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憂眼見如此,臉上卻依舊是古樸不驚,緩緩站起身來說道:“既然諸位均沒有意見,那麼就由我們一同出去向諸派弟子公布這個消息吧。” 而此時大殿之下,各門派各有幾十餘人列坐在前。 幾位掌教和長老一個個地步伐整齊地從大殿內走了出來。 常憂目光掃視著殿下眾人,沉聲說道: “我等東海諸派建立至今已逾千年,而近數百年間,鬼魅橫行,無端侵入,致使雲荒之上,生靈凋散。” “我輩修道之士,欲尋仙問道,必先蕩滌人間不平事,除盡世間邪魔亂。” “當下,我東海周圍死氣彌漫,似鬼域異動,我等召集諸派,欲一同鎮壓此方鬼域異動。” “而在此之前,我們將挑選幾名弟子前往異動區域進行調查,其一為探明異動原因及情況,其二也是給諸位青年弟子提供一個歷練的機會。” 話音剛落,殿下弟子一陣嘩然,除了個別提前知道消息的人,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聽聞此間事由。 常憂見此,重重哼了一下,將眾人思緒拉回。 “此番歷練,經我等諸派商議後共選五人。” “望月山翟玉卿,瓊玉閣顏上苑,有靈山方少時,太乙門蕭若寒,還有...”常憂頓了一下,“太乙門白洛成。” “此五人,走上殿來。”常憂大聲念到。 此言一出,人群中攘攘而動,很快,五人便是陸續來到大殿跟前。 白洛成走在最後麵,走在他跟前的是蕭若寒,但即便如此,他卻依然能感覺到身上似乎有上百雙眼睛在凝望著他自己,如芒在背。 大殿上的幾位掌教和長老的目光一一巡視過他們,特別是白洛成,每個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都特意停留了幾分。 而這些打量他的人裡麵,唯獨祈月真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 常憂也掃視了一遍眾弟子,臉上神情還是頗為滿意的朗朗而道: “汝等皆是蕓蕓弟子中的俊傑,任何一人均可行走於世間除魔衛道。” “但鬼域之行,務必小心謹慎,切莫意氣用事,我等東海四派同枝節氣,萬不可同室操戈。” “此番異動就在天衡山西邊的夜棲山穀中,汝等今日稍作準備,明日便可出發。” “是!”五人拱手應道。 “那就回去吧,諸位掌教亦可攜帶弟子退去了。”常憂最後宣布道。 眾人紛紛拱手作揖,隨後漸漸散去,各自跟隨著各派掌教返回住地。 白洛成也是回到住處,他在門中歷來喜好幽靜,所居之地並無甚人員來往。 他略微收拾整理著房間,忽聞院子外似乎有人走了過來。他放下手中的衣物,不緊不慢地朝院子走去。 院子外,常濟真人正站在那裡,他好像是沒有注意到白洛成,隻是怔怔地看著院裡的一棵蒼鬆,似有追憶。 直到白洛成快走到他的身後了他才從思憶中醒轉過來。 “師父!”白洛成恭恭敬敬地問候了一聲。 常濟聽得白洛成叫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對他說道: “十八前我將你帶上山來的時候,還沒有這片院子。還有這棵蒼鬆,當年也不過半丈高,如今已高不見頂。” “雛鷹終要展翅,花開自會結果。就算是你,也終究會有走出山門的一天。” “此行或許很短,但也充滿兇險。此物你且收好,在危難時分可護你一刻。” 常濟鄭重地將一樸素的白瓷小瓶遞到白洛成的手中。 “百轉護心丸。”白洛成注意到瓷瓶上麵刻著這麼一行字。 “此藥煉製較為不易,經由百轉千回方可製成,它可以在危急時刻護住心脈,抵禦死氣的侵蝕,乃是有靈山的專屬靈藥。 “我的身上也隻此一瓶,我希望你不會有用到它的時候。” “多謝師父!”白洛成心懷感激,又恭恭敬敬地給常濟鞠了一躬。 常濟麵露慈祥地又看了看白洛成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就悄悄然地離去了。 