒想到,那些被他們拋棄的人裡麵,也包括我麼。同您一樣,我此刻也相當憤怒呢。”   情緒沖動的營長一愣之下,隨即平靜下來:“對不起,大人,恕我冒犯,請您原諒我吧。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吳漢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沒有別的選擇,我們隻能繼續走下去。右丞相大人向來喜怒無常,如果對我們稍不滿意,隻怕我們的族人也會跟這位前將軍一樣,跟著我們受累呢。”   “你們——你們說什麼?”聽到他的話,司徒羽突然感到徹骨的恐懼,臉色頓時一片慘白。“我母親,和我姐姐,她們出了什麼事?”   吳漢冷淡的道:“原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在你被捕當天,你漂亮的姐姐就被充為官姬。嘖嘖,那些大兵們這下可有福了。至於你母親,則不知去向。我想緝捕處的家夥到現在還不肯死心吧。也難怪,當年帝國第一美人,即使到了這種年紀,也絲毫不比年輕的女兒遜色呢!”   “你們這班畜生!”再也無法抑製心底的憤怒,司徒羽挺身向他撲去。吳漢冷笑一聲,伸掌在他頸部輕輕一擊,他立時瞳孔放大,頹然倒地。   吳漢看著他慢慢軟倒,回過頭來,沉聲道:“我們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想要營救司徒羽的是什麼人?他又有何種目的?”   凱奇遲疑的問:“難道不是左丞相司徒空?司徒羽是他一手栽培,以他的權利,收買冰族為其賣命也並非難事。”   “不是他!”吳漢毫不遲疑的否定了這個在眾人眼中最有嫌疑的人:“其實,所謂華明郡之役,隻是一場政治陰謀而已,這場陰謀的目標就是司徒羽。他們在事先早就設定好了的,讓白象軍臨場叛變,好導致司徒羽承受戰敗之罪,從而徹底失勢!”他突然詭秘的一笑:“你知道這場陰謀是誰最先提出的嗎?”   “是誰?”停了一下,凱奇突然明白過來,吃驚的說:“你是說——”   吳漢點了點頭,道:“沒錯,最早提出的正是左丞相司徒空。至於其中的原因,則就令人費解了。或許他們之間產生了不可消除的隔閡。又或許,司徒空對這個逐漸強大的下屬感到恐懼,所以不惜選擇摧毀他。右丞相大人也一直猜不透他的用意,深怕他是在使什麼詭計。但到底還是敵不過想趁機消除這個一直讓他不能安寐的羽將軍的欲望。於是兩位大人暫時放下成見,聯手炮製了毀滅這個共同敵人的華明郡之役。”   凱奇唏噓著嘆了口氣,對政黨間的陰謀伎倆暗自驚心,又道:“可是,如果說不是他的話,我實在想不出別的人。”   “希望這隻是冰族為自身利益作出的行動吧,那樣的話,接下來的行程我們還有生存的希望,否則,我們隻好祈求真神保佑啦!”   這兩位對前途充滿憂慮的監押官卻並未注意到,俯臥在地的司徒羽臉頰不斷輕微的抽動著。   商議許久,卻並未找一個可行的辦法,他們隻能頹然作罷,令存活下來的閃電營士兵負起昏迷的囚徒,繼續前行。   前麵的路還長著呢!   但轉過曲折的山路,他們一眼看到白衣的冰族戰士懶懶的倚著巨大的山巖,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他們就已知道,他們踏上的是一條死路。   四   將滴血的冰刀融化後,懶散的冰族戰士突然開口:“不要再裝下去了,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徒羽睜開眼,慢慢站起身子,鬆了口氣,道:“看起來,你真的不是來殺我的。”   “廢話!我若想殺你,你還有機會躺在地上裝死麼。”冰族戰士微微一笑:“你裝死的本事這麼低劣,想被你騙過都不容易!”   司徒羽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問:“可以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嗎?”   “這個可不能說。”冰族戰士淡淡的道:“這是規矩。