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譚榮話語一出,賀林突然一怔,轉過頭來便看向譚榮,正欲開口,隨即便被左右兩力士掐住臂膀,不得行動。 賀林幾度掙紮不過,張口罵到: “譚榮老狗!休要誣陷於我,還不盡快讓下人鬆手?” “跪下。” 少年的雙膝如鐵打般堅硬,如何也不能彎曲,絲毫不屈服於在位者淫威。 “我讓你跪下!”譚榮突然大怒,指著眼前賀林大喊到。 左右二人見譚榮一怒,一齊用腳猛踢賀林後膝,賀林同樣用力抵住這兩下踹勁,雙膝隻是稍微一彎曲便立刻復原回來。 二人見賀林不跪,又朝後膝猛踹了兩次,賀林默不作聲,共堅持了三次,終於在第四次被踹時因雙膝堅持不住,險些撲倒在地。 見賀林已跪於地上,左右二人緊忙將其全身壓製住,令其不得以再起身。 見賀林已向自己‘下跪’,譚榮臉上浮起了一抹不明笑意,隨即正經審問到: “賀林,你家中無父無母,又無其他親屬,先前如此窮酸,四日不見後又如此富態,身上衣物首飾,究竟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此事與你們無關,總之我一沒偷,二沒搶,絕不犯法。” 此時譚明接過話語,又問到: “盜尉部專管偷盜疑案,你即位庶民,如此變化,定和偷盜有關,此事那便同盜尉部有關。” 曹舉再同譚明一唱一和,緊接問到: “若沒偷沒搶,那便要說出真實緣由才能放你離開,你如何不敢說?” 三人如臺上戲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語,各扮角色,互相分工,主角話語最多,但配角也要從中搶戲,與其說是官場,不如說是戲臺。 在盜尉部中任職一年,賀林深知,若按照律法,說不出個證明自己無罪的話來便不能離開此地,於是不卑不亢的將自己曾經告訴給高潔的經歷再次和盤托出。 曹舉聽後很是不信,連忙問到: “進一箱子驅邪消災便有如此多賞賜,當我們幾人是黃毛小兒?” 話語剛落,譚榮扭頭給他使了個惡狠的眼色,曹舉跟其看對了眼,才察覺自己方才說錯了話惹得譚榮不快,頓時冷汗直流,站於一旁又安靜了起來。 譚榮扭回頭來,朝賀林問: “你說你到了一戶人家驅邪消災,那你且詳細說出那家人所住何處,所姓為何,賞你者為誰,賞賜多少?” 官場老薑的心術總要強於新人,賀林被問到這些,神情有些謊張,但仍強裝鎮定的開口回道: “所住之處為洛陽城外某村落,不知何姓,那家主見嬰兒病好,賞了我幾件首飾。” 譚榮見其神色略帶謊張,並且失去了方才神氣,根據常年官場經驗,便知賀林言中有撒謊部分,再見其手上所帶金鐲價值不菲,立馬找到了其中破綻。 “洛陽城內大戶人家都不得擁有如此精美之手鐲,城外村落人家豈會擁有?” “隻是普通手鐲,並不貴重,那家人擁有是為常事。” “那你可知從洛陽城去往你所說的村落,需走哪條道,要走多少裡?” 賀林知道如若撒謊說出某一位置,盜尉部定會派人尋找,至時謊言便不攻自破,自己便要交給司理審判,便回了個模棱兩可的說辭。 “那時全程躺於木箱中,渾然不知走了哪條道路,中途睡著,亦不知走了多少時辰,多少裡路。” “那老嫗及道人分別長何模樣?” “普通老嫗與道士模樣,與常人無異,並無特點。” 猜到了賀林會如此說,譚榮對此事也不再計較,內心已經基本斷定賀林行偷盜之事,隨口問了句最想知道的關鍵問題。 “除你腕上所帶鐲子,可還有其他賞賜之物攜帶於身?” “放於家中,並未攜帶。” 譚榮聽後收了收心,不願再跟賀林浪費口舌,扭頭看到正執筆的譚明,對其問到: “譚明,方才本官與罪犯所談,可有全部記錄在冊?” “兄長,一字一句,正記錄中,不久便可全部記錄在冊。” “什麼兄長,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好的譚大人,立馬便可全部記錄。” “那便好,那便好。” 譚榮邊鼓掌邊自言自語,立馬又向眾人宣貫道: “庶民賀林疑似偷盜他人物品,其自身說辭無法證明自己無罪,暫先扣押至盜尉部,待部內官吏收集證據,證其所言為實後再放行。” 賀林聽後有些惱怒,邊掙紮著身子反抗邊破口大罵了幾句,譚榮隻當是沒聽見,對其說到: “有罪無罪,有鬼無鬼,我自會派人調查,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說罷,揮了揮衣袖,示意左右將賀林帶下去。 左右雜役將賀林一路拖行至後院禁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把將其推在地上。 “張遜,平日裡唯我從未欺壓過你,為何今日如此待我?”賀林方才所言盜尉部新雜役,便是眼前張遜。 張遜心中也覺有些羞愧難當,但因身旁另有一人,便冷著臉回應道: “玉瓚,譚大人之命令,我豈能不從,你若是餓了,敲敲房門我便給你送飯來。” 明白張遜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賀林也未再多語,看著二人離開後將房門關閉,聽著房門外上鎖的聲音。 一把枷鎖,鎖住的何止是賀林的軀乾,魂竅也如定格在斷頭臺上一般,明知結局是何但卻動彈不得。 張遜自鎖住賀林後,臨走時也曾在心裡想過,如今被鎖住的賀林是否會成為未來的自己。 如今的張遜同一年前的賀林一樣,伺候這個伺候那個,尤其視譚榮為天,卻不知對譚榮而言,長久的殷勤遠不如一句兄長和嶽丈喊的親切。 “嶽丈大人,此事莫不交予我手下之人前去調查?” “兄長,我手下人正閑,前去調查最為合時。” “你們二人雖皆是我之心腹,但還是莫要忘記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這樣吧,譚明,你去街頭調查那老婦和道人之事,曹舉,你去賀林家中搜其所盜財物,你們二人分頭行動,定要將此事辦妥。” 曹舉與譚明齊聲道: “下官領命。” 說罷,二人便各自離開,前去指派工作,自出門後,譚明臉色瞬間不爽,自己低頭絮絮念叨: “同為一家,卻要向著外人,女婿能有親兄弟更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