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呼喊聲,天賜已經覺察不妙,那聲音分明是左聖禦彭文博的。一旦彭文博率眾人趕到,兩盟和聖毒教一定會意識到二人就在附近,屆時二人必定是四麵楚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想到這,他不敢遲疑,急忙抓起天佑往東奔去。 身後四路人馬急追,其中無當閣老湯智淵輕功最高,逐漸甩掉眾人,越追越近。見危急逼近,天賜低呼道:“快走,我來殿後!”抬掌禦氣,回身攔下湯智淵。二人拚掌,齊齊倒退一步。 天賜暗覺不妙,自知雙拳難敵四手,不得不且戰且退。二人鏖戰百招,四路人馬逐漸逼近。天賜不敢糾纏,急忙回身飛去。抬眼望去,天佑就在不遠處,忙抓起他肩衣飛身而去,同時左掌急抬,四周屋瓦飛起,漫天卷向身後。 湯智淵不屑一笑,抬掌震飛屋瓦,急追而去。 天賜餘光一瞥,威脅逐漸逼近,正手足無措之際,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高呼:“天賜哥哥,這邊!”聲音清脆,宛如銀鈴般,既不如婉瑩的甜美,也不似香雪海的輕柔,更不像晴兒的輕盈。天賜隻覺聲音極為熟悉,卻聽不出是誰。來不及細想,他一咬牙,抓起天佑直奔東北角而去。 東北角屋脊處站著三人,分別是紫琉璃、萬古碑和一個陌生男子。那中年男子年約三十七歲,長著一雙蝙蝠目,薄唇無須,麵枯如鬼。 紫琉璃笑意濃濃道:“天賜哥哥,快走,我幫你擋住他們。” 天賜喜上眉梢,急呼道:“多謝!大恩日後再報,諸位小心!” 待二人離去,紫琉璃抬眼望去,見湯智淵正飛奔而來,玉手輕抬道:“開始吧!” 萬古碑遲疑一瞬,望著旁邊男子道:“無常大帥,開始吧!”話音剛落,自己兩掌虛對,一座冰棺封住了他和紫琉璃二人。 無常大帥孔仙真早閃身一旁,抬掌禦毒,霎時四周毒氣縈繞。 湯智淵早覺察不妙,忙駐足觀望,見毒氣攔住去路,捋著胡須冷笑道:“你是什麼人,竟敢與聖毒教為敵?” 孔仙真一言不發,繼續施毒。 湯智淵惱羞成怒,抬掌禦毒,一層毒氣環繞周身,步步緊逼,竟沖破了孔仙真的毒圈。孔仙真大驚失色,連忙雙掌齊發。不料湯智淵飛身而至,一掌擊中他左肩,將其震落屋脊。餘光一瞥,旁邊冰棺碎去,現出兩人,湯智淵冷眼逼視道:“你二人是何人?為何幫助神龍教聖童逃走?” 萬古碑忙攔在紫琉璃身前,揚聲道:“前輩息怒,我們並不認識什麼聖童,我們隻是在幫一個認識的朋友。” 湯智淵怒目而視,陰聲道:“什麼認識的朋友,分明是聖童同黨!再不說出聖童下落,休怪老夫無情!” 紫琉璃淡然一笑道:“這位應該是聖毒教無當閣老吧?小女子紫琉璃,見過閣老!” “姓紫……”湯智淵疑惑道,“你們與幽冥大帝是什麼關係?莫非你就是幽冥教大小姐?” 紫琉璃餘光一瞥,四路人馬已經齊齊趕到,故意揚聲道:“小女子不認識什麼幽冥大帝,閣老認錯人了。” 左聖禦彭文博冷笑一聲道:“堂堂幽冥教小姐紫琉璃,誰人不知?早前我等追捕聖童,繳獲了兩枚幽冥教令牌,上麵刻著兩位聖童的名字。不知道兩位聖童是何時加入的幽冥教?幽冥教為何多次處心積慮幫助兩位聖童逃亡?大小姐不給個解釋,今日隻怕很難全身而退!” 卍盟挖耳羅漢儲晨朔、正義盟星宿南宮恪竊竊私語一番,齊齊道:“請幽冥教給個解釋!” 湯智淵也冷眼逼視道:“大小姐如果不給個說法,老夫隻好上奏毒尊,請幽冥大帝給個解釋!” 見眾人齊齊聲討,萬古碑慌忙道:“諸位,諸位息怒,我們確實不認識什麼聖童,他二人加入幽冥教時從未說自己是什麼聖童。後來二人無故退教,我們奉命前來問罪,豈敢相助二人?” 