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一行來到觀瀾酒樓外,琉璃盛情邀請,天賜始終沒有進去,憂心道:“天佑不知道安不安全,隻有晴兒一個人護著他,我不放心。諸位保重,在下先走一步!要是確定好出城日期,還望你們及時告知,多謝了!” 望著天賜遠去背影,琉璃暗暗嘆氣道:“今日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哥哥珍重!” 紫琥珀撤去黑紗,笑道:“妹妹,不要感情用事,咱們進去吧!” 琉璃紋絲未動,默默瞅著天賜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日後他知道真相後,會不會恨我?哥,你說他會原諒我嗎?” 紫琥珀眉頭緊皺,撫摸她肩膀寬慰道:“妹妹,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何必為一個名花有主的人難過?就算他知道真相又怎麼樣?咱們與他非親非故,能幾次出手相救已經仁至義盡,他還想怎樣?你別多愁善感了,咱們還有正事要辦!” 琉璃淚眼汪汪,扭身入了酒樓。 眾人坐定,紫琥珀笑道:“今日多虧了孔無常的喬裝術,竟連天賜都沒有識破,更別說天魔教了。還有我妹妹機智過人,及時避開了神龍教,沒有露餡。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重創了天魔教,還斬殺了兩個魔使和一個魔丞,天魔王知道消息後必定震怒。到時候天魔教揮兵北上,咱們引兵南下,神龍教滅亡之日不遠了!哈哈……” 萬古碑諂笑道:“恭喜少主,要是這件大事做成了,大帝的位子也就保住了!有了中州這塊商旅輻輳之地,咱們幽冥教必定能夠如日中天,成為江湖第一大教派!” 琉璃嘆息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中間還缺少一環。天魔教被襲,宋軼峰生死未卜,萬一他死了,聖女薑夢雪又隱瞞不報,天魔王怎麼可能知道是神龍教下得毒手?又怎麼會討伐神龍教?而且天賜身邊有個逍遙閣常侍晴兒在,要是她把消息泄露出去,咱們栽贓嫁禍的計謀不僅會失敗,還會召來天魔教的報復。” 紫琥珀暗暗震驚,萬古碑也麵露愧色,愁眉道:“小姐說得對,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那個晴兒除掉,然後派人向天魔王告密,就說看到神龍教眾人從奕歡酒樓出來。” 琉璃欣然點頭道:“叔父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接下來咱們要做兩件事:一是想方設法除掉夏晴兒,免得有人泄密;二是派人通知天魔王,釜底抽薪!” 紫琥珀大喜,急道:“妹妹,你打算怎麼辦?” 琉璃招招手,二人齊齊湊近,她竊竊私語一番,二人不禁笑上眉梢。 晴兒正與天佑躲在林園,一邊望著梅園動靜,一邊靜靜等待。 月光皎潔,宛如圓盤掛在了樹梢上,映得大地亮如白晝。 突然一個白影一閃而過,沒入梅林中。 晴兒眼尖,心下一驚,小聲道:“有人!”天佑正斜躺假山上,聽到低呼,忙爬上墻頭細細觀望,卻什麼都沒發現。晴兒指著梅林道:“剛才有人鉆進這片梅林,可能朝這邊來了。”天佑嚇了一哆嗦,顫抖道:“不會是鬼吧?”晴兒玉指彎曲,輕敲他腦門,嗔道:“鬼你的頭!你這麼膽小,怎麼保護我呀?”天佑一聽,頓時有了三分膽氣,稍稍挺直了腰桿。 二人正說話間,隻見一陣清風吹過,梅林中閃出一個白影,飄上墻頭,一閃而去。 天佑驚得麵色蒼白,結巴道:“真……有鬼啊!” 晴兒一把抓住他衣口,低聲道:“鬼什麼鬼,是人!走!”她抓起天佑直奔林園飛去,一路尾隨白影。 待二人來到林園,白影早消失不見。 天佑緊緊攥住晴兒衣袖,心慌道:“這裡死了那麼多人,可能是冤魂回來了!咱們快走吧,要不然就被當成替罪羊了!” 晴兒不耐煩道:“都說了是人,小祖宗,你別煩了行不行?” 天佑忙撒了手,隻覺心驚膽寒,忙步步跟隨。 晴兒小心翼翼探尋四周,隻覺林宅陰氣逼人,尋了一會,卻沒有尋到任何蛛絲馬跡。回頭一瞥,見天佑嚇得直哆嗦,忙牽著他手,無奈嘆氣。突然天佑站著不走,渾身僵硬,晴兒一驚,忙回頭望去,隻見天佑目瞪口呆,宛如僵屍般。一抹他筋脈,仍有脈象,又聽他心跳,也沒有異常,晴兒一頭霧水,隻覺頭皮發麻。 