適當的時候,你會知道的。那個人向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可以做我的對手。所以,我才接受他的請求,過來解救你。可惜,我來的還是晚了些,我的同族們又多管閑事的替我消滅了絕大多數敵人。”   司徒羽真心的道:“有這樣愛護你的同族,我很嫉妒呢,為了你,他們都拚了命。”   “切——”冰族戰士發出不屑的單音,傲然道:“沒有他們,我一樣可以解決掉所有敵人,他們偏要不自量力,白白送死。”   司徒羽立時沉下臉,覺得這個冰族戰士未免太冷酷了點。他現在已經可以斷定,這個人一定是冰族未來的繼承者,所以,才使得其餘的冰族為了不使他犯險而不惜犧牲姓名。但他對這個冷漠的冰族戰士感到厭惡,冷淡的道:“好吧,既然你不肯說出那個人是誰,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有一些事需要我盡快解決,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你不能走。”   司徒羽眼前一花,那個冰族未來的繼承者已攔住他的去路。“那個人已答允我,你會同我一戰,在未分出勝負之前,我不會放你走的。”   “恩?決鬥麼?”司徒羽回想起他以冰刀一招消滅幸存的七人,這樣的男子即使麵對千軍萬馬,也會絲毫無損的吧。“不用比了,現在的我,絕不是你的對手!”   “怎麼?你怕了?”冰族戰士故意用譏笑的口吻說道。   “那麼,就盡管來吧!”司徒羽皺了皺眉頭,不再多說,隨便擺了個架勢,示意對方可以進攻。反正他現在法力全失,絕擋不住他摧堅拉枯的一擊,橫豎是死,何不灑脫一點。   “恩,果然不愧是天下敬仰的羽將軍!”冰族戰士贊嘆一句,跟著說:“我叫那明,你可要記住了。”   司徒羽不耐煩的說:“真羅嗦,要打就快點,我可不耐煩老這麼等著嗬!”   “嘿嘿——”那明輕聲一笑,從囊中取出淡紫色的丸藥。“把這個吃了吧。”   司徒羽皺了皺眉頭,問:“什麼東西?這是。”   “現在一隻螞蟻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打倒你,就算我贏了,又有什麼光彩!這個丸藥可以恢復你被化生池化去的法力,你到底吃不吃?”   有可以破解化生池的藥麼?沒聽說過嗬。司徒羽把藥丸看了又看,心裡被他的話撩撥的無法自控,況且他要殺自己易如反掌,沒必要騙他,於是張嘴將丸藥咽了下去。陡然覺得腹痛如攪,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落下。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疼痛漸漸消失,一股熱氣開始在小腹間凝聚,越聚越多,並向四肢百駭遊走。驀的,他長嘯一聲:失去的法力已然盡數復原。   那明突然感到強大的壓力從對方身上湧來,讓他戰意大盛,右手暗運法力凝結出冰刀。“那麼,我們開戰吧!”   “等等!”司徒羽微微一笑,“在有些事情未解決之前,我還不想死在你在你的冰刀之下,所以,決鬥之期`````”停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出口才好。   “你想延後再戰是麼?”那明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後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延後一個禮拜。一個禮拜過後,我會來找你的。”   司徒羽心頭一寬:“多謝!”   臨走之時,那明忽然回頭:“我們未分出高下之前,希望你能留住性命嗬!”   五   夜幕剛剛降臨,某個官姬的營帳外就已排起了長長的隊列。與別的官姬營帳前門可羅雀比起來,簡直是天地之別。   這個營帳裡的水姬是前天剛發配來的,相貌艷麗,令人一見之下,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本來這樣姿色出眾的女子,以往絕不會流落到兵營來的,中途便會被好色的軍官們挑走,剩下來的盡是些叫人一見生厭的貨色。