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蒼穹之光在天空穿梭,裹挾著無窮力量擊中敵軍的坦克部隊時,我宛如從深淵中浴火重生。”——薩爾貢第三傘兵師老兵,特拉奧雷·麥爾威斯肯 維多利亞,諾裡伊鎮,距倫蒂尼姆74公裡,鎮魂曲行動第四周。 小鎮的外圍到內部都已經被炸成了一片廢墟,雙方士兵在諾裡伊步步為營,依靠手中的自動武器爭奪每棟建築物,中央廣場陳列著幾百具屍體,薩爾貢狙擊手將那裡變成了一片死亡之地。在東邊的三號倉庫,兩個維多利亞步兵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炸毀了外墻,用噴火器和毒氣彈乾掉了裡麵盤踞的70多名士兵。 蛇鱗機槍不斷開火的聲音回響在街頭,清晨的微光透過鎮子上空朦朧的灰塵,照在遍地的屍體上,給無比慘烈的戰場渲染上了一層悲壯的氣息。 視野之中到處都是殘破的廢墟,地麵上散落著120毫米火炮的彈殼,這些黃色的粗劣源石堆成了高山,還有昨天晚上來不及拉走的榴彈炮被扔在建築內,維多利亞士兵認為彈藥用光之後,薩爾貢傘兵也沒法利用它們,沒必要炸毀。 在更遠的地方,道路中央散落著一個破碎的道路牌,街道上到處都是幾米深的彈坑,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兩輛報廢的維多利亞裝甲車被丟在路邊,一個軍官樣貌的菲林掛在高樓的邊緣,已經死去很久了。 在北部,完好的建築已經寥寥無幾,一家雜貨店的窗戶被炮彈洞穿,滿地都是破碎的玻璃碎片,就像是水晶般在日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天花板正在熊熊燃燒,一整晚的大火燒掉了半個街區。 慘烈的戰鬥一直持續,薩爾貢傘兵已經在這個陣地連續戰鬥了72個小時,他們沒有休息的時間,隻能輪番交替參戰,不斷擊退維多利亞117步兵師和123步兵師的集團攻勢。這樣的戰鬥已經讓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的衛生,每個人胡子拉碴,渾身惡臭,完全沒有了空降時的那般精致。 一名頭部中彈的沃爾珀平民倒在血泊中,頭朝下,雙目無神的注視著地麵,身上和臉上都沾滿了灰塵。 他手上的布袋裡麵或許裝著給家人的禮物,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附近的一切都預示著他的家人也早就不需要這些了。 這個時候,一小隊薩爾貢傘兵小心翼翼的穿過這個小巷,繞過男人的屍體,有一名薩爾貢士兵停了下來,拿走了屍體手裡的布袋,眼神動了動,他們發瘋的尋找這座鎮子裡麵所有的補給品, 翻找片刻後,這名傘兵暗罵一聲,搖搖頭失望的丟開了袋子,裡麵沒有食物,隻是一堆垃圾,那個精致的八音盒被隨手丟在地上,摔碎了。 二樓有人在把守,狙擊手注視著瞄準鏡中的無人街道,已經很少有維多利亞人還敢出來找死。 特拉奧雷麵露疲憊,不禁抬頭看向天空的密密麻麻的飛蛇轟炸機群,這些給他創造了些許安全感,遠方能依稀聽到大轟炸的聲音,宛如一聲聲平地驚雷,薩爾貢帝國無時無刻不在支持為她而戰的士兵們。 沙祖爾走了過來,靠在墻邊,抽出一根煙說:“現在是白天,空軍會幫我們解決問題的,維多利亞人不敢進攻。” “聽說菲林的腦子好用,但打起仗來都是一根筋,隻會直挺挺的撞上槍口來送死,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敢開戰的。” 沙祖爾不屑的說著,瞥了一眼滿地屍體的街區,昨天晚上維多利亞人至少在諾裡伊損失了5500人,打到現在,這裡至少報銷了四萬名敵軍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炮灰在趕來的路上。 塔霍姆調侃道:“長官,你的煙沒有火?” “嗯,打火機在昨天晚上丟掉了,真該死。”沙祖爾懊惱道。 “希望今天能有好運氣。” “一定會的。”塔霍姆隨口搭話,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背包。 特拉奧雷笑了笑,雨水不斷敲打在鋼盔和戰術背心上,隻能感到一股寒意直沖腦門,他掏出一支銀色的打火機遞了過去:“交換嗎?” “不,你拿著吧。” 