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秀在前麵引路，曹磊緊隨其後。 　　這一高一矮，一中尉帶領一新兵的二人成行隊形，突兀地走出了3000人方陣。 　　他們這一大一小，引起了身後一番議論。 　　劉偉力瞪直了眼睛，“曹磊不會被這什麼幺蛾子富安江中隊招走了吧？那兒可有趙高亮，去了有他好受的。” 　　王爽卻非常向往地看著隻剩一個人舉牌子的趙高亮。 　　趙高亮發現劉偉力和王爽在看他這個方向，比劃了個殺頭的動作。 　　這二人以及整個三班戰友，紛紛打了個寒顫，瞬間恢復到手帖褲縫線狀態，各個軍姿挺拔。 　　趙高亮手離開脖子，嘴角扯起了一個簡直堪稱奇觀的弧度，笑容極端難看。 　　劉偉力沖王爽嘀咕，“趙班這笑容真是毛骨悚然啊！” 　　王爽沒說話。 　　劉偉力往前一抻頭，頓時大驚失色。 　　王爽這家夥，居然淚流滿麵的。 　　“臥槽，你哭啥哭啊！”劉偉力在王爽肩膀上猛地拍了幾下，“解放了你哭啥？” 　　班裡其他人循聲，也回頭盯著王爽，一個個竟然都有些鼻子酸的感覺。 　　劉偉力大惑不解。 　　他們這幫人在趙高亮手底下狠狠訓了五個月，如今終於脫離了趙班掌控，大家應該放鞭炮慶祝才是，這怎麼還哭上了呢？ 　　王爽帶著哭腔說：“我也不知道，趙班對我一點也不好，可我就是想哭，我想去他們中隊，但是我又怕他們中隊不要我~” 　　劉偉力趕緊甩手，“快別了，我是一點都不留戀，這貨太狠了，我除非腦子進水了才去他們中隊，可千萬別把我分過去。” 　　其他戰友默不作聲，回過頭去，人人都是擦拭眼睛，悄無聲息地看著趙高亮。 　　趙高亮眼睛直視前方，身影一動不動，像一桿標槍似的，插在塑膠跑道上。 　　他手裡的{富安江中隊}牌子，在有些人看來猶如地獄，在有的人心裡，卻奉若神明。 　　大約，這就是新兵連班長的意義所在吧。 　　他的作用就是當一隻合格的母雞，將小雞仔培養成可以獨立覓食的個體，把他們推向廣闊的未來，然後，從容離開。 　　…… 　　“你老家哪裡的？” 　　“報告，池城。” 　　徐兆秀搖了搖頭，身旁這個叫曹磊的新兵，是支隊長親自打電話過來，讓他把人帶去訓練總隊隊部會議室的。 　　從一見麵，徐兆秀就感到這個新兵眉宇間藏著不痛快，因而，他也試著緩解曹磊的緊張。 　　在他看來，曹磊是個新兵，他是個中尉警官，兩個人一起成行行走，確實給對方造成壓力了。 　　“我們以前哪裡見過嗎？” 　　徐兆秀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讓他猶豫良久。 　　曹磊眉頭緊鎖，甩動手臂道：“報告，沒有。” 　　“嗬嗬，我就說呢，看你挺眼熟的，大概是既視感吧。” 　　徐兆秀乾笑，轉念一想，對方別是不理解既視感啥意思，於是自感沒趣，收起了笑容。 　　“你剛才那個程序蠻厲害的，以前在哪裡學的？” 　　“報告，我自學的。”曹磊還是一臉凝重。 　　徐兆秀終於無計可施，對方擺明了是看他不順眼啊。 　　可能就存在這樣的吧，天地間宿敵般的兩人。 　　徐兆秀微微苦笑。 　　好在陪這個陰鬱的新兵也隻有這一段路程。 　　很快，曹磊就來到了訓練總隊隊部大樓。 　　此時的隊部大樓幾乎可以說人去樓空。 　　五個月內，曹磊不止一次來這裡打掃過衛生。 　　都是各新訓支隊派新兵輪流過來打掃的，他總是被趙高亮支來乾活。 　　每次來，這棟樓裡都有好多警官、士官忙著各種文書工作，來來回回的。 　　此時他們看來都已經返回各自連隊了，2004屆新訓工作，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曹磊這段印象來自20年前，但那段記憶裡，並沒有他乘坐電梯登上這鋪著紅毯的最高層。 　　所以，當電梯鈴響起，徐兆秀讓他先行出電梯這一瞬間，曹磊眉間的陰影，淡去了一些。 　　“正因為我回來了，一切都可以被改變。” 　　徐兆秀斜眼看了他一陣，心裡嘀咕這新兵怎麼回事，怎麼表情患得患失的？該不會有病吧。 　　“報告！” 　　“進來！” 　　徐兆秀推門進去，曹磊吸了一口氣，走了進來。 　　和他猜想差不多，這間會議室裡座無虛席，環形會議桌兩邊，坐著氣質截然不同的兩幫人。 　　但是這幫人並沒有坐在會議桌旁，而是坐在更為舒適的獨立小沙發上，氣氛也並不緊張。 　　在這裡，曹磊一眼看見了林瓊趙鳳鳴大校，他們兩人看到曹磊走進來，臉上笑也不笑。 　　反觀對麵，張迎雪上尉可是明眸閃亮，笑容裡透著一種很壞很壞的感覺。 　　張迎雪站在一位氣質清冷的成熟女性身後，倒是比在她爹麵前，還來得乖巧。 　　那成熟女性揚起小巧精致的白皙瓜子臉，一雙帶著絲絲威嚴的杏眼，旋到後麵挑起，又轉過來看向曹磊。 　　“這就是……” 　　張迎雪笑著說，“餘處，就是這家夥做了那倉儲程序。” 　　陳紅慶聞言，不待餘之琳反應，找書苑www.zhａosｈuyuaｎ.com 便一個人呱呱拍起手來。 　　“讓我們歡迎曹磊小同誌！” 　　曹磊眼前這幫扛著校銜的大佬們，一個個起身鼓掌。 　　曹磊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抬起手臂，環形敬禮。 　　“謝謝各位領導！我叫曹磊！是餘航支隊新訓……” 　　“好了好了。”陳紅慶微笑擺手，“新訓結束了，你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我們江浙總隊的一員了。” 　　“謝謝領導！” 　　又是一陣掌聲。 　　這一邊，徐兆秀自動退到支隊長郝叔寄一旁。 　　林瓊趙鳳鳴還有其他支隊領導，無不抬起贊賞的目光凝視著徐兆秀。 　　徐兆秀並不托大，沒有遺漏地挨個敬了禮，這一點讓得所有支隊領導欣然點頭。 　　隻是他顯然不是這會議主角，大家點頭致意，沒有更近一步表現。 　　郝叔寄偏頭問了徐兆秀接任富安江中隊長的情況，後者馬上彎腰，攀在郝支隊長耳朵旁，一五一十地告知。 　　曹磊餘光掃了那正在交談的郝支隊長兩眼，繼而，目光灼灼地看向陳紅慶。 　　郝叔寄支隊長、徐兆秀、包括林瓊、趙鳳鳴，他二十年前都見過。 　　而這一邊，包括張迎雪在內的餘之琳、陳紅慶他卻沒有絲毫印象。 　　{世界}正因為曹磊的重生，而裂變。 　　“小曹同誌啊。”陳紅慶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了研究討論你去向的問題，正好你們支隊長也在。” 　　曹磊轉身，麵朝郝叔寄支隊長，莊嚴地抬起了手臂。 　　“支隊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