但這次卻有些蹊蹺,這樣的尤物竟逃過眾多軍官的眼睛,活生生的落到這些下賤士兵的口裡,怎能不教他們喜出望外。   但昨天是水姬的開苞之日,照規矩,隻接了寥寥幾個客。今天卻沒有人願意再錯失機會。夜休之後,大家澡也顧不得洗,早早的便過來等候。   帳內,粗壯沉重的男人壓在年輕的女子身上急劇起伏。聞著他身上難聞的汗臭,水姬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早已麻木。   男人興奮起來,喘著粗氣,吻著水姬的嘴唇。突然大叫一聲,牙齒狠狠咬了下去。   水姬頓覺嘴唇劇痛,腥甜的血液汩汩流入她的喉中。她卻全無知覺一般,嘴間泛出一個微笑,手慢慢伸到被下,摸出事先藏好的剪刀,重重戳進男人的背脊。   男人恒也沒來得及哼一聲,水姬已拔出剪刀,又刺了下去。刺了十多下後,她才住了手,感到身上的男人已全無聲息,鮮血濺滿她全身。   “哈哈哈——”水姬驀的振聲長笑,但淚水卻不可控製的奪眶而出。   “狗娃,你好了沒有?這麼長時間,難道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後麵的士兵等的不耐煩,忍不住掀帳而入,然而探頭看到的卻是血肉模糊的屍體,不由的一怔,跟著看到水姬手中緊臥的剪刀,頓時什麼都明白了,甩手一個耳光打得女人嘴角沁血:“臭女人,你他媽瘋了!竟敢謀殺士官,難道不怕誅九族麼?”   水姬遠遠的跌在地上,卻用無懼的目光瞪視著他:“誅九族?隨便嗬。反正司徒家已經破滅,誰還在乎什麼九族呢!”   “司徒家?”那名士兵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是羽將軍的姐姐司徒冰?”其時司徒羽之明響徹整個帝國,被稱為帝國最有前途的將軍,也是士兵們公認的偶像人物。後來,司徒羽被削去軍職,發配西南,數十萬士兵聯名上書,請求赦免羽將軍的罪責。上書被駁後,先後有數百軍官士兵請辭,他猜想他們一定是打算在中途解救囚犯吧。   沖動之下,立刻想將女子偷偷釋放,但隨即想起這樣的重罪是要株連家人的。遲疑半晌,才放下這個念頭,飛速稟報最高主事闊圖將軍。   聽完下屬的報告,闊圖仿佛小孩子得到一樣有趣的玩具一般漲紅了臉:“這個賤人,到了這種田地,還不肯老實。傳我令,將水姬處以火刑,以警效尤。”   那個士兵臉色一白,道:“但萬一羽將軍——”   “司徒羽現在已是個廢人,怕個鳥!你去把全軍士兵招集到廣場,看以後誰還敢向著那個司徒家的罪民。”   廣場上很快豎起簡陋的十字架,司徒冰被密密麻麻的繩索綁在十字架上,腳下堆滿乾燥的柴禾,澆了易燃的煤油。   對麵是列陣整齊的十萬大軍。闊圖坐在陣前的虎皮椅上,冷冷看著刑架上艷麗的女子,揚手下令:“點火!”   負責行刑的士兵不無留戀的看了一眼司徒冰,將火把投到柴禾堆中。呼的一聲,火勢不可遏製的蔓延開來,向水姬逼近。   然而,司徒冰隻是默然看著呈青色的火焰嘶叫著越來越近,臉上露出解脫的微笑。   突覺似乎有巨大的寒意襲來,靠近火堆的士兵同時向後退卻,隻見剎時之間怒燃的烈火居然無端熄滅,不禁都感到愕然。   身穿囚衣的男子蝴蝶般從半空翩然下落,手掌輕劃,已割斷緊縛女子的繩索,輕聲道:“姐,我來晚了。”   “你——你怎麼來了?”司徒冰冰冷的臉上劇烈顫抖,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看到女子手臂脖頸露出累累的傷痕,司徒羽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覺怒氣倏的沖上頭腦,厲聲叱問:“淩辱過我姐的,站出來!”目光所至,眾人被他駭人的殺氣所懾,都低下頭。   驚愕的闊圖總算回過神,大聲下令:“將罪奴司徒羽給我抓起來,若敢抗拒,殺無赦!”   司徒羽看著手持武器的士兵緩緩逼近,冷然而笑,右手法力凝聚,立時多了一柄色彩斑斕的法劍,反手揮出。