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吩咐天佑先走,天佑卻橫劍笑道:“師兄,你忘了我現在武功也不低,要走一起走,要戰一起戰!” 見他底氣十足,天賜也擔心中了敵人調虎離山計,隻好苦笑道:“等下打起來,你記得顧好自己。” 話音剛落,四麵人聲鼎沸,圍了許多人。隨著火把齊輝,霎時四周亮如白晝。天賜定睛望去,東麵為首的老者黑發黑須,濃眉鷹鼻,正是右聖尉霍天毅。環顧四周,西麵站著土聖相關山月,他身後站著兩位聖禦聶淩雲和楊耀武;南麵站著左聖督彭文博,他身後跟著兩位聖丞封北海和魏無邪。 天賜疑惑道:“我與神龍教恩怨已了,為什麼霍聖尉還要咄咄逼人?” 霍天毅麵無神情道:“不是老夫要為難聖童,是教主的意思。關聖相,你是金聖相,你來說吧!” 關山月輕咳一聲,幽幽道:“教主接到密報,有人揭發聖童是殺害聖尊的幕後主使。信中說,當初聖尊利用你掩人耳目,與地老周旋;又利用你挑起各派糾紛,置你於危險之地;接著唆使你殺害地老,險些害你被華家烹殺,所以你對聖尊懷恨在心,早有報復之意。神魔大戰結束後,你先利用卞城王淩尚香圖謀毒害聖尊,不料被衛聖尉撞破,陰謀未能得逞。後又指使淩尚香給聖尊下藥,企圖謀害聖尊。見一計不成,又聯合……魔嬰襲殺聖尊。樁樁件件,言之鑿鑿,教主特命我們前來請聖童回教配合調查,望聖童不要負隅頑抗!” “又一個欲加之罪!”天賜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玲瓏是不是被人要挾了?”見眾人不語,又怒視彭文博道:“彭聖督,你難道也認為是我殺了聖尊?” 彭文博搖搖頭,神色凝重道:“前教主玉玲瓏也不認為是聖童殺了聖尊,可是在如山鐵證麵前,她也隻能選擇引咎退位。如今上官教主決心重審此案,自然已經有了確鑿證據。聖童是聰明人,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不是嗎?” 天賜聽出他話外之音,不禁心下暗驚道:“原來玲瓏已經退位,看這架勢,如今的教主應該是上官雲。他之前已經答應婉瑩不再追究,為何又出爾反爾?”想到這,天賜冷冷道:“上官教主向來以仁義為本,今日為何自食其言?” “聖童這話何意?”關山月似笑非笑道。 “之前他已經答應逍遙閣小主不再追究,”天賜怒道,“當時彭聖督和諸位聖禦、聖丞都在場,難道霍聖尉、關聖相事後不知?今日出爾反爾,又要追究舊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霍天毅、關山月麵麵相覷,都默然不語。霍天毅一直不肯相信天賜是幕後真兇,自然不肯爭辯;關山月因為華平陽、魔嬰慘死,對聖尊上官甫早有怨言,同樣不肯賣力追查。其餘眾人也在神魔之戰中對天賜佩服之至,即便懷疑他是殺害聖尊的兇手,也都暗中想為他開脫。 見眾人不語,天賜擲地有聲道:“霍聖尉、關聖相,我雖然已經不是神龍教徒,但聖教對我有撫育之恩,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情,此恩此情重於泰山,我天賜在此立誓,今生絕不與神龍教為敵,更不會與師父為敵。若你們念在往日情意,肯讓開一條道,他日我必湧泉相報!若你們執意為虎作倀,給賊人當槍使,今日便恩斷義絕,魚死網破!你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想殺了我恐怕也不容易,望諸位三思!” 霍天毅暗暗咬牙,瞅著關山月道:“關聖相,你拿個主意吧!” 關山月沉思許久,遲疑不決。想起臨行前上官雲的囑咐,更是眉頭緊皺。 幾日前,上官雲拉著關山月,神秘兮兮道:“師弟,現在就剩你我兩人了,咱們要同舟共濟才是。自從玉玲瓏、張浩宇離教,韓文信、蕭永貴被囚,聖教實力大損,沒有一年半載很難恢復。原本該休養生息,無奈內憂外患,局勢詭譎啊!” 關山月一驚,急道:“教主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你還記得不久前的盛氣淩人的老婦嗎?”