這時一個倩影一閃而至,佇立不遠處,麵無表情道:“你是什麼人?” 晴兒一驚,忙護住天佑,急道:“是你下得毒?”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道:“是,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到林園來?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裡是一座荒園嗎?” 晴兒笑道:“哦,原來你也知道這裡是一座荒園,那你為什麼來林園?你又是什麼人?” “我先問的,”白衣女子不急不躁道,“姑娘應該先回答我。” 晴兒杏目一轉,繼續道:“你先問的,當然該你先回答。” 白衣女子一愣,慢悠悠道:“我是林園主人的親戚,來這裡是為他們添墳。你們又是什麼人?” 晴兒不屑一笑道:“我是梅園主人的親戚,來這裡是為他們燒紙。” “哦,”白衣女子愣了一會,繼續道,“那梅園主人姓什麼?” 晴兒沒有理會,反問道:“那林園主人姓什麼?” “林園主人當然姓林!”白衣女子詫異道。 晴兒脫口而出道:“梅園主人當然姓梅……才怪!我乾嘛告訴你?你又不是梅園主人的親戚!”她抱起天佑便往回走,直奔梅園而去。剛走兩步,覺察不妙,又回頭道:“解藥呢?” 白衣女子玉手一揮,兩枚丹藥飛襲而去。 晴兒抬手接住,邊給天佑喂下,邊皺眉道:“小姐姐這麼心善,我就多說兩句,這裡很危險,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雖然你武功不弱,不過江寧鎮高手多得是!何況天魔教婬童宋軼峰也來到江寧鎮,像你這麼單純的人,可要當心了!” 白衣女子欣然點頭,回身步去。剛要入屋,身後傳來一聲低呼:“雪海姐!”她急忙回身望去,隻見天佑踉蹌奔來,笑容滿麵。香雪海驚詫道:“天佑?你……原來是你?你怎麼……這臉上是誰給你塗得?” 天佑擦去臉上泥巴,笑道:“擔心天魔教和聖毒教認出我,我就弄了些這個,哈哈,喬裝術嘛!姐姐擅長易容術,弟弟班門弄斧了!” 見他一臉靦腆樣,香雪海笑意濃濃,竟不忍心再說什麼,用衣袖幫他輕輕擦去臉上泥灰。 晴兒大驚,一閃而至,拉著天佑後退兩步,急道:“你們……什麼關係?” 天佑一愣,立時意識到蹊蹺,趕緊附耳低語道:“她叫香雪海,是神龍教左聖女,之前喜歡我師兄的,你忘了?她心地善良,你別想歪了呀!” 晴兒眼睛一瞪道:“你才想歪了,我是怕你上當受騙,這年頭會個易容術又不是難事,有什麼稀奇的?” 天佑湊近笑道:“我懂我懂,是我想歪了,行了吧?” 晴兒一愣,叉腰怒道:“你什麼態度呀?行了吧是什麼意思?” 見她氣呼呼,天佑摸著腦袋,一時方寸大亂,急道:“我錯了,別生氣了姑奶奶,我……我也沒說什麼啊?”見她不理不睬,天佑忙拉著雪海央求道:“雪海姐姐,你幫我解釋解釋。”晴兒冷眼一瞥,見二人拉拉扯扯,頓時怒容滿麵,雙手抱胸,小嘴撅得老高。 雪海一頭霧水道:“解釋什麼?” 天佑小聲道:“解釋解釋咱們是什麼關係。” “哦!”雪海恍然大悟道,“我們……我是他姐姐,他是我弟弟,你……應該是弟妹吧?” 晴兒一聽,頓時轉怒為喜,笑道:“還是小姐姐說話好聽!”甩開天佑手,回頭一瞪道:“你呀,學著點好不好,整天拉拉扯扯,像什麼話?你跟我這樣就算了,要是跟別人也這樣,小心把你當流氓打死!”天佑眼珠一轉,小聲道:“你放心,我以後隻跟你拉拉扯扯,嘿嘿……”晴兒佯裝生氣,玉手攥拳道:“找打是不是?” 雪海噗嗤一笑,搖頭不語。突然麵色一變,急道:“有人!”急忙領著二人飛身躲入旁邊房內,紛紛屏息凝神。 不久一個男子飛身而來,站在院中東張西望。月光灑在他俊美麵龐上,更顯風度翩翩。 晴兒湊近門縫細瞅,正遲疑間,雪海突然推門而出,笑盈滿麵道:“師兄!” 天佑一聽,腦海中閃過天賜身影,不禁脫口而出道:“師兄?” 天賜又驚又喜,握著雪海玉手笑道:“師妹?真是你?”聽到晴兒輕咳一聲,忙鬆了手,邊搓手邊笑道:“太好了,我早就猜出師妹機智過人,一定會逃出聖教。沒想到咱們能在這裡見麵,真是天意啊!” 雪海粲然一笑,引眾人到梅林小亭落座。借著皎潔月光,梅林顯得更為靜謐而迷人。 天賜想起一事,急道:“對了,你離開聖教時,可有師父下落?” 雪海搖頭笑道:“我不知道啊!師兄覺得師父還活著嗎?” 天賜嘆氣道:“我也不知,或許吧!師父要是活著,隻怕也改變不了什麼,如今聖尊派已經被瓦解,除了兩位聖相,不知道聖尊派還剩幾人。