五名士兵閃躲不及,當場被攔腰斬成兩截。   “殺了他!殺了他!”闊圖大怒之下,無所顧及的大聲喊叫,十萬大軍舞動長戈,向前沖去。   司徒羽完全被憤怒占據,法劍過處,堅硬的長戈斷裂,又是幾名士兵倒地。   士兵們不顧性命的湧上前,囚衣男子雙眼血紅,毫不留情的斬殺敢於接近的敵人,居然無人能傷他分毫。   “弟弟,小心嗬!”司徒冰目不轉睛的盯著在人群中孤軍奮戰的男子,情不自禁的叫出聲。   闊圖終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眼見十萬大軍傾力圍攻,竟對這帝國最傑出的名將無可奈何,聽到女子的叫喊頓時有了主意。   “殺女的,先殺女的。”   司徒羽暗罵無恥,顧不得殺敵,抬眼向姐姐望去,見已有人趁機圍了過去,隻得疾奔過去保護。   但如此一心二用,卻有點力不從心。何況時間越久,法力消耗越大,一個疏忽,肩頭大腿數處受傷。   闊圖大為振奮,拍手大笑:“好,大夥兒加把勁,誰先殺了他,我給他連升二級。”   司徒羽冷笑道:“那我便先殺了你!”雙腳一瞪,身子翩飛而起,蝴蝶般忽左忽右的躲過攻擊,落在闊圖麵前。   闊圖一驚,還來不及拿手邊的武器,冰冷的劍鋒便已抵在他的胸前。   “讓他們退後。”   聽到他冷漠的聲音,闊圖不禁全身泛起徹骨的寒意,趕忙命令:“退後!全都退後!”   “姐,你上馬先走。”司徒羽冷靜的吩咐,不想自小相依為命的姐姐有絲毫危險。   “弟弟,你要快點趕上來嗬!”   點了點頭,司徒羽等姐姐騎馬走得看不到了,才冷冷的道:“闊圖將軍,我們在那個世界中再見吧。”   闊圖頓覺不妙,不顧生死的向旁滾去,以期可以保住性命。但身形才動,便覺胸口劇痛,登時斃命。   “將軍——”見司徒羽飄然遠去,幾個心腹忙過去扶起闊圖的屍體,對離開的敵人,卻無人再敢去追捕。   六   司徒羽使出飛縱之術,張開雙臂,猶如鳥兒一般在半空中滑翔。沒多久,便看見司徒冰騎著那匹沒有一絲雜毛的白馬,在不遠處疾馳。他一個轉折,輕輕落在姐姐身後。   司徒冰嚇了一跳,回頭見到是他,才送了口氣,但旋即皺起眉頭:“嗬,你受了傷,我給你包紮一下。”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司徒羽阻止了她:“快走吧。被他們追上來,就麻煩了。”   “恩。”司徒冰點頭答應,催馬疾奔。   這麼行了半天,碰到一個廢棄的廟宇。他們見後麵無人追趕,便停下來,進去歇息。   廟中的桌上積滿厚厚的塵土,屋角蛛網糾結,顯是久無人至。正中供奉著形態怪異神態猙獰的復仇之神,右臂是折斷了的。   司徒冰打掃一番,又生火燒了開水,為弟弟清洗了傷口,然後撕破衣服做成布條包紮妥當。   靜下來後,兩人都覺得心裡空空的,沒有著落。相對無言的坐了半晌,司徒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訊:“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媽呢?被抓到了何處?”   “我也不知道媽的下落。”司徒冰幽幽的說:“那天你被抓走之後,媽便出去找人打點關節,此後一直沒有回來,我派人找過,卻毫無音訊。後來,闊圖帶人來,查封了我們司徒府,把我發配到官姬營裡。”想起那些日子所受的非人折磨,女子不禁簌簌發抖,臉色蒼白如紙。   司徒羽心下憐惜,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姐,不用怕,我在這裡呢。都是我沒用,連累你和媽受苦。”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了起來。   “不怪你。我知道是他們陷害你的。總之,是我們命苦吧。”   望著那尊猙獰的神像,司徒羽咬牙道:“我不會讓你們白白受苦的。今日我們所受的苦,來日我會讓他們加倍奉還!”   司徒冰連忙抬起頭來,道:“弟弟,你別亂來嗬。他們人多勢重,你鬥不過他們的。”   