上官雲眉頭緊皺道。 “記得,”關山月目光如炬道,“老婦先後來過兩次,氣焰十分囂張。教主,此人到底是什麼背景,你好像很害怕。” “當然了,”上官雲幽幽道,“玉玲瓏若不是得罪了她,我也不至於把她廢了。此人是名山使者,咱們惹不起。若不廢玉玲瓏,聖教必有滅頂之災。如今我思來想去,唯有忍辱負重,才有一線生機。請師弟來就是為了這事,希望你親自跑一趟,擒拿聖童!” “之前教主不是說……”關山月疑惑道。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上官雲嘆氣道,“此一時彼一時,豈能沽名釣譽?眼下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根本無須考慮。” “可是,”關山月遲疑道,“現在聖童已經脫離聖教,成為八公山掌門,咱們難道要與八公山為敵嗎?” “兩害相權取其輕,”上官雲鏗鏘道,“如今你我已經沒有退路。古人常說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何況八公山凋零多年,早已門可羅雀,何懼之有?” 如今回想上官雲的話,關山月冷眼盯著天賜道:“教主有令,務必擒拿聖童。聖童若心中無鬼,當隨我們回教,全力配合調查。教主一向公正,絕不會冤枉任何無辜之人。若日後證明你無罪,本相保證平安送你出教,怎麼樣?” 天賜不屑一笑道:“我早已退出神龍教,既不是神龍教徒,為什麼要受神龍教約束?” “聖童此言差矣,”霍天毅忍不住插話道,“聖教沒有退出先例,除非叛教!別說教主,就是聖尊也沒有這個權力準你離教。當初地老有令,任何擅自脫教者,視為叛徒。要麼被逐出聖教,要麼背叛聖教,沒有第三條路供聖童選!” 想起昔日往事,天賜恍然明白,苦笑道:“看來今日想不動手都難了!你們執意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我辣手無情!” “聖童,”霍天毅麵色陰沉道,“老夫勸你不要動手,否則刀劍無眼,恐有性命之憂。剛才關聖相也說了,隻要聖童配合調查,我們一定保證聖童的安全。若你無罪,老夫也願親自護送聖童離開!” “哼!”天賜不屑一笑道,“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會遂了你們的心願!你們煞費苦心,無非是想阻止我前往逍遙閣。看來你們與兩盟一樣,都是心甘情願給人當槍使。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願意卑躬屈膝,我卻不願任人宰割。”邊說邊回頭小聲提醒道:“天佑!” 雖然天賜沒有多說什麼,但天佑立馬會意,迅速拔劍出鞘,飛身急攻。天賜後發先至,也淩空而起,龍爪飛襲。兩人聯手直奔東麵攻去,左右撲向霍天毅。 霍天毅早有防備,兩掌金光閃,左右迎擊。不料天賜破電而至,轉眼殺到跟前,一掌急揮,摧枯拉朽,直震得他倒退三步。天佑趁機急攻,一劍飛襲,險些削掉他頭冠。霍天毅又驚又怒,狼狽應戰,且戰且退。 眾人見形勢不妙,慌忙左右助戰,或施展神龍爪,或兩掌禦火,或禦電飛襲,或雙掌旋風。唯獨彭文博兩掌禦毒,遲疑不動。關山月五人左右助戰,卻被天賜回身攔下,寸步難進。五人聯手圍攻,依舊占不到絲毫便宜。見五人圍攻不下,霍天毅又與天佑鏖戰不休,彭文博暗暗咬牙,隻好硬著頭皮出手。 沒等彭文博近前,天賜急呼道:“彭聖督,你也要與我為敵嗎?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出手相救,在江寧鎮、落鳳鎮助你一臂之力!” 彭文博早聽出天賜話外之音,不禁愣在當場,不敢進逼。想起昔日在江寧鎮,若不是天賜出手相助,自己豈能重傷天魔教?又想起在落鳳鎮,若不是天賜出手,自己又豈能重創聖毒教?想起這些舊事,他暗暗皺眉,不願上前助戰。 見遲遲拿不下天賜,關山月急道:“彭聖督,你也要叛教嗎?” 彭文博暗暗五指緊攥,愁眉道:“聖童,昔日之情改日再報,今日公事公辦,屬下得罪了!” 