唉,要是師父真得還活著,或許會傷心欲絕吧,他老人家苦心經營十年的聖教,如今已經分崩離析了!” 雪海撫摸著他肩膀寬慰道:“師兄,別難過了,咱們不是好好活著嗎?雖然幾位師姐、師兄都死了,但隻要咱們還活著,聖尊派就永遠存在。” “說得好!”天佑忙拍掌笑道,見晴兒白了他一眼,又畏畏縮縮,趴在石臺上靜聽。 聽雪海柔聲細語,天賜不覺轉憂為喜,苦笑道:“師妹性格開朗,倒比我看得開。好了,不提這些傷心往事了。說說你自己吧,你怎麼會來江寧鎮?” “為了師兄!”雪海鏗鏘道。 天賜一瞥晴兒,稍稍吃驚道:“為了我?” 原來雪海離開神龍教後,一路去了嵩山,逼死了卍盟前盟主朱存煦。剛下嵩山不久,就聽說正義盟前盟主張元亶也被人殺了,而且兇手留下了孝聖童天賜的名字。她細細思量,猜出事有蹊蹺,於是馬不停蹄便往江寧鎮趕來。 天賜吃驚道:“原來朱存煦是你殺得?為什麼?” 雪海皺眉道:“其實我……我是奉師父之命才這麼做的。” “師父?”天佑吃驚道,“師父為什麼讓你殺朱存煦?” 雪海忙擺手道:“不是咱們的師父,是我之前的師父。我在加入神龍教之前,曾有好幾個師父。其中一個師父叫獨孤勝,就是聖毒教前毒尊。” “獨孤前輩?”天賜又驚又喜,急道,“他老人家還活著?” “是!”雪海娓娓道,“當年我出穀之時,師父再三叮囑,一定要替他報仇,把當年逼死他女兒的朱存煦和張元亶等人刨墳開棺,棄屍荒野。哦,對了,師兄,那個張元亶真是你殺得嗎?” 天賜搖頭道:“不是,會不會是獨孤前輩所殺?” 雪海一臉茫然道:“應該不會吧!師父行動不便,幾乎沒有出過蝶穀。不知道會不會是魔君乾的,他倒是常出穀辦事。” “魔君?”晴兒驚道,“天魔教前魔君沈波旬?” “對!”雪海欣然點頭道,“當年師父被他幾個師弟暗算,險些喪命,就是魔君出手相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後來二人隱居蝶穀,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 天賜不解道:“魔君為什麼要與獨孤前輩一起隱居?是不是有什麼隱情?還有當初獨孤前輩的幾個師弟為什麼要暗算他?後來呢?” 雪海噗嗤一笑,搖頭道:“師兄,你別問那麼多問題啊,我一時都答不上來。我隻知道他幾個師弟是想得到玲瓏丹,還有搶奪聖毒教毒尊的寶座,其他我也不清楚。唉,師父被他們打斷了雙腿,腦袋又受了傷,很多事都記不清了,直到這幾年才逐漸想起一些事。至於魔君,我好像聽他醉酒提起過,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又說自己練了禁術,被人追殺。反正他清醒時從來不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也不想問。” 天賜皺眉沉思,沉默不語。 天佑晃了晃他肩膀,傻笑道:“師兄,你在想什麼?” 天賜起身負手,幽幽道:“我在想魔君殺了張老前輩,為什麼要留下我的名字?莫非他覺得我就是獨孤前輩的外孫?” “是的!”雪海陡然起身,抓住天賜衣袖急道,“師兄,肯定是!三年前我師父記起他還有一個外孫在神龍教,所以派我潛入神龍教明察暗訪。當年我就知道,師父的外孫就在你和天佑之間。” 天賜、天佑相互凝望,齊齊一驚。 晴兒詫異道:“為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是他們倆中間之一呢?” 雪海粲然一笑道:“因為我遇到了一位貴人:水聖相!當初我明察暗訪,被水聖相撞破,他好心告訴我原來你們倆都是聖尊從梅園帶回來的。為了幫我,他還把我引見給了聖尊。” 那日水聖相韓文信領著雪海直奔聖尊殿,笑容滿麵道:“啟稟聖尊,此女天資不錯,是個習武的好材料,值得培養!”他近前低語一番,又緩緩退下。 聖尊上官甫虎目逼視,陡然一驚,喃喃自語道:“眉眼間好像本尊的夫人,一樣的清麗絕色,一樣的芬芳大氣。你叫什麼名字?” 雪海慢吞吞道:“玲瓏!” 上官甫麵色凝重,搖頭道:“這名字不好聽,當年我曾與夫人約定,如果生男就叫恒旭,如果生女就叫雪海,後來……唉,往事不提了!既然你與本尊有緣,就收你為徒,賜名香雪海吧!” 雪海喜不自勝,當即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