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用點力也沒關係的(1 / 1)

那顆頭在地上搖了搖,徹底歸於平靜。   原本掙紮抓撓的手,也停了下來,整個身體就如同斷氣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死了。”   裴宴鬆了握住匕首的力,坐在了地上。   顧朝夕原本是半跪著的,現在也跌坐在地,她的手鬆開,短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顆頭望著的方向,就是她。   她眨了眨眼,忽然伸腿用力踢了一腳,那顆頭便轉了轉滾到墻角。   隻留下一個後腦勺。   她喘著氣,手指掐在手心裡,聲音小小地嘟囔著:“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索性埋頭抱著膝蓋。   剛剛她用力砍下頭顱的時候,那雙滿是漆黑的眼睛,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她,直叫她心裡發毛。   哪怕她知道這東西隻是位麵弄出來的怪物,可是人一樣的外表,還是讓她心裡有些芥蒂。   “朝夕,沒事的。”   裴宴抬手過來,卻在她頭上遲遲沒有落下。   他把手縮回去,看著顧朝夕的眸子裡透著一股酸澀。   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可是他知道怎麼安慰都沒有用的,她需要克服的是內心。   裴宴側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浸濕的布條,血大概是被止住了,但是還需要重新包紮一下。   他撐著另一隻胳膊站起身來,把匕首撿起來收進刀鞘,而後直接別在了後腰上。   聽到腳步聲,顧朝夕才從臂彎裡抬起頭。   裴宴去檢查了一下那顆頭顱,他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   “看樣子,要砍下腦袋才是真的死亡。”   “今晚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天快要亮了。”   他走回到顧朝夕身邊,看著她眼角有點點淚珠。   伸手出來,裴宴露出柔和的笑:“朝夕,你要堅信自己沒有錯。”   這隻是位麵在迷惑他們罷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頭在袖子上胡亂蹭了蹭,把眼角的淚珠擦去。   抬起手抓住裴宴,被他一把拽了起來。   裴宴手心的溫度是暖的,讓她的手裡也變的熱烘烘起來。   他垂眸看了一眼,顧朝夕便明了。   彎腰拾起地上的短劍,找到劍鞘把它收起來,學著裴宴的樣子別在了腰上。   “走吧,我們該下去了。”   依然是順著暗道下樓,密閉的空間讓人有一股淺淡的壓迫感。   兩人下完樓梯,又開始緩緩往上走。   頭頂的地板緩緩挪開,裴宴率先爬了出去。   緊接著,他轉身過來把顧朝夕拉上去。   地板在兩人出來後片刻,就自動合上了。   一樓的大廳現在已經沒有人了,朝著窗外看去,外麵的天是灰蒙蒙的,隱約有了天亮的跡象。   兩人一起朝著三樓走上去,卻沒有急著回房間,而是先去了羊牌房間這一側。   所有的房門依然是如同之前一樣開著的,並沒有人。   “他們隻有在需要存在的時候,才會存在吧?”   顧朝夕想了想,好像都是那個女人在的時候,這些人才在。   “也許是因為這個莊園的故事。”   “當女主人出現的時候,這些與之有糾葛的人才出現。”   “我們剛剛殺死了今晚的羊,所以其他人也消失了。”   裴宴說完,轉身朝著狼牌房間的走廊走去。   他左臂的衣袖已經破損,胳膊上纏繞著的布條現在完全被血浸染,看不出原先的顏色。   顧朝夕跟上去,沒有說話。   見他推開房門走進去,她也跟著竄了進去。   “朝夕?”   裴宴看上去有些無奈,右手掌撐在門上,似乎想讓她出去。   但是她裝著看不到似的,直接推了推房門。   裴宴的手鬆開,門便這樣合上了。   房間裡找不到什麼醫療用品,但好在窗簾什麼的都不缺。   她扯著裴宴的衣服讓他坐在床上,板著一張臉過去把窗簾硬扯下來一長條。   裴宴看她:“朝夕,我自己可以的。”   她抿了抿唇,也不回答。   床頭的枕頭上墊著枕巾,她也直接給拿了過來。   布條被綁的太緊,和血肉已經粘連在一處。   她將布條撕下來的時候,聽見裴宴輕微的吸氣聲。   抬眸看去,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暗著眸子盯著自己的胳膊。   其實那聲音很小,可她聽力超於常人,自然是可以聽見。   徹底拿下布條,那道傷口就這樣呈現在了顧朝夕的眼前。   被刺破的皮肉翻開,上麵血跡模糊。   “裴宴,是不是很疼?”   她垂著眸子,不敢想象如果這道傷口在自己胳膊上,會是什麼表情。   她估計會咧著嘴把那怪東西罵上好一通,然後在它死後泄憤一樣給它也來幾刀。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十足堅強的神仙。   “疼。”   他點頭,看向顧朝夕。   明明受傷的人是自己,她卻好像疼的是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委屈。   她拿著枕巾輕輕地擦著傷口周圍的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卻因為早就已經乾涸,黏在手臂上擦不下來。   看著那道傷口,她都不敢用力。   眼淚莫名就掉了下來,眼前一片霧蒙蒙的。   “朝夕,用點力氣也沒關係的。”   他像是安慰,卻讓顧朝夕更加地傷心起來。   手上稍稍用了一點力氣,總算是把傷口周圍擦得乾凈了些。   眼淚還在往下落,她乾脆低垂著腦袋。   把袖子上的破口撕的更大一些,用乾凈的布條再次把傷口包紮起來。   “沒有水,不清洗的話容易發炎。”   她皺眉,盯著被包紮好的地方。   裴宴淺笑,仰頭看著她:“沒事的,以前受傷也沒有發炎。”   “哪會每次都......”   她閉上嘴巴,不願意接著說下去。   裴宴的眼睛其實很漂亮,隻是以往總被他的發色吸引,才忽略了眼睛。   她如今低著頭,和那雙眸子對視上,在裡麵瞧見自己的倒影。   他習慣了漫不經心地看人,瞧著顧朝夕落下的一滴淚,卻還是心頭一顫。   “朝夕,相信我,好不好?”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掌心,帶著一股濕熱。   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期許,叫顧朝夕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   半晌,她才悶著聲音點頭。   裴宴輕出聲:“我若是不舒服,一定會告訴你的,別擔心。”   “嗯。”   她閉了閉眼,回握住裴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