天賜以一敵五,勉強稍占上風,若彭文博橫插一杠,攻守之勢立變,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天賜旋身而起,不斷遊走,趁機雙掌齊揮,蕩起怒風狂塵,撲滅了附近火把。趁關山月、彭文博等人窮追之際,他再度飛身而去,中途奇襲,又撲滅了剩下十餘根火把。 隨著火把熄滅,眾神龍教徒個個驚慌失措,紛紛四散潰敗。關山月等人被狂風迷塵阻撓,也不敢進逼,紛紛旋身落地,相互協防。突然黑暗中傳來馬兒嘶鳴聲,關山月敏銳覺察不妙,急呼道::“霍聖尉,聖童要逃!” 話音剛落,幾匹馬兒先後飛奔而去,漸行漸遠。待楊耀武、封北海禦火照亮四周,四周早已空無一人,不見了天賜、天佑和霍天毅等人身影。關山月又驚又怒,麵色陰寒道:“快追!” 夜幕下,天賜騎馬在前,天佑騎馬緊隨,霍天毅飛馬追趕。三人身後百米外,關山月等人也策馬揚鞭,揮舞火把急追。 對關山月等人,天賜並不擔心,但近在咫尺的霍天毅令他如鯁在喉,不除不快。暗暗拿定主意,天賜邊吩咐天佑先撤,邊勒馬回奔,飛身攻去。霍天毅也不是泛泛之輩,自然早有防備,不慌不忙禦電護體。二馬交錯之際,天賜趁機舍棄馬兒,淩空而起,一掌劈下,如泰山壓頂般。霍天毅奮力抵擋,竟被震落馬下。天賜兩指疾點,隻聽黑暗中傳來一陣馬兒哀鳴聲,接著回身飛去,奪馬而逃。 二人慌不擇路,狂奔幾個時辰後,已經人困馬乏。下馬歇息,駐足四望,才發覺迷了路。借著附近酒樓星星燈火,望著前麵水天齊色,天賜勒馬停歇,喃喃自語道:“這裡風景真是不錯,異香彌漫,驚濤拍橋,水天相融。天亮後應該還能看到綠草茵茵,蜂蝶翩翩,鴛鴦戲水。若有佳人相伴,蕩舟湖上,興盡晚回舟,多愜意啊!” 天佑無奈笑道:“師兄,你是想婉瑩姐了吧?你放心,咱們快馬加鞭一定能趕到逍遙閣!” “說不定趕不上……”天賜憂心忡忡道,“後有追兵,前有堵截,他們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到達逍遙閣。明日上午她就要出嫁了,真得能趕上嗎?” “他們?”天佑疑惑道,“師兄是說神龍教?奇怪了,玲瓏不是教主嗎?為什麼會被上官雲篡位了?上官雲之前不是說恩怨已了,怎麼出爾反爾?這人說話跟放屁一樣,好無恥啊!” “上官雲隻是跳梁小醜,”天賜若有所思道,“他背後之人才是真的厲害!” “背後之人?”天佑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誰?” “還能有誰?”天賜恨恨道,“當然是帶走雪海的人!這些人早就盯上我了,難怪去靈山的時候遲遲見不到王仙婆,原來老賊婆燒我後院去了。現在想想,兩盟、神龍教、天魔教、聖毒教、玄女教和江南盟都隻是棋子,真正的幕後推手就是老賊婆!” “真是可恨!”天佑咬牙道,“上次師兄就該一刀宰了她!下次再遇到她,我幫師兄削了她!” “你不是她的對手,”天賜幽幽道,“老賊婆擅長反彈內力,就算隻有一條胳膊,你也未必是她的敵手。若遇到她,盡量躲著點,明白嗎?” “好,”天佑無奈道。 二人正說話間,突然附近竹林傳來陣陣馬蹄聲。 天賜耳聰目明,早覺察不對勁,低聲道:“有人!” “在哪兒?”天佑慌忙按劍道。 “別動!”天賜指了指前麵狹窄小徑道,“前麵是孤島小徑,你迅速牽馬過去,千萬不要騎行,我來斷後!快!” 天佑不明所以,又不敢耽誤,隻好照辦。他剛騎馬踏上湖中小徑,就覺察不對勁:這小徑是樹樁搭架,木板鋪設,根本不能急行。聽著不遠處傳來陣陣聒噪聲,天佑又急又怒,隻好下馬漫步,徐徐前行,直急得雙目噴火。 後麵眾人紛紛策馬急奔,剛踏上小徑,隻聽哢嚓數聲,橋斷馬陷,狼狽不堪。黑暗中傳來霍天毅沉穩聲:“不要急行!這是木橋,下馬過去!”眾人紛紛遵令,先後下馬牽繩,徐徐前行。眾人剛行到半途,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木橋被攬腰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