湯智淵怒氣沖冠,見紫琉璃一言不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揚聲道:“兵分三路,全鎮搜索!” 其餘人也紛紛追去,各自為政。 紫琉璃嘆氣道:“原以為隻有神龍教在追他們,沒想到連正義盟和卍盟也來了,更沒有想到連聖毒教也摻和進來。唉,要是爹爹知道,該責備我了。” 萬古碑也一抹額頭冷汗道:“小姐睿智,萬一得罪聖毒教,神龍教與兩盟又聯手發難,大帝隻怕會震怒。要是大帝知道咱們險些與聖毒教撕破臉,隻怕不會輕饒了少主,望小姐體諒少主艱難,及時回頭,盡快與聖童劃清界限,免得引火燒身。” 紫琉璃負手搖頭,苦笑道:“我知道了,去梅園見他們最後一麵,然後就走!” 萬古碑吃驚道:“小姐怎麼知道他們會去梅園?” 紫琉璃似笑非笑道:“賭一賭,我猜他們肯定會去!” 天賜二人慌不擇路,一時竟忘了方向。天賜駐足觀望,跺腳道:“咱們跑錯方向了,梅園應該在西北方向。” “怎麼辦?”天佑急得亂磨,撓頭道,“難道要折回去?” 天賜搖頭道:“不可,那是自投羅網。咱們繞道往北,再折往梅園!” 二人行到半途,身後悄悄現出三人,為首的正是天君督禦莊海雄。他身後二人一個手握半截斷劍,是靈蛇王雷毅君;一個英氣逼人,是壁虎王白韶遠。三人悄悄尾隨,沒敢跟得太緊。 突然三枚暗器劃破天際,天賜一驚,急忙抓住天佑飛身而去,直奔雪海街。 莊海雄等人正要急追,陡然見暗器襲來,齊齊閃身躲避。莊海雄雖然輕功稍高,卻也險些被暗器擊中,隻覺左耳被暗器擦過,隱隱作疼。他怒氣沖冠,破口罵道:“哪來的兔崽子?找死!” 話音剛落,定睛望去,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女子,仙氣飄飄。他登時色眼緊盯,瞇著眼笑道:“原來是小美人!哈哈,今日本督禦真是運氣不錯啊!抓不住聖童,抓一個同黨也不錯!嘿嘿,不得下死手,一定要活捉了她!” 雷毅君揮舞斷劍,飛身急攻;白韶遠也施展《斷腸掌》,飛身助攻。莊海雄兩掌急抬,化掌為爪,正麵攻去。三人聯手,氣勢逼人。 白衣女子黑紗蒙麵,一言不發,陡然閃身而去。三人齊齊一驚,正詫異間,白衣女子從雷毅君側麵偷襲,一掌震落他手中斷劍。玉指輕彈,三枚毒丸飛襲而去。雷毅君抬掌迎擊,震碎毒丸。隻聽“砰”一聲,毒丸炸開,霎時毒氣彌漫。雷毅君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呼吸困難,全身顫抖,慌忙兩手掐住脖子,不久昏死在地。 莊海雄又驚又怒,抬掌急攻,毒氣環繞周身。白衣女子絲毫不懼,以毒攻毒,竟占盡上風。未及十招,莊海雄已經露了敗相。他驚懼萬分,急呼道:“白毒王,快偷襲!” 白韶遠大駭,隻得硬著頭皮提掌再上。不料白衣女子輕鬆避開,白袖揮舞,逼得白韶遠步步後退。四招不到,他已經身中兩掌,被震落屋頂。抬頭望去,屋脊上早已不見了莊海雄身影,白韶遠氣得吐血,昏死過去。 白衣女子餘光一瞥,遠處一道信炮沖天而起,銀光照耀下,隻見小巷中幾隊人馬正越過街角往北麵雪海街奔去。 天賜二人飛身來到雪海街,四下望去,雪海街昏暗一片,伸手難見五指,側耳靜聽,寂靜無聲,仿佛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天佑正要起身,天賜忙阻攔道:“等等,看不到人不代表沒有人,這裡靜得可怕,讓人不敢相信。我先去探路,你在這裡等等!” 他飛身而下,飄然落在街心,冷眼一瞥四周,揚聲道:“出來吧,你們跟了一路,也該現身了!” 話音剛落,東西兩邊小巷閃出七個人,齊齊燃火照街。隻見東麵為首的是左聖禦彭文博,他身後是兩位聖丞和右聖使王秉盛;西麵為首的是無當閣老湯智淵,他身後是焰中督禦湯建忠、天君督禦莊海雄。 彭文博大笑道:“聖童,隨我們回教吧,地老絕不會為難你!