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8年,趙國,涉縣北 發源於太行山脈的清漳河在大地上蜿蜒流淌,一行人溯水而上。 為首一人二十五歲,身高八尺八寸,麵容英偉,體勢雄渾,雙目炯炯有神,身著紅藍華服,全身散發一股王霸之氣。 一旁的趙豹抱怨道:“這張庚未免有些無禮,君上已尋他兩回,可不是遊歷未歸,就是有事外出。分明是對君上避而不見,且合縱伐秦之事在即,君上何須理此傲慢之人。” 為首的趙雍聞言輕笑,並未駐足,而問向身旁另一人道:“肥卿以為呢?” 肥義回道:“那張庚為鬼穀弟子,號稱“遊鯉”,與“犀首”齊名,有經天緯地之材,鬼神莫測之能。自古以來,大才自有狂傲之氣,另其兩次而不見,也有自抬身價之意。” “況昔齊恒公五訪小臣稷,今我君上雄才大略,欲興趙國,禮賢下士,野訪遺賢,雖有波折,但名傳後世,也不失美談。” 趙雍聽了,不由笑道:“肥卿老成謀國,相國還須多向其學習啊。” 三人談笑間,已至茅屋前。 趙雍上前,叩門道:“趙雍特來求見遊鯉先生。” 一小會,熟悉的小童開門道:“先生今日在家,尚在午休,貴人可先在廳中等候,我即刻去叫醒先生。” 趙雍道:“無須打擾先生,我三人自在廳中等候即可。” 趙雍三人在廳中坐著,小童為三人倒好茶後便行禮告退。 一刻鐘後,一服通明的哈欠聲響徹屋內,趙雍三人對視一笑。 隨後那聲音先是自顧念了首詩“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又問小童道:“今日可有貴人到訪?”…… 過了一會。 張庚來到廳中,與趙雍三人行禮坐定,小童更換新茶後退去。 隻見張庚此人,身高八尺,容貌甚偉,白衣鶴氅,折扇隨身,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張庚先是告了一禮道:“山間野人,疏懶成性,屢蒙趙君枉臨,不勝慚愧。”將茶盞一舉道:“君上,請。” 趙雍也回了一禮道:“先生乃鬼穀高徒,胸懷韜略,望先生不棄鄙賤,曲賜教誨。” 庚曰:“庚乃一野人,安敢談天下大事。” 雍曰:“先生過謙了,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雍愚魯而賜教。” 庚曰:“如此,願聞君上之誌。” 雍曰:“周室衰微,列國攻伐,民生凋零,人心思定,雍不量力,欲申大義於天下,匡四海而安九州,四民置產,人丁興旺,國富民強。” “隻是智術淺短,迄無所就,惟望先生開愚魯而拯救危難。” 張庚眼中動容道:“當今天下各國,齊楚者恒強至今,魏者衰也,秦者起也。強國之起莫不因變法,君上既懷興國之誌,何不變法?” “君上可先內行變法,獎率三軍,庶竭弩鈍,一舉定中山。從此趙國南北通衢,此乃興國之基。” “趙國北方狄胡林立,大者如婁煩、林胡,小者亦有數十。如能一一兼並,人眾可以充軍,地廣可以耕牧,今日我趙國立業於北狄,奠基於河北,而後驚吞燕國顧全後方之基,則天下可運於掌。” “與此同時,對內深化變法,安定百姓,對外修首戰之具,坐觀五國相鬥之成敗。待天下有變,南下中原,西進關中,東渡濟水,百姓豈能不簞食壺漿以迎君上乎?” “誠如所言,則大業可成,趙國可興,天下可定矣。” 趙雍三人聽了皆麵色激動,趙雍更是起身,向張庚深行一禮道:“先生未出茅廬,已知天下大勢,真乃萬古之人所不及也。雍雖名微德薄,願先生不棄鄙賤,出我趙國,雍當恭聽教誨。” 趙雍說完,竟伏地不起。 趙豹和肥義大驚,急忙上前扶起趙雍,可趙雍卻並不起身,用赤誠的目光看向張庚道:“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重。若不出山,如蒼生何也?”。 張庚深為所動,眼含淚花,伏地而拜,而後道:“為圖君上之誌,庚願效犬馬之勞。” 趙雍大喜道:“寡人得先生,如虎添翼啊,寡人將以上卿之位以待先生。” 這時一旁的趙豹道:“君上,先生,豹願獻出相國之位,供先生就職。昔鮑叔達管仲,而成齊桓之業;子皮達子產,而成鄭國霸業;豹雖不賢,願仿先賢之舊事。” 張庚急忙謙讓,這時肥義道:“君上不若設左右相國之職,趙相居左,張相暫居右,況張相先前所講變法之事,可否詳談。” 趙雍對肥義投去贊賞的目光,而後三人重新坐定,詳談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