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失笑,顧朝夕這人似乎就是有種魔力,可以讓他忍不住地心情變好。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他塌下肩膀,一隻手按在長桌上,輕輕揚起下巴,微斂的眸子裡暈染笑意。 顧朝夕抖了一下肩膀,拎著裙擺走過去,歪了歪頭。 “我覺得呢,是她自己劃的。” “理由呢?” 裴宴追問。 她隻是抬手隨意朝著畫架指了一下,挑眉:“雖然看上去很是痛恨,可是整個畫架都完好無損,說明這個人對於畫畫這件事是熱愛的。” 見裴宴點頭,她笑了笑,接著又道。 “另外,盡管這幅畫被劃了很多刀,但是唯有臉的位置是被汙漬遮住的。” “這也就表明,這個人雖然不願意看到畫像上的臉,但是也狠不下心去劃掉。” “如果是一個外人呢,我覺得在極度憤恨的情況下,首先想劃的就應該是臉的位置。” “隻有當一個人看見自己的畫像,才會下不去手劃臉。” 她說完,輕咳了一聲,走到裴宴的身側,側目去看他。 隻聽見裴宴輕笑一聲,抬手無聲地鼓掌。 “和我想的一樣。” 他轉身,跟著顧朝夕走出這間畫室。 走廊裡依稀可以聽到秦微他們那邊說話的聲音,卻並不清晰。 她抬眸看了一眼房間門,或許隻要人走進這裡的房間,聲音就會一定程度的隔絕。 “那你有想過,什麼原因她要把自己的畫像破壞掉嗎?” 這人就好像在引導她去思考一樣,惹得顧朝夕忍不住抬眸瞪了他一眼。 “哼。” 她扭頭,一點也不想回答裴宴這次的問題。 走了幾步,顧朝夕先一步把第二間房門給推開。 不同於畫室的昏暗,這間房裡整個窗簾是被完全拉開的,外麵的光亮將目光所到之處照的格外清楚。 房間中央是一架三角鋼琴,不過上麵蒙了一層厚厚的灰,黑白琴鍵都快被調和。 羊毛地毯上到處散落著泛黃的紙頁,顧朝夕蹲下瞧了瞧,是曲譜。 都是她熟悉的東西呢! 這間鋼琴房,當真是除了鋼琴什麼都沒有。 她環視一周,墻上連一副裝飾畫都沒有,格外單調。 “顧大鋼琴師,可以給我彈奏一曲嗎?” 裴宴的指腹很輕地從琴鍵上摩挲過,沾了一層薄薄的灰。 這次換顧朝夕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且不說這鋼琴現在特別臟,再說都這樣了,音也不準啊,我彈什麼?萬一給她彈應激了,也給我一翅膀嗎?” 噗呲! 裴宴是當真沒忍住,抬手掩住自己的眼,嘴角都咧開了。 顧朝夕望去,這人微微仰頭,修長的手把半張臉都蓋住了,細碎的銀發在他的手掌上晃悠著。 有一瞬,她忽然從他身上瞧出了滿滿的少年感。 “別笑了!” 有點無語,真不知道哪裡好笑了。 “好,不笑了。” 裴宴的手放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叉在腰上,臉上的笑意明明沒有收回去,憋不住地從眼角溢出來。 見她抿著唇凝視他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真的把笑憋了回去。 “咳咳,真的不笑了。” 他向顧朝夕保證,實際上在之前的好幾次位麵,他根本就沒心情笑。 看她轉身往外走,裴宴還是低頭又淺笑了一下。 這種完全把裡世界當遊戲的感覺,讓他輕鬆了許多。 也或許,是因為顧朝夕在他身旁吧。 走到走廊,她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碎發。 她本來是自然卷的長發,不過這個位麵把她的頭發盤起來紮住了,隻留了兩縷劉海在耳畔。 身後裴宴跟上,她側頭看向墻上的影子。 “我覺得,她某種程度上對給她畫像的人,又愛又恨。” 裴宴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之前問她的問題。 “嗯,或許她本身對這幅畫是滿意的,但是因為一些事情,她又想泄憤,覺得這個人不配給她畫像。” 和裴宴的想法不謀而合,這讓顧朝夕有種隱約的興奮。 此前,隻有哥哥顧晨陽才會和她這樣契合。 指尖忍不住繞了繞腰上垂落的絲帶,連走路的步伐都變輕了。 “你說,這件事是在事故之前,還是之後呢?” 位麵在展示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顯露一部分,遮蔽一部分。 所以目前來說,他們對事件發生的時間順序是完全不知的狀態。 裴宴也不能肯定,隻是搖了搖頭。 兩人站在第三間房間的門口,都沒有動作。 “我來?”顧朝夕仰頭看他。 裴宴並沒有說話,隻是抬手過去落在門把手上,而後輕輕地推開這扇門。 屋內是昏黃的,窗簾隻是被拉開了一半。 放眼看去,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圓形的小茶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右兩邊是單人沙發,上麵還罩著流蘇的沙發墊。 踏進房門,左側是一條長形的沙發,上麵歪斜耷拉著一件紅綠相間的披風。 地上明明鋪著羊毛地毯,然而房間的中間,還是擺著一塊褐色花紋的圓形地毯。 看上去是手工編織,圓形地毯上還擺著兩個抱枕。 抱枕邊上的流蘇看起來還是比較完整的,隻是整個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 左側,是一個半嵌入墻體的烤爐,裡麵還殘存著一些黑漆漆的碳。 房間右側的墻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畫。 畫裡波濤洶湧的浪,雷鳴電閃之間有一隻航海的船自遠處而來。 很普通,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 “看來沒什麼收獲了。” 顧朝夕退出房間,不是很想再吸入那種灰塵。 這讓她有些不太好受。 裴宴跟著出來,順手將房門給拉上。 她側頭,除去那個女人休息的房間不可以進,還剩下兩個。 但是從前麵三個房間來看,不過就是為她服務的附屬房間罷了,東西都是簡單又少。 揉了揉脖子,顧朝夕抬著步子往第四個房間走過去。 推開門,屋裡黑漆漆的,透著一股沉沉的死氣。 這間房,是一點窗簾都不帶拉開的啊? 她側身,眼神落在距離門最近的地方,那裡擺著一個破舊的搖搖木馬,小孩兒玩的那種。 “該不會是雜物間吧?” 誰會把雜物間放在離自己房間這麼近的位置?
第三十一章 好,不笑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