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子上，三兩剩菜，再來上一盤家中常備的花生米充當下酒菜。 　　老方提溜兩個杯子，本來準備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鎮啤酒來，但是打開冰箱門沉吟了片刻又關上，扭頭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五糧液。 　　“喝白的？” 　　老方拿著五糧液晃了晃，眉毛一挑。 　　“我都行，奉陪到底！” 　　方哲不由精神一震，作為家中一份子，對於這瓶五糧液的家中地位自然是心知肚明。 　　上輩子還是等到方哲大學畢業之後，老方才舍得掏出這壓箱底的寶貝，那一夜爺倆把酒言歡，聊了很多很多…… 　　沒想到這輩子，自己竟然提前四年喝到了這瓶酒，這絕對是重生以來最為意義非凡的一刻。 　　按未來的話講，這是不是叫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爸，我來！” 　　方哲順手接過五糧液打開，先給老子滿上，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爸，這第一杯酒我敬您，感謝您這麼多年來為這個家遮風擋雨！” 　　隨後不由分說就是一口悶，這喝酒的派頭絲毫不遜色於抽煙的架勢。 　　結果嘛，自然是殊途同歸。 　　方哲拿出三十好幾的喝酒架勢，但這十八歲的身體哪受得了這種陣仗，當場鬧了個大紅臉。 　　兒子都乾了，老子自然不甘示弱，老方同樣一口悶，隨後風輕雲淡說了一句。 　　“以後在外頭喝酒，自己有點分寸，飯要一口一口吃，酒也得一口一口喝……” 　　老方雖然文化程度有限，但是也明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的道理，男人遲早得學會獨當一麵。 　　與其到時候不知深淺跌個大跟頭，不如讓自己這個做老子的，先探一探自家兒子的酒量。 　　當然，老方還是有一點小私心的，在他看來方哲有些飄了，都敢順老子煙了！ 　　方哲那點小動作，老方自然都看在眼裡，之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然也是出於相同的想法。 　　不過一碼歸一碼，是時候讓他知道，你老子還是你老子了！ 　　還是那句話，收拾孩子要趁早！ 　　現在上手嘛，估摸著已經夠嗆了，以後指不定連喝都喝不過了！ 　　要不然，老方也不會臨時起意，把啤的換成白的。 　　老方那點小心思，方哲自然是無從知曉，而對於老方的說教，方哲更是沒有任何抵觸心理，到一定年紀之後才會明白，還有人教也是一種幸福。 　　到了社會上，想要學點什麼，那都得付出沉甸甸的代價。 　　因此方哲也是十分痛快的點了點頭，“爸，我知道了！” 　　老方不再多言，點到為止，以年輕人的性子，說多了反而還不樂意聽，與其廢話，不如用酒說話。 　　成年人的默契，都在酒裡！ 　　借著酒精的由頭，能讓人把平日裡說不出口的話都說出來。 　　“爸，咱這房子當年借了多少錢來著？”方哲佯裝好奇，又故技重施提了一嘴。 　　剛才不說，不代表在酒桌上不能說。 　　老方一頓，似笑非笑“問這個乾嘛？酒還沒喝多少，就管起老子的事情來了？” 　　“哪能啊，這不是想著給自己一點壓力嘛，這高考結束了有點不習慣，給自己找個小目標出出力……” 　　雖然方哲說的嬉皮笑臉，但這事兒他卻是實打實記在心上的。 　　按照咱老中人的話說，這來都來了，總得做點什麼不是？ 　　正所謂無債一身輕，家裡這點外債，就讓自己來解決吧！ 　　“毛都沒長齊，口氣倒不小，行啊，那我給你透露個數，差不多二三十萬吧……” 　　方哲認真點了點頭，雖然老方沒有透露一個準確的數，但方哲多少心裡有了個底。 　　二三十萬自然不是一筆小數目，哪怕方哲祭出先天打灰聖體，在工地上大殺四方，那也不是一個暑假能夠賺出來的。 　　當然，工地上賺錢的一些野路子，方哲也知道不少，但是很明顯，這個錢也不是他一個十八歲的學生能掙到的。 　　但是方哲依舊成竹在胸，絲毫不慌，還是那句話，都特麼重生了還怕沒錢？ 　　當然，方哲也沒有膨脹到想著一個暑假就把這錢掙出來，隻是計劃先利用暑假這段時間練練手，積累積累搞錢經驗。 　　“你爸現在還乾得動，等你大學畢業了再想著為家裡分擔也不遲……”老方又補了一句。 　　雖然喝了點酒，但是老方也不至於醉到已經失去理智的地步，更不可能指望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娃兒掙錢。 　　不過既然兒子問了，適當透露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能讓他對自家家底心裡有個數。 　　權當是自己這個當老子的，敲打敲打小子，而這麼一個小插曲，也沒有在酒桌上掀起多大波瀾。 　　而方哲雖然在靈魂上是久經沙場不假，但是架不住這十八歲的身體拖了後腿，再加上這高度白酒終究不是啤酒，這後勁還是有的。 　　因此沒多久酒勁一上頭，方哲直接就一頭栽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老方嘬著酒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這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隨後搖了搖頭，得意洋洋準備將兒子抬回去。 　　