否則,一旦落入邪教之手,隻怕你二人性命難保。” 天賜冷笑不語,靜靜望著湯智淵。 湯智淵怒目道:“聖童,你殺我聖教數位毒王,這筆賬該怎麼算?如果你們肯隨老夫回聖毒教,這筆賬便一筆勾銷;否則就算追到九幽地府,你二人也休想逃脫聖毒教的追殺!” 彭文博冷哼一聲道:“區區聖毒教,也敢如此大言不慚?兩位聖童是我聖教中人,誰敢打兩位聖童的主意就是與我神龍教為敵!湯閣老身為聖毒教閣老,當知自重!” “好個大言不慚!”湯智淵怒道,“我看這句話更適合閣下!區區神龍教,也敢跟我聖毒教叫板?老夫今日把話撂下,誰敢阻攔我等,就是與聖毒教為敵!何況此二人早已加入幽冥教,不再是神龍教中人,彭聖禦拿什麼護著他們?” 彭文博一言不發,暗覺不妙。 恰此時,一個白衣女子飄然站立南麵屋脊上,衣袂翩翩。 湯智淵餘光一瞥,暗暗詫異,正待詢問,身後莊海雄驚呼道:“閣老,就是此人殺了兩位毒王!”湯智淵心下一驚,不禁回頭怒視,嚇得莊海雄忙捂嘴後退,不敢吱聲。抬頭望著白衣女子,湯智淵厲聲道:“何方賤婢竟敢與我聖毒教為敵?不從實招來,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衣女子默然不語,玉手一抬,擲下一個包裹,滾出兩顆血淋淋的頭顱。 眾人齊齊一驚,湯建忠更是驚呼道:“是兩位毒王!” 湯智淵氣得五指緊攥,飛身急攻,一掌震塌了屋脊。白衣女子心知不妙,早飛身而去。湯智淵怒氣沖冠,飛身急追。湯建忠和莊海雄也不敢遲疑,急忙飛身追去。 見聖毒教一哄而去,彭文博似笑非笑道:“聖童,現在就剩咱們自己人,屬下就不拐彎抹角了。聖尊失蹤,幾位聖童被殺,你二人是關鍵證人,隻要你們肯回去,一切都能真相大白。屆時既能洗脫聖尊嫌疑,又能恢復左聖女清白,還能幫助聖教找出真兇。如今聖尊已經回教,聖女又四處逃亡,望二位聖童不要再遲疑!” 天賜二人齊齊一驚,相互凝望,都不敢相信。天賜半信半疑道:“如果聖尊真得回教了,為何沒有聖尊親筆書信?沒有聖尊手諭和書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恕我們不能相信!” 彭文博乾笑道:“聖尊剛回教,身負重傷,正在醫治,如何能寫信?聖童應該知道,仁聖童臨死前曾指證聖尊是殺害幾位聖童的真兇,現在聖尊嫌疑最大,又如何能下手諭?聖童要是也相信聖尊是清白的,就該立刻隨我等回教,幫助聖尊洗去嫌疑,也幫助聖女恢復清白,找出真兇!” 天佑又驚又喜,抓住天賜衣袖急道:“師兄,師父還活著,師父還活著,咱們有救了!” 天賜將信將疑,暗暗皺眉沉思。 見他稍稍動搖,彭文博繼續道:“聖童,如果你肯回教,兩盟、天魔教、聖毒教和幽冥教等區區鼠輩便都不敢再打你二人的主意,連逍遙閣也不敢再小瞧你。到時候聖尊必會重新重用你,地老定會重重賞賜你,夏閣主也肯定會刮目相看,同意你和小主的親事。如此三全其美,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天賜稍稍心動,嘆氣道:“茲事體大,容我想想。”一邊瞅著彭文博,一邊暗暗思忖道:“如果是陷阱,我們回去就是自尋死路。要是師父真得活著,我們不回去,他老人家就坐實了罪名,必死無疑,隻怕還會連累雪海,唉……要是瑩瑩在就好了,一定能為我一決!” 恰此時,一個柔美聲音從天而降:“好個舌燦蓮花,一箭三雕!” 眾人齊齊一驚,唯獨彭文博似乎並不意外,嘴角露出一絲邪笑。 聽著鶯聲燕語,天賜也不禁骨酥神醉,靜靜望著鵝黃襦衣,翩翩長發,飄逸紅帶,隻覺如夢似幻,仿佛在夢中與婉瑩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