白洛成望著師父漸漸隱沒在林間的身影,感覺到那本就滄桑的人影此刻似乎又蕭瑟了一些,不禁百感交集,雙眼久久不能闔上。 某處偏峰之上,有靈山的方少時和掌教拂塵真人正麵對麵盤坐著。 “今早,常憂真人召集我等議事。提出再添一人進入歷練一事,我等雖有疑慮,但也未曾反對。” “今日我匆匆瞥了一眼這憑空冒出的第五人,此人修為雖然已到入階九重境,但在這一眾人實力裡卻隻能說姑且能看。”拂塵淡淡說道。 “常憂真人雖然用著此番艱險人多好照應的說辭,但這番舉措竟不是在第一次會談時提出,著實讓人費解。”拂塵晃了晃頭道。 “此番你且多注意一下這位白洛成,也許他身上有什麼我們不清楚的玄機奧妙。”拂塵振聲道。 “師父!隻是一個太乙門的年輕弟子,我們有必要那麼關注他嗎?”方少時愕然問道。 拂塵笑了笑,說道:“他是十八年前常濟真人收入門下的第二位弟子,而繼他之後,常濟真人就再也沒有收徒了。” “哦?是三十年前名震東海的那個常濟真人嗎?”方少時驚問道。 “自然是他,十八年前鬼域突襲而來,他作為太乙門下的劍首戮戰四方,逼得鬼將們節節敗退,肅清了整片東海的妖魔鬼魅。” “但也就是那一戰過後,他就再未下過山,東海之濱,至此也再無他的事跡。” “前段日子,我再見到他時,他已是滿臉滄桑,英姿不復當年了。難以想象,當年叱吒東海的人傑俊才,如今已是這副模樣。”拂塵感慨道。 “所以師父你想讓我接近這位白洛成,好從他身上找到當初常濟真人退居山門的原因?”方少時詢問道。 “我隻是看到多年老友後,心生感慨,而剛好又碰上了此間事宜,覺得此中必有牽扯,想讓你多關照關照老友的關門弟子。” “至於老友隱居山門的原因,他既不想說,我又何必問呢!”拂塵嘆聲道。 “好吧!”方少時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另一處偏殿上,亦有兩人正在竊竊私語。 “玉卿!這幾日在太乙門內可有所收獲?” 祈月真人負立著雙手站在某個道家神像前,臉上如古井般平靜,而翟玉卿正拱手站在其身後。 “師父!幾日前,我於道場之上跟太乾一脈的弟子交手了一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感覺也不過爾爾。” “當時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道場的太乙門弟子,發現他們對太乾一脈似乎不甚關心。” “此番看來,傳言太乙門內太乾派幾近沒落的消息恐怕不是空穴來風,似乎恰有此事。”翟玉卿默然道。 “我在大殿之上也特意關注了太乾一脈的幾位長老,其中常道和常弘雖然年長了些許,但依舊硬朗,中氣十足。” “反觀那常濟,雙鬢有些發白,形容枯槁,宛如千年楠木,不見一絲血色。”祈月道。 “傳聞太乾劍遺失的消息恐怕是所言非虛!”祈月接著又沉聲道。 “而此時,太乙門又平白無故地新加了一人參與此次試煉。此人又恰好是常濟座下的關門弟子,若說這是巧合,我想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啊。” “若說不是巧合,那太乙門的這番動作就不免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祈月略作沉思道。 “師父的意思是?”翟玉卿試探性地問道。 祈月搖了搖頭道:“現在還看不通透,鬼域之行,你需額外關注一下這個名為白洛成的弟子。” 翟玉卿沉思了一會,隨即點了點頭。 翌日天微明,白洛成早早來到山門前,此處已有兩人在此等候。 方少時,顏上苑,白洛成遠遠的便是認出了山門前的兩個身影。 自然,兩人也是察覺到了白洛成的到來,轉過頭來跟他打招呼: “這位白兄弟,麵相頗為年輕,不介意我等稱呼你一聲白師弟吧?” 白洛成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