“誒，這臭小子還真沉，再過幾年老子都抬不動咯……”將胳膊架到肩膀上，老方自顧自念叨道。 　　隱約間，老方似乎聽到方哲這小子嘴裡嘀咕著什麼。 　　“爸……這次我一定，一定讓你驕傲……” 　　……… 　　次日，日上三竿，睡了個囫圇覺的方哲在自己房間醒來。 　　哪怕宿醉醒來，方哲依舊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的絕佳狀態，渾身上下都有一股使不完的蠻勁一般。 　　“特麼的，年輕真爽！”方哲發出由衷的感慨。 　　方哲哼著小曲走進了衛生間，望著鏡子裡那張年輕了十幾歲，朝氣蓬勃的臉龐，這還是方哲第一次如此直觀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 　　炯炯有神的雙眼裡還有光芒閃爍，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還沒變得圓潤，精氣神十足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副還未經受任何社會毒打的嶄新樣貌！ 　　“老子十八歲的時候醬紫帥？竟然還有馬甲線！” 　　相較於未來三十好幾那副久經沙場，早已經是戰痕累累的身軀，如今這一副嶄新出廠的軀殼，屬實是讓方哲愛不釋手。 　　實際上方哲的本錢也確實不差，一米八出頭的身板加上一百四十斤左右的體重，可謂是風華正茂！ 　　不是老子帥，是老子的十八歲嘎嘎帥！ 　　隻是在能夠將這份本錢發揮最大作用的校園時光裡，方哲沒有好好珍惜，等到價值流失時再後悔，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隨著時光荏苒，這份本錢也被掩蓋在了脂肪和沙土之中，再也無人問津。 　　這一次，方哲絕不會讓這種錯位再次重蹈覆轍，在該乾的時候就應該埋頭猛乾！ 　　這，就是我們土木人的精神。 　　欣賞了半響鏡子裡自己這幅嶄新寶具，尤其是那昂首望天，盡顯不屈的方天畫戟，更是讓方哲豪氣萬丈，霎那間仿佛化身人中呂布，手握戟把，立下豪言以此明誌。 　　“上輩子讓你受委屈了，這輩子老子帶你吃香喝辣的！” 　　洗漱一番，方哲精神抖擻下了樓，樓下空無一人，二老不是閑人，這個點自然早就去上班了。 　　不過方哲老馬識途，摸到餐桌上，望著那一鍋粥，還有給自己預留的兩大配粥聖品，鹹菜炒豬肉和豆醬炒麻葉，已然是心滿意足。 　　這或許就是老母親無言的愛吧！ 　　方哲也真是餓極了，一股腦炫了三大碗粥才戀戀不舍放下碗。 　　“爽啊！還得是家裡這碗粥解乏！” 　　後來的方哲，雖然跟隨工地遷徙，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也吃了不少地方美食，但唯有家鄉這碗粥，才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方哲！！！” 　　方哲剛順手把碗洗乾凈，就聽到外頭陸垚森的叫喚。 　　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這種，有人在外頭扯著嗓子喊你出來玩的戲碼了？ 　　反倒是那種在裡頭喊你進來玩的戲碼，方哲比較熟悉。 　　當然，倒也不是說方哲一個朋友沒有，隻是後來有了智能手機，大家都習慣用彈語音通話的方式罷了。 　　因此，為了重溫這份感受，方哲特地等陸垚森多喊幾聲，年輕人果然就是中氣十足！ 　　半響，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com 方哲才慢吞吞通過窗戶探頭，還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都幾點了還在睡覺，你是豬啊，快點，一會兒網吧沒機子了！”陸垚森坐在一輛雅馬哈摩托上，一臉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等我，馬上！” 　　方哲拿上鑰匙就直接出了門，熟練鎖好。 　　“臥槽，你這也太快了吧？簡直是快男！”陸垚森調侃道。 　　“靠北啦，林北十九公分不含頭，坐後邊去，我怕頂到你。” 　　方哲老家是潮汕地區，而潮汕話又屬於閩南語係，因此對閩南話自然是本當上手。 　　方哲向來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萬一出車禍，摩托車後座死亡率可是最高的…… 　　雖說方哲打定了要浪起來的主意，但該穩健的時候還得穩，穩不是慫，是為了更好的浪。 　　至於陸垚森這個至愛親朋，手足兄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汝妻兒吾自養之！ 　　“快快快，陽光網吧！”陸垚森乖巧讓出駕駛座，一臉猴急。 　　方哲也不由有些期待了起來，倒也不是對上網這件事，而是這會兒，方哲的搞錢欲望空前高漲！ 　　還是那句話，搞錢這件事就跟澀澀一樣，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糾結，更不需要猶豫！ 　　談戀愛燒錢不說對象還會跑，但是搞錢不會，搞錢是能力的象征，是社會的認可，更是精神境界的升華，隻管搞錢，其餘的交給時間！ 　　這個道理，以前方哲隻恨自己明白的晚，蹉跎了歲月，現在，乾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