司徒羽淡淡道:“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司徒冰知道他絕不會死心,看著他眼睛,哀求道:“答應我別去冒險好麼?要是你出了事,我和媽怎麼辦呢?不如我們再去求求空大人,也許可以幫到你。”   聽到姐姐說出那個名字,司徒羽驟然呼吸粗重起來,他握緊拳頭,雙眼變得血紅。   “怎——怎麼啦?”司徒冰見他反應異常,不禁擔心起來。   “你當司徒空就是好人麼?我們落到今日這個田地,還不全是拜他所賜。”   司徒冰詫異的望著他:“你怎麼這麼說空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司徒羽冷冷道:“這一切全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就是想要我們一家生不如死!”   “不可能。”司徒冰呆了一呆,搖頭:“空大人不會這麼做的。你不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麼?,他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   “不要傻了嗬!”見姐姐猶在為司徒空說話,司徒羽心中驀的湧起一陣憤怒:“在他們這些政治家眼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司徒空已經和耶律布聯合了起來,隻為了對付我,你明白了麼?”   看著情緒失控的弟弟,司徒冰沉沒下來。她一直都知道,在弟弟眼裡,一直都將那個男人視作父親的,被一直尊敬的人出賣,這痛苦想必一定難以忍受吧?   為什麼嗬!為什麼要出賣我!司徒羽的目光死死纏繞在猙獰的復仇神像上,心底裡一個聲音越來越響:“我要報復!我要報復!”   七   帝都的規製相當嚴格,紫衍門內住的都是朝中的重臣,所以,想要進入必須有特簽的通行證才行。   司徒羽混在等待檢查的人群中,趁守衛不注意,悄悄溜到僻靜的外墻,再次使出飛縱術,輕鬆的落到墻內。   他位列四大名將之一,自然也曾居住在此,所以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了。雖在黑暗的夜間,仍是輕易的找到那個規模宏偉的府邸。   以同樣的辦法進入府邸後,他毫不停留的在院落裡穿行,直到看見仍亮著燈的書房,才停住腳步。   他怔怔的瞧著彩色油布的窗戶,麵上表情復雜,似乎是激動,又似乎是怨恨。過了好一會兒,他咬了咬牙,悄悄走過去。   驀然間,身後突然發出低而隱秘的微響。司徒羽迅速凝聚出法劍,向後劈出一劍,才轉過身子。   劍身陡然傳來一股大力,他踉蹌著連退幾步,愕然看著向他偷襲的人:衣白如雪,神情倨傲,是那個冰族戰士那明。   他——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現在才來麼?空大人可是等了你好長時間了呢。”那明微微而笑,卻仍是毫不放鬆的盯者他手中的劍。   司徒羽冷笑:“做過虧心事的人果然要時刻提防別人的報復嗬。”   那明笑而不答,淡淡的道:“果然是四大明將的羽將軍,那樣倉促的情形下,仍能接住我全力的一刀。那麼,就讓我們今日盡情一戰吧。”   然而,還沒容他置答,門口穿來吱呀的開門聲,一個身材瘦長麵容清臒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空大人!”一向桀驁不馴的那明恭敬的低下頭。   “恩。”司徒空點了點頭,“那明,你先退下吧。我跟他有些話說。”   那明看了神情激憤的對手一眼,“大人,他深夜而來,隻怕不安好心呢。”   “我知道,你去吧。”司徒空隻是淡淡的應了一句,仍是讓他退了下去。   等到那明離開後,這位權傾朝野的空丞相才看向昔日的心腹:“先進去坐吧,即使急於報復,也不差這一時。”   “為什麼?”司徒羽突然不可遏製的激動起來,“為什麼要陷害我!我做錯了什麼?”   “可憐的孩子。”司徒空嘆了口氣,緩鉿道:“這件事是沒有法子的。即使是身為左丞相的我,也無力回護你嗬!”   “胡說。到這時,你還在騙我。設計陷害我的主謀,應該就是你吧?”   “這件事的內情你是永遠無法猜想的。你母親,”司徒空突然望向他,別有深意的問:“她回來了麼?”   司徒羽搖了搖頭:“你知道她在哪裡麼?”   “我當然知道。”司徒空頓了頓,下麵的話卻讓他頓時胸中一片空白,“她在王那裡,隻怕你等不到她回來了。”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司徒空在院中走了幾步,更加直接的說:“王看上了你的母親,於是用特別的法子將她軟禁了起來。但他又害怕手握兵權的你,所以不惜一切的設計,將你變為一個廢人。”   司徒羽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真的——真的是這樣麼?”   “很難相信,是麼?我們的王,也隻是個沉迷女色的昏君嗬。我能做的,也隻是在化生池做手腳,使你不至於變成一個廢人。然後,偷偷派人救你出來。”   “——”   司徒空看著他的眼睛,鄭重的問:“我一直等你來,就是想問你,你想救你母親出來麼?”   司徒羽抬起頭,握緊法劍的劍柄:“我當然想,即使將我碎屍萬段,也再所不惜。”   司徒空嚴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那麼,你隻要幫助我推翻那個昏君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已謀劃妥當。整個殘餘的冰族也願意為我效力,隻要你肯幫助我,我想這個夢想很快就可以實現的。”   他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從他在學院看到司徒羽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少年將是幫助自己完成大業最好的幫手。   果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在他的培養下,這個天生的軍事奇才煥發出奪目的光彩,每天都在驚人的成長著。在他參與的戰役裡,至今未有敗績。甚至那場經過精心策劃的華明郡之役,麵對兵力數倍勝之的對手,在己方軍心渙散的危機下,他仍是打退了敵人的進擊。這也難怪王會寢食難安,一定要剪除他才能安心。   有了這樣的幫手,又何愁大計不成呢?   想到這裡,司徒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然而,一直沉默著的羽將軍驀的放聲大笑起來,仿佛遇到了一件多麼好笑的事,又仿佛要將心中的憤怒發泄出來。   良久,他才止住笑,沉聲道:“好,我答應你。”   暗自擔心的司徒空終於放下了心,笑道:“我去拿酒,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下。”他卻沒有注意到這位昔日的心腹眼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光芒。   等他走後,司徒羽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他至今還記得,那天,他走入母親的房間時,竟看到他一直尊敬的空大人強行將柔弱的母親抱在懷中。那一刻,他全身的血就已冰冷。   既然天地不仁,又何必太過執著呢。太正直的人,在這個世界是無法活下去的。那麼,我便借你的勢力打倒王,然後,再將你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吧。   看到帶笑的司徒空攜酒而回,司徒羽臉上換出忠心的笑容:“祝空大人心願得償,成為帝國最威嚴正直的王。讓我們乾一杯吧。”   不知何時,天空已布滿了厚厚的烏雲。   未來的日子,怕是要充滿戰火與血腥吧?然而又有誰在乎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