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侯家陪宴賜,素紈紅葛翠交枝……實是王侯將相,亦有回首的那天。風來了。 “四世哥,等等我哈哈哈——”耳畔是一位舞勺少年的呼喚。 這少年梳著夾竹桃製成的垂而垂的發髻,左眼角處藏一淚痣,麵龐白皙。隻見他左手持著用桂木做成的劍,眉眼丹鳳,英氣十足。 “大膽惡賊,叛逆何辜!”隻見這少年將木劍抵於另一少年的下頷,那少年微微眨眼,伸出食指點了點劍身,兩位少年雙雙躺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悅色響徹這王府。 垂髻少年開口:“皇叔竟然真舍得放你出宮尋我。真是初日向西升了。”另一白鬢的少年笑了笑,用手肘懟了懟垂髻少年:“炎兒休得不尊,我身為皇長子,必先事必躬親,以光我大懿昌年,以保父皇承恩。雖說如此,但我也是有想要來筠王府好長時間了,今日終而得空,才偷跑著來看望你啊。”白鬢少年言罷半支撐著手肘坐起,抓起垂髻少年的手將他拉了起來,隨後又捏了捏他的鼻子。 過了一晌,白鬢少年麵色失惜,言道:“炎兒,我今日來尋你不單隻為看望,今日我偷跑出來早已獲父皇暗自恩準。我,入住東宮了,估計再過些時日就要冊封太子了。”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成了至冷點,少時,垂髻少年悅般言道:“啊!這是好事情啊,說明皇叔意在定你為太子儲君。‘立儲當立長立賢’可喜可賀的,就是可喜之餘可惜世哥以後就隻且擁有被豢養之自由了……” 白鬢少年半窩起右臂,作出不知是欲止住咳嗽還是噴嚏的手勢,言道:“炎兒雖少,卻甚喜習文閱字,不過可甚是懂我,這王府怕日後隻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之所了,弟弟也是我輕易不可商見之人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不過今日既已得空,便作我入住東宮後給你的禮物,今日你說什麼,玩什麼,我……孤都應你。” 聞此言,垂髻少年先是愣了愣,隨後眼前一亮,並擺出來了一副作拜的樣子:“四世哥……殿下此言當真?”那白鬢少年背後了兩隻胳膊,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表象。“不錯,我東宮的大門百斤足重,我東宮皇子的承諾,可是千斤足重的哦。” 垂髻少年喜了,可是大喜,他拉起白鬢少年的手,直奔皇城—— “炎兒的意思是,讓你我偷禦酒?”那位被稱為炎兒的少年嘴角微調,眼角上揚:“嗯~臣弟的計劃分三步,先一步步到位然後我再傳達下一波計劃第一步:聽說南梓諸國新向皇叔貢了一壇清鮮的美酒,我記得叫什麼,莫晨晨!” 白鬢少年笑著聚攏五根手指呈刀刃狀,狠狠地打了垂髻少年一下。“小滑頭,是‘莫曉晨’!‘此間醉,醉不知天高地厚,不聞黎光於升,莫曉晨是也’所以說你的計劃就是偷偷潛入地窖?那可是皇家禁地。” 那垂髻少年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微笑,雙手伸出,猛的叉了叉腰,仿佛是在熱身,“到時候聽我指揮就好啦,走著。”二人大步邁入皇城,繞後過後,終於來到了倉庫城街最裡麵的地方——禦釀深窖。“這裡守衛森嚴,炎兒小心。” 大白天的,隻見不知何處多了兩處草叢,二位少年附身埋於其間。門口的兩位守衛不知為何,都用手堵著唇角也是不知剛剛探討了些什麼,如此招笑。 “嗖——”一陣邪風拂過,兩隻草叢頓然不見。兩位守衛這才重整肅容。二人踱步於窖口,輕聲細步。 “喂,都這時候了,把你身上的樹葉子扔了!”不知是哪位少年厲聲喊道。二人一人前,一人狠狠拽著前一人的下衣擺,好似年時舞獅的場景。窖內陰暗,時不時發出“咂咂”的聲音,那是少年不謹慎搞出的小動作,才使一會,全窖最大,壇口最寬的酒壇映入眼簾。“這就是莫曉晨?” “好香啊——”正正當當的一行小字“莫曉晨”直擊二人天靈蓋。隨後二人前夠後撐,如同撐桿跳,又好似幼犬挺身博主投食般持著不知從哪裡拾來的釣竿,將這酒壇取了下來。 “莫曉晨”,二人隻看到了這行小字,殊不知字下還有一行更小的字跡,似皇帝批紅一般的兩個字——“喝吧”。 那垂著發髻的少年從懷中拿出連白鬢少年都未曾料到的事先備好的酒盅,灌了起來……酒醉香彌,馥鬱濃烈使得二人跌跌撞撞的從門口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了,不錯,連酒盅也沒有帶。 “陛下,殿下和筠世子喝過貢酒了。”“嗯知道了。” “那…嗝……你想好,下一步要做什麼,了嗎,嘔——”白鬢少年窘態乍現,洋洋問道。“那是當然,下一步——剃了薛哥爻的胡子!”“這薛哥爻……可是國師啊。”“我不管!我就是,要,剃了他的胡子……” 不料二人竟在國師府門口的花叢後麵睡著了。好一刻時,二人才終於酒醒。此時已過夕照,二人趕緊整裝,才發現已是目的地。不趕上納悶,便開始叩門。“國師大人,國師大人?正諦貿然來訪,還望恕罪。”門不推自開,隻見國師一襲白衣站於中央,額前和下頷的黑痣不自覺抖了抖。 他的麵上,早已沒有了胡子。二人大驚,垂髻少年開口道:“你你你,你早就算到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啊啊啊可惡這個老道士!”說完又是止不住的舞爪和無故的跺腳。“你把頭發伸出來,快!” “炎兒稍安勿躁,惹了國師清閑,還望勿怪。”白鬢少年賠罪著,悄無聲息的挑了挑雙眉。隻見這國師淡淡一笑,竟真將頭發散了下來。“來吧。”他略帶諷味說道。這般譏諷可謂是急煞了垂髻的少年。“我來——”隻見他兩隻手不停的擺弄,不知在做些什麼。少時,言道:“蝴蝶結髻的國師,呈上!” 那白鬢少年從未見到國師如此滑稽的模樣,不由得捂嘴大喜。垂髻少年的音容響徹國師府。 “好啦,我已經陪了你作了兩件荒唐事了,最後一件該讓我來了吧。”那垂髻少年饒是來了興致:“世哥講講。”“我把我室裡最嬌美的玉佩贈你怎麼樣?”那垂髻少年眸子中映出了閃光:“好!太好,不愧是世哥,懂我嗜美玉如命的雅好,臣弟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寰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朕纘膺鴻緒、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謨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慶、端在元良。七皇子符齊炎,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皇室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著立為皇太子。” 風過了。後半夜卯時,魂悸以魄動,帝符齊炎猛的睜開雙眼,起身倒了杯水,經常年勞累,又經突醒,血絲彌布眼角。壯補俊郎的臉上也是掛上了皺紋。一杯水,狠狠下肚。帝符鑫嗣夜忽做夢,沒見欣慰,惟餘恐懼。