沙祖爾露出壞笑,用懊惱的語氣說:“我可沒什麼東西跟你換,而且我不想等我死了之後,你找不到打火機。” 對於薩爾貢傘兵們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危險的戰鬥,從幾千米的高空一落而下,在未知惡劣的環境中不斷廝殺,度過一個個難忘血腥的寒夜。 最重要的是,敵人不一定稀少,傘兵隻能不斷殺死麵前的敵人並堅守陣地,等待或許永遠也不會到來的援軍,直到死亡降臨才算結束。 他們能在倫蒂尼姆外圍堅守多久,援軍什麼時候能過來,這都是難以預料的事情,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大家甚至會忘記這件事。 就像樹杈,主乾會逐漸成長,而樹杈則不會,它們隻會在某個時刻凋零,永遠都無法取代主乾,就像是傘兵與生俱來的地位那樣。 “沒事,我不在意,等到我死了你也可以撿過去。”特拉奧雷轉過頭,心知肚明對方想說什麼,把打火機扔了過去。 “哎!我不能白拿你的!”沙祖爾手忙腳亂接了過去,斐迪亞小夥子怒罵道,不過手上還是很識趣的把煙點燃了,他的胸腔上下起伏,品味著尼古丁的氣味。 “嗬!敘拉古佬打起仗來就像女人,這些人也就做香煙還不錯了!” 白色的安努拉士兵沒說什麼,特拉奧維抬抬頭,從嘴裡冒出一句嘟噥:“下次給我帶兩罐肉食罐頭,我們就扯平了。” “好啊,好。”沙祖爾隨口回答,突然用力甩了甩威克突擊步槍上的雨水,上麵的瞄準鏡纏上了厚厚的布料,他將厚重的槍托抵在了肩膀上。 “出發,第一隊跟在後麵警戒,第二隊跟我到對麵的街區,注意高層建築的窗口。” “埃尼斯,塔霍姆,保持距離,交替掩護,機槍組別忘記更換位置,前進!” “是,長官。”兩個傘兵開口應聲,快速帶著其他人沿著街道邊緣彎腰前進。 揮了揮手,特拉奧維帶著另外一個突擊組快速從右側切入前方的廢墟,他們今天要試著奪回這個重要的陣地,白天是重要的進攻時間。 前進的傘兵營很快遇到了大量敵人,走到街區邊緣,從路旁的一個黑暗安靜的小巷裡突然冒出機槍的掃射,子彈打在墻壁上濺起白煙,有走在前方的幾名傘兵立刻發出慘叫,子彈穿過了腹部,鮮血直接濺在附近的地麵上。 “埃尼斯!你右邊有一挺機槍!” 特拉奧維大聲喊道,舉起突擊步槍朝著那個方向猛烈開火,幾個探頭射擊的維軍步兵立刻被兇狠的壓製下去,隻好縮在掩體後方不敢露頭。 與此同時,薩軍傘兵反應很快,幾名士兵聽到營長的聲音後立刻轉身開始從左右兩個方向繞後,在正麵機槍火力傾瀉的方向扔下了煙霧彈,這些精銳的薩爾貢傘兵對付固定的機槍火力點很有一套。 可惜二樓的窗口也傳來了機槍的點射聲,維多利亞的兩挺機槍在互相掩護,從右邊試圖繞後的傘兵小隊被壓製在了這裡,進入小路的十幾個人全都死在了機槍火線之下。 雙方在掩體背後激烈對射,子彈不斷落在門板和窗框上,珀爾機槍不斷開火,維多利亞機槍手用眼角餘光看到特拉奧雷舉起了火箭筒,還沒來得及跑開,一發沉重的火箭彈就乾脆漂亮的將整個機槍小組炸上了天。 “前進!前進!為了薩爾貢帝國!”特拉奧雷一邊大吼著,一邊給自己的火箭筒裝填,這個時候他看見沙祖爾在另一邊探出身體,開槍乾掉了打算沖上來的維軍士兵,又朝著建築物內丟了毒氣彈,“來啊,維多利亞雜種!” 在一個拐角,維多利亞步兵和沖進樓道的薩爾貢傘兵正麵撞在一起,雙方完全來不及呼喊友軍便直接扣動扳機;於是驚叫和哀嚎立刻爆發出來,被沖鋒槍彈擊中的維軍步兵如同麥穗般倒下,而威塞克斯步槍發射的全威力彈一發就打爆了薩爾貢士兵的半個身子,眼前血肉橫飛。 在傘兵手中自動武器的無情屠殺下,這些維軍步兵被雨點般的子彈淹沒了,幾乎是幾秒鐘就倒地身亡。 “手榴彈!”埃尼斯語氣激烈,從副官那裡接來了手榴彈,朝著樓下直接扔去,半秒鐘後又扔了第二枚,也不去聽傳來的爆炸聲,抱著突擊步槍繼續上樓。 薩爾貢傘兵完全壓製了這裡的維軍步兵,從各個方向穿插了過去,當那挺在一樓地麵的機槍被沙祖爾一槍擊中後,雙方的火力就不成正比了。 “維多利亞坦克!”特拉奧雷抱著自己的沖鋒槍,驚恐的扯著嗓子,用自己全部的力氣喊道。他聽見了街道盡頭的履帶碾壓聲,想也不想快速朝著後方跑去,連帶著其他人也跟著停火後撤。 這句吼聲貫穿天空,讓所有薩爾貢傘兵立刻散開,很快這個街區就沒有還在原地的傻子了。 轟!一輛畫著飛龍標誌的喬治坦克沖垮了道路上放置的路障,坦克主炮射出的高爆彈擊中了地上零散的沙包,在暴風雨的沖刷中勢不可擋的碾過了薩爾貢傘兵的屍體。 炮塔的同軸機槍不斷開火,連綿不絕的子彈打的小鎮木屑橫飛,前方的幾十名薩爾貢傘兵頓時死傷慘重,彎下腰抱頭滿地打滾,人群之中血霧橫飛。 轟!第二發高爆彈撞在建築上,半個樓頓時都搖搖欲墜起來,直接炸飛了幾名還沒來得及開門的傘兵。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薩爾貢傘兵頓時宛如落水狗,被喬治重型坦克打的丟盔卸甲,三臺車載機槍和一門同軸機槍的火力直接打的麵前的無裝甲目標痛不欲生,傘兵盡管躲在掩體後麵也會被子彈穿透擊中,一個醫護兵還來不及把傷員拖回去,高爆彈就已經把他炸成漫天碎肉了。 “該死!快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一名被打斷腿的傘兵絕望的看著那輛坦克朝著自己碾了過來,兩隻手在地麵掙紮著向後爬,轉過頭朝著附近的同伴伸出手,“救救我!救救我!” “對不起老兄,你自求多福吧!”那傘兵悲哀的把手榴彈放在了對方的手裡,連滾帶爬的沖向了一旁的巷子,在後方又有好幾個腿腳慢的傘兵已經被射殺在了道路上,機槍子彈劃過一道道弧線。 這傘兵淚流滿麵,咬牙注視著眼前碾來的坦克,一座幾十噸的鋼鐵怪物轟鳴的履帶即將從你臉上碾過去,這種恐懼又有幾個人能理解呢?尤其是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的情況下? “薩爾貢萬歲!”這傘兵用力拉響了手榴彈,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坦克履帶直接碾碎了他的內臟,就像是被人踩爛的魚一樣,各種下水和穢物立刻噴了一地,混雜著鮮血,這士兵臨死前的痛苦慘叫伴隨著爆炸讓每個傘兵都心驚肉跳。 可惜,喬治坦克沒有被一捆手榴彈炸傷,源導護盾閃爍出了明亮的光痕,這次爆炸甚至沒能傷到底盤,隻剩下彈片四處橫飛。 炮手在目視鏡內愉快的看著自己的目標一個個被相繼粉碎:“前進,駕駛員,他們要脫離視野了!” “小心一點!他們在試圖炸掉我們!”坦克車長咬牙切齒,不顧危險,從炮塔艙門探出頭,用步槍掃射附近的敵軍,很快有幾個人倒在了他的槍口下,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這是多麼錯誤的行為。 突然,旁邊有一道閃電球傳來,擊中了喬治坦克的偏導護盾,順便反射擊中了車長,讓空中冒出一縷白煙,這車長的腦袋被雷電法術蒸熟了,整張臉和眼睛幾乎都爆了出來,異常可怕,身子頓時軟了下去。 “車長死了!”機槍手眼神驚駭,連忙顫抖著關上了坦克蓋,哭喊道,“我們被法術擊中了!步兵在乾什麼?” 駕駛員連忙試圖倒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炮手瘋狂旋轉炮塔,希望趕緊乾掉坦克身邊的那個術士,但是沉重的炮塔旋轉極其緩慢,完全足夠法術充能。 “為了帝國!”手持法杖的薩爾貢人從一旁跳了出來,再次甩出一道閃電球,這次沒能被護盾擋下,閃電直接劈在了側裝甲板上,那裡焦黑一片。 這名術士被附近的維多利亞人迅速開槍射殺了,不過他用自己的犧牲擊毀了源導護盾,特拉奧維找到了機會,從一旁用火箭彈穿透了坦克炮塔。 整個車體瞬間燃起烈火,隨後震撼的彈藥架殉爆又將無數廢棄的零件拋向天空。 “乾得好!”沙祖爾喊道,當他朝著坦克的煙塵沖過去,興奮的看到無數維多利亞步兵正在被反擊的傘兵射殺,他的表情卻突然凝固住了。 一具屍體,塔霍姆的屍體倒在路邊,兩眼圓睜,瞳孔已經擴散了,後腦勺有一個巨大的機槍窟窿。 他死了,朝夕相處的老兵就這麼死了,他三分鐘前還用手榴彈炸死了幾名敵人,勇敢的摧毀了敵人的機槍陣地,下一分鐘就被坦克機槍打爆腦袋,變成了一具無人問津的屍體。 多麼荒唐,新兵和老兵都能死的這樣隨便,這樣草率,這裡沒有主角,活著的才是主角,死了就什麼都不剩了,連一枚榮譽的勛章都不會有,真不公平! 這個念頭讓沙祖爾頓時握緊手掌,他眼裡含淚,咬了咬牙,跌跌撞撞朝著屍體奔去,也不去管身邊那輛還在燃燒的坦克,還在瘋狂射擊,表情絕望的看著傘